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霁雾已经散去,荒田、河流在经过一天的阴霾后迎来缕缕阳光。
“荒弭?”齐沓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窗台唤一声对面一楼仍紧闭的窗户,“起床了吗?”
随着爽快的应答声,窗户被拉开,露出脑袋,“起了。”然后就是无来由的对笑。
荒弭笑问:“我煮好早餐叫你,今天吃面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那我先去刷牙洗脸,然后回来学点东西。”齐沓把自己时间间隙安排都说一遍。
“好。我现在就去洗漱,然后煮面。对了,调料什么的……”荒弭看到厨房碗柜里有一碗老姜,平时也没见齐沓吃过。
“我都没问题,没什么忌口的。”
吃完早餐后各自回屋,由于没有网络,对于专业拓展学习就不指望了,趁此机会把带来的课外书看看。
陷在书中,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齐沓?”荒弭朝斜上方喊,齐沓放下书本走到窗台应答,“我把米下锅后去菜园摘菜,你今天想吃什么?”
“嗯……排骨清炖白萝卜、青菜炒茄子。”
“青菜炒茄子?”荒弭听笑了,“我尽量试试。”
“我陪你。我现在就下去。”
“那我去淘米。”
两人在厨房研究该为那道青菜炒茄子选什么配料的时候,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
“齐沓哥哥、荒弭哥哥,我和苏年哥哥想来蹭饭。”两小孩书包还背在背上,看来是放学后直接过来的,“奶奶去喝喜酒去了,我们不想吃家里的剩饭。”
“当然可以,先把书包放荒弭哥哥房间里去。”齐沓转而问荒弭,“煮的饭够吗?”
荒弭掀开锅盖,白米香散出,“够。”
四条小短腿坐在板凳上悬晃,手臂横放饭桌上,碗被半包围。苏年长筷子不停扒拉菜和米饭,李欣邮吃得津津有味。
“苏年不喜欢吃白萝卜吗?”齐沓夹了一块排骨到苏年碗里,见荒弭帮夹的白萝卜一块也没动。
“苏年哥哥你不吃吗,那吃茄子吧?”李欣邮看苏年一脸难色,把自己碗里的茄子夹过去。苏年止住筷子摇了摇头,说是让欣邮吃,低头避开白萝卜夹起排骨咬起来。
“苏年不错哦,碗里的排骨、青菜和茄子都吃得很美味,那为什么不吃白萝卜呢?”荒弭夹起的白萝卜因吃惊掉回碗中,齐沓居然是用哄慰小孩的语气,看着苏年的眼里蓄满的温柔快要溢出。
苏年抬起眼睛摇头表示不喜欢。
“原来是不喜欢啊,那苏年知道你碗里的菜是一家人吗?它们到哪都要在一起,如果你把其他的都吃掉了,那剩下的白萝卜会变得很孤独。而且,白萝卜和茄子是一对情侣,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如果你不吃白萝卜的话就是把它们拆散了,白萝卜会很伤心的。还有就是,白萝卜里面有很多营养物质,可以让小脚丫长得大一点,这样苏年就可以背起欣邮跑得更快了。苏年是好孩子对不对,好孩子是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的。”齐沓说得轻柔,荒弭觉得自己嘴角的笑快憋不住了。
苏年的筷子从茄子移到白萝卜身上。
齐沓哄宝宝语气还在,夹了一块白萝卜递给荒弭,“苏年你看,荒弭哥哥就是吃了很多白萝卜才长得这么帅气和温柔的。苏年如果也想变得像荒弭哥哥一样就得先把白萝卜吃了。”
荒弭把白萝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齐沓哥哥也是因为吃了白萝卜,脑袋瓜想出的主意才这么惹人喜欢。”然后腮帮子朝向齐沓眯眼笑。
“苏年哥哥我想让你背我快跑。”
话语效果在李欣邮身上比苏年还明显,还间接导致说服成功。
苏年也不是不能吃,只是觉得白萝卜一口咬下去都是汁,家里都是清水炖像嚼水一样。但这次他一尝,混有调料和排骨味的汁水刚好把刚刚连吃几块排骨的油腻中和掉,还能再来几块排骨。
“苏年以后可不能挑食了啊,荒弭哥哥以前也挑食,后来被打屁股才改正过来。苏年比荒弭哥哥还幸运,所以要珍惜美食知道吗?”苏年点头。
齐沓胡说八道一出,刚嚼出汁水的荒弭被呛了一嗓子,齐沓笑嘻嘻地帮他捋背。
一顿饭就这么开心吃完,两个小孩嚷着要跟齐沓一起去后院喂鸡鸭才午休。
虽说是齐沓住处的后院和家禽,可位置却是在荒弭房间的后面,只是隔了一堵砖墙。
荒弭每天凌晨四五点醒来还得拜后院家禽的鸣叫,几天一过还练就了闹钟不响不起床的深厚功力。
荒弭喂了门口的鸡后也跟着去看到底是何方神仙有那么好的嗓子。
“苏年哥哥救命,哈哈哈哈,这头鸭要啄我。”刚走进后院,李欣邮就碰上呈防御状态的胖鸭,笑着回抱住苏年。
齐沓知道胖鸭不过是对陌生人有所警惕,吓唬吓唬不会真啄,拿着玉米颗粒和白米糊跨进去。
有两个食盆,一个在墙边,是给两只胖鸭的,一个在院子中间,是倒白米糊给鸡崽的。
齐沓每靠近一步都得小心再小心,怕误踩到围绕在脚边的小鸡崽,母鸡妈妈还不停咯咯叫,赶走想用凶猛的表情吓走一旁的两只胖鸭。
这几天齐沓得出一个经验,那就是得先倒白米糊给鸡崽。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鸡女士照样率领鸡宝宝鸠占鹊巢。
齐沓才刚到玉米粒到胖鸭的食盆,鸡女士和鸡崽就已经站在食盆里面围吃,胖鸭在食盆外面试探性地伸长脖子,被鸡女士抬头警告后只能再找空隙。
体型分明大了两倍的胖鸭终究还是输给了自私的母爱。
“鸡妈妈好过分,都不让胖鸭先生吃饭。”李欣邮不满地说,“要不我们把鸡妈妈赶走吧?”
齐沓笑说:“不用,胖鸭先生只是觉得女士优先。”
其实每天晚上齐沓再来投喂,食盆里都还剩有玉米粒,鸡女士带着鸡崽走远,两只胖鸭路过也是大腹便便,已经吃饱喝足。
荒弭站在身后笑说:“绅士风度用多了,哪天主人根据食量来调整投喂量,胖鸭就得变成瘦鸭。况且,每顿都吃剩饭,连人都嫌弃,我想鸡鸭也是一样。”
齐沓之后三天还真就减少投喂量,每次晚喂,食盆里的被吃得一干二净,连水也被吸干。
后来中午投喂他就发现,胖鸭带着干瘪的肚子直接把鸡妈妈赶回自己的区域。小鸡崽们几天不见也长大了不少,知道世事险恶赶紧溜之大吉。
“苏年哥哥要和我玩游戏?”欣邮的后背被苏年轻戳,看苏年指着母鸡。苏年点头,然后指了一下母鸡,然后把食指放在唇上。
“母鸡称为什么?鸡妈妈。苏年哥哥是要这么玩吗?”
苏年点头,然后打了一句手势:“你来给动物加个尊称吧?”
“好。”
“鸭?”
“鸭先生。”
“鸡?”
“鸡女士。”
“鸟?”
“鸟妈妈。”
“猪?”
“猪大婶。”
“鹅?”
“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李欣邮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尊称,只能借着短诗自我补救,说完也和三人一起大笑。
四人笑着走出后院,穿过两栋房子之间的天斩煞,中午的凉风扑面,小孩子被扑得嘻嘻笑。
走出缝隙,齐沓关上篱笆门,系好布绳。一旁的苏年侧抬脑袋,视线定在左上方的一块砖墙上,猛地攥紧齐沓的衣摆。
那块砖墙上画着一个简笔圆脑袋,中间是一个叉,叉的左右两侧各有两个小点,像两只眼睛,叉的下方是朝下的弯弧,整个图案看起来就像一个强盗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