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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音今日起得挺早,没想到更早的赵允容已在门外等候,「起了?」

    他手里还端着刚刚准备好的热腾腾的早膳,陈怀音怕再推他会打翻粮食,就让他进屋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用餐,直到赵允容率先打破沉寂,「那个……昨日你说你在学轻功,我想了想还是由我教你比较好,白鹄师弟他内力不如我,所以我渡给你,多少都行。」

    陈怀音淡淡道,「你太忙了。」

    「不忙。」

    陈怀音看他一眼,赵允容又补上一句,「以后不会忙了。」

    「……我已经学会了,将来需要内力的时候再找你吧。」

    她草草的用完早餐,走去书桌边上拿了几本道德经,「我去上早课了。」

    赵允容追她不及,他越追,陈怀音跑得越快,像在躲瘟疫一样,「……」

    郁闷头疼的赵允容坐在堂屋里也吃不下剩下的饭,就坐在那儿静静发呆,突然好像有人来了,他还以为是陈怀音回头了有些惊喜,没想到出现的又是纠缠不休的司命,「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滚。」

    司命道,「帝君您这般忧心,小仙我看着也是于心难忍,其实小仙真的可以帮您渡过眼下这道难关的。」

    赵允容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挥挥,无力与他争论。

    「这赔礼道歉讲究的是两点,一要心意诚,二要脸皮厚!既然您是诚心诚意的想跟青梧仙子和好,那就得拿出点东西来打动她。」

    「拿什么?拿我的心给她看吗?」赵允容随口一说,司命马上体会,「那那那就是证明帝君您心里确实爱着她!真心不难拿,不是说一定要百依百顺,而是得迎合她内心深处的需求。另外一点是脸皮厚,脸皮厚就要持续不断的付出真心,如果帝君您还想检验一下自己付出得够不够,必要时可以用苦肉计来试探一下她。」

    司命一下子说这么多,赵允容都没来得及反驳最开始的两句话,「……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帝君您要变回以前那个赵允容,您现在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君了,不能总用一副神爱世人的眼光去对待陈怀音,她是陈怀音啊!是您的妻子,需要您跟从前一样爱她守护着她。」

    赵允容一回想起来以前还对她上下其手,百般轻薄过,就难以启齿,「……嗯?」

    司命道,「我回九重天月老那儿看看,帝君且等我好消息啊!」

    赵允容来不及阻拦这个司命就自顾自的离开了,也不知下回他过来会带来什么离谱的东西。

    赵允容自觉诚意已经够了,那就得花时间在脸皮厚上了。陈怀音在外待了一天回到房间没半点动静还以为没人,结果走进卧房一看才发现赵允容居然破天荒的这么早就睡着在床上了。

    她推了几下对方没半点反应,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外面推到了床里,「睡这么早真奇怪……」

    人都睡着她也不好意思叫醒他,就只能将就着在他眼皮底下沐浴了。

    赵允容未入夜就做好准备躺下提前睡觉了,等着等着也确实睡着了,结果刚刚被陈怀音这么一推便醒了,但为了能睡在自己该睡的位置,还是装了一下。

    谁知陈怀音开始沐浴。

    她扒着浴桶背对着此处,不知在想什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令赵允容捉摸不透。

    等她出浴之际,赵允容连忙闭上眼睛,喉结翻动了下,继续装睡。

    陈怀音随意披了件衣裳就坐在床沿擦拭长发,这薄薄的一层纱衣在月色的映照下有些透光,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她侧头的颈项也很优美,衣衫半落,极具诱惑。

    凡人的欲念不仅防不胜防还难以抑制,看到这一切的赵允容最终还是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她,陈怀音回头看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醒,趁他看不见就朝他吐了下舌头。

    这一晚赵允容翻身来回好多次,搞得陈怀音也睡不着觉,她躺在床上一两个时辰了,硬生生憋出一身汗来,澡都白洗了。

    借着月光打量一边的赵允容,他神情安然,似乎睡得很熟。陈怀音当即就坐起来,把原本穿的整整齐齐的中衣松开一些,甚至想全部脱掉,反正身边的人也看不到,大不了待会儿冷了再穿上。

    脱到只剩最后的一层防护,她还是没这个勇气,怕赵允容半途醒来以为她图谋不轨就不好了,她真的只是睡不着有些燥热而已。

    陈怀音舒一口气躺下,试图催眠自己入睡,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睡起来拥挤不舒服,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就睡不着,反正明天不用早起,思及此她也不再强迫自己反而睁开了眼睛。

    此刻月上中天,皎洁无暇,令她半撑起身向赵允容这一侧的窗户心驰神往的看去,「……好大好圆。」

    此刻因为被她起身挡住光线的赵允容也微微睁开一点视线想要偷偷观察她,结果视野所及就是她呼之欲出的胸房,她要是再压低一些,甚至能碰到他的鼻尖。

    赏了一会儿月,她最终将目光投向一动不动的赵允容,偷偷的上手推了下他下垂的睫毛,光线不好她没看清他的睫羽轻颤有丝动容。

    然后又点了下他高高的鼻梁,只轻轻一点,不想吵醒他。

    可她玩着玩着就上瘾了,还捏了下他的脸,只可惜没多少肉,手感没有青雀的好。

    她最最好奇的还是赵允容的腿,趁着他睡着这回要扒开看一下,是不是跟段政颖那双如出一辙。

    赵允容见她爬到床的另一边掀开下面的被子吓得立马翻身蜷起,陈怀音也吓了一跳,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卷起些他的裤腿往上一摸——

    同样的毛躁,同样的手感,刚才在他脸上积攒的那些好感这会儿全被这种触感给磨灭了,「呃……!」

    陈怀音愣了许久连忙把被子盖回,躺下,翻身看向床外,继续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甚至还嫌弃的在脱下的衣服上擦了下,试图忘记那种触感。

    折腾了许久,她终于感到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赵允容也被她捉弄得够呛,直到她不再有任何动静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一眼。

    衣服没好好穿,被子也没好好盖。

    一入睡她就感觉到寒冷,凭着本能开始扯被子,并朝赵允容身边靠,赵允容身上欲|火未灭又要遭此煎熬,当真是难上加难,最后也只能将她轻轻抱住,再自己解决难题。

    两个人都很晚才睡着,所以同时醒来的时候也已日上三竿。

    睡晚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醒来陈怀音发现自己昨晚入睡前没把衣服穿好,结果这一件两件三件,床上地上都有,愣是没一件挂她身上的,「……呃!」

    陈怀音一起身就拽住了被子,赵允容还想跟她解释,结果她自己先全招了,「对对对不起师兄!……我、我衣服是昨晚太热脱掉的,不是、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

    赵允容一愣,既然她都认错了,他也不用再重复道歉了,「哦好。」

    「师兄要不……你先起吧,我、随后出来。」

    赵允容很听话的起床将中衣整理好,并快速拿了几件外裳披上,最后走之前还好心的将她掉落地上的肚兜给捡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正义之光。

    等到赵允容出去,陈怀音独自一人在床上进入了「事后」的贤者时间,思虑了很久到底昨晚是何时把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扯掉的。

    下午的时候白鹄告假休息了,陈怀音就完全没事做了,这时来了一个师兄弟交给她一枚玉佩道,「怀音师姐,即日起你可以凭这个随意通行下山了。」

    陈怀音仔细一瞧,好像是赵允容的贴身玉佩,心想着这难道是她裸睡一晚的酬劳?但偶尔下山走走也不错,陈怀音这便去房里拿了些银子开开心心下山去了。

    自从赵允容恢复帝轲的神识就经常来中天紫微大帝的神殿打坐,而很多时候他都是无法静心的,因为旁边有一个喋喋不休的司命在。

    司命今日带来几根红绳,一看便知是月老那里的把戏。

    「对了帝君您不是想要确认陈怀音对您的心意吗?可以用这个试试,这是月老推荐给我的。」

    赵允容瞥了一眼道,「这是姻缘红线吗?」

    司命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姻缘线那是双方的,这个红绳的作用只是单方面。」他一边递给赵允容一根,一边自己也握住一根,「您像我一样按下红绳上的那颗珠子。」

    帝轲照做不误,司命道,「这红绳是用来检验一个人的真心的,倘若他心中有所爱,那珠子便会感应到,随即这根绳就会燃起写下他挚爱的名字。倘若没有所爱,那绳子就没有异变。您看我这根吧握了这么久也没点——」

    司命刚一瞥头,赵允容手中的珠子突然闪了下,随即红绳就燃起,这可惊呆了他,两只眼睛恨不得瞪出来,「啊?帝君?」

    那光线汇成的三个字不是「陈怀音」而是「简青梧」。

    司命随即领悟,「是啊是啊!是这个道理,您现在已然恢复神识,所以——」

    帝轲面子上很挂不住,善意的看向他,司命抖了抖但还是坚决挖苦一下他,「这、这……好奇怪啊,您说您下凡是为了三界……这这这——」

    「可能青梧仙子的小名就叫三界。」

    「滚。」

    帝轲轻斥一声,司命笑嘻嘻的就要滚蛋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来,「这个、这个,我这根就留给帝君去检验一下陈怀音吧!」

    陈怀音在山下兜兜转转了很久,结果只买了条石榴红的发带。正当她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视野中无意瞥见一个熟悉万分的背影,她几乎是拨开万难一样追了上去,一下揪住他的红发带喜出望外道,「段政颖!」

    来人嫌恶的转身摸了摸被扯痛的头皮,见她是个漂亮姑娘也不好开口乱骂,只道,「你谁啊你!什么段?」

    陈怀音认错了人,愣愣的看着手里刚买的发带再抬头那背影已然不见,只是在不远处,下山来寻她的赵允容握紧了手中利剑,「……」

    等陈怀音回到山上,院子里又变得冷冷清清,推开房门赵允容也不在,看来他今晚是不会来了,昨天应该只是个误会而已。

    他这样若即若离的,也让陈怀音捉摸不透,「……怎么回事,阴晴不定的。」

    深夜时分赵允容也在中天紫微大帝的殿内打坐,这几日他常来此处,所以弟子们就将这儿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仅有蒲团案几,还有一张卧榻供他休息。

    司命在原本的院子里找了圈没见着帝轲的身影,便寻到此处纳闷道,「帝君您怎地还在这儿不回房歇息啊?对了那红绳用了没?陈怀音心心念念的定是帝君您吧!」

    赵允容在此处打坐许久一颗心好不容易沉寂了些,结果被司命一勾起,全部怒意又无所遁形,等他正对着门口睁开眼睛时,司命看他跟身后的神像一模一样的恐怖眼神吓得连退三步,差点退出门外,「……帝君、发生何事了……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下凡来渡的是封神之旅而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情劫?」赵允容起身道,「她这样总是三心二意还如何摒弃从前的恶念自此向善祓禊成功呢!」

    司命说了句老实话,「这……这陈怀音她确实不知啊……」

    他这一说更是激起了赵允容的狂怒,他几乎是瞬间一掌挥下去,内力之深,案几顷刻分为两半,吓得司命不再啰嗦。

    赵允容眼神冰冷,已无半丝杂念,「她不知,我便要让她知道,她跟段政颖永远也不可能!」

    司命想说得不得了,奈何又不能说,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赵允容也很不平静,「要说什么就说,说完了就滚。」

    「她她跟储君殿下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那还要怎样?如今这样已是极限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个姓段的从她身边弄走?」

    司命摇头,「这可没办法。」

    「废物!我要你有何用?」赵允容欲上前,司命吓得动弹不得,本以为他要上来揍自己,谁曾想他居然径直略过他,朝着自己院子去了。

    司命吓得连忙跟上,最后给他提个意见,「那那帝君要不您就屈尊一回,从了陈怀音吧!」

    但看赵允容身影消失在黑夜,司命沉沉叹一口气,「恢复什么神识,恢复完了还这么迟钝!还不如不恢复的好,不然早就洞房了。」

    陈怀音睡得模模糊糊,听到开门关门声,黑夜中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正当她睁开眼,视野里好像闪过什么花火一样的东西,如果没看错的话似乎是「赵允容」三个字,等她再定睛一看,出现的是赵允容本人,「……师兄?」

    黑暗中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痛吻上来,她马上清醒过来,推着躲着,「师兄……师兄!」

    但赵允容的力气岂是她能挣扎掉的,不仅被吻得猝不及防来不及换气,还制止不住他撕扯衣服的动作,陈怀音吓得以为眼前人是个陌生人一般就要喊出救命,赵允容翻身上床将她压制住,「躲什么……」

    陈怀音趁着月色再仔细看了下身上的人,呜咽道,「……你怎么了……」

    赵允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他方才还是带着满腔恨意进来的,结果检验出陈怀音心中的人是自己又突然有了些许安慰,但还是害怕夜长梦多,怕她被段政颖带跑带偏,就想趁此机会将她彻底占有,这样以后方能高枕无忧。

    先不管回到天界以后的事,当下能稳定陈怀音的感情才是重中之重,她总是这样摇摆不定,赵允容也被她频繁激怒,快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不想解释这里面曲折的前因后果,只想用实际行动告诉陈怀音他的心意,爱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脸上身上,陈怀音忍无可忍,誓死抵抗道,「你疯了吗赵允容!」

    赵允容这才笑起,「我疯了?」

    成亲以后的这两个月里他的性格千变万化,陈怀音都快无法认清他了,「不能这么做……」陈怀音摇头道,「这样就、就——」

    她说得断断续续,赵允容无法理解,但今日之事就算被拒绝也要进行到底,「为什么不能?有什么不能?」

    陈怀音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这样以后我们还要如何和离!你懂不懂啊!」

    赵允容的确不懂,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她却要说这样伤人的话,「为什么……要和离。」

    陈怀音抹泪侧过脸埋入枕头,「……我不想……不想再拖累你了,你渡不了我的……」

    她无法将一切讲清,赵允容就无法理解她的矛盾,他摆正陈怀音的脸郑重其事道,「我渡得了。我来这凡世就是为了你。」

    凡人的感情如此难控,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抗拒,干脆就随心所欲的爱下去好了。

    陈怀音怔怔的看着他,「……那你不要后悔。」

    陈怀音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什么别人,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爱她保护她。

    「绝不。」

    今宵之月,永不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