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的煮好饭等着呢?”跨进门的沈会看见灶台上洗菜的齐沓和切菜的荒弭就是一顿抱怨。
有了感冒气象的罗刹抽抽鼻子,“烩猪肉,他俩不是换衣服了吗,肯定是又来了场水中较量。哎呀妈,好冷。”
“可以自己生火。”齐沓朝火炉抬抬下巴。
孟简看两人一副啥也不懂的呆样,只好亲自动手,还不忘嫌弃:“你俩以后搁一块过得了,一起冻死在干柴堆上。”
沈会挠挠头,“孟简兄弟,我们学习能力很强,你只要示范一次,我们准会。”孟简翻白眼,早上分明也是自己生的火,这俩不也没学会。
火焰噼里啪啦驱走严寒,架锅煮汤,横一块铁板,餐盘摆放,晚餐也就成了。
五人围坐火炉,边吃边夜话。
“我刚刚想了想,香蕉船游戏虽然开心刺激,但是安全隐患太大了。如果香蕉船顺着水流直下,孩子们为了追上掉下小悬崖怎么办?”罗刹插着米饭忧虑。
沈会赞成:“嗯,我也觉得孩子们玩得太嗨了。在水里推攘过激,往深处躲跌倒淹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孟简突然想起什么:“小赖和小类捡泥石的时候说是河里有碎酒瓶,虽然我去看的时候只有一片,上面的痕迹看着像是很久之前的,说明是从河的上流冲下来。指不定哪天冲下碎玻璃,或是什么废弃老鼠夹,可能会伤着孩子们的脚。”
“照这么说下去,难道孩子们要活在温室里,像我们一样?”荒弭夹了一根干柴丢进去,快熄灭的火苗又燃起。
沈会说:“所以才纠结,童年就得有童年的欢脱,但是安全问题又不可忽视。”
齐沓说:“实际上孩子们也不算小了,校长也一直有做安全教育。天黑了会想着回家,衣服湿了会怕感冒,从这点看,安全意识肯定已经形成。只是某些不可抗因素,像水流过急孩子们力量薄弱,掉进去抓不住杂草。至于小悬崖,孩子们也很聪明地远离,如果坠落,也是失足;河里面的尖锐物质,大人也不能避免。所以,这些事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就不能以此为由来限制孩子们的活动范围,过于保护就是伤害。”
“多方面考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是大人。孩子们爱玩也是正常的,毕竟那是他们的天性。”荒弭边夹边菜说,“有时候我觉得长不大真好,这样的话就没那么多顾虑,想玩就玩,受伤也是在玩的过程,不至于哭唧唧,毕竟快乐还没消退。”
罗刹笑道:“怎么感觉我们都是一群老头了?”
“和在河里玩真是天壤之别。”沈会跟着笑。
孟简想起自己好多年没打水仗,今天能够体会一番,头一次这么开心:“不管那么多了,放开了玩才是最自然的。”
之后几天,五人还真就放得非常开,和孩子们到水井逮螃蟹,捉小虾,然后趁着难得的烈日干晒,还戏称自然烧烤。
挽起裤脚到泥田里划分几个区域,双手捧出泥水,说是挖鱼,夜晚扛着锄头归来的大人们笑劝成功概率极低,却和孩子们一般执着,真就捉了好几条。沈会还误把泥鳅当蛇,吓得一屁股坐在泥田里,淘气小宇把泥鳅装瓶时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沈会的唇霎时白了不少。
“多谢款待,我们先走了。明天要去听我的美术课吗?灵魂画手就是我本人。”虽鼻涕不停溜出,罗刹的气势还是一点不减。
荒弭边收碗边说:“这个嘛……看情况。”
孟简看了一眼在收电饭煲的齐沓,忙推走两人,“快走吧,明天我去捧场,让齐沓和荒弭好好休息。”
“哎哎哎,我还没谢谢荒弭和齐沓的款待呢。谢谢了啊,两位兄弟。”沈会的声音从门口石阶传来,然后逐渐走远。
“是不是感冒了?”齐沓凑近刚把碗放进碗槽的荒弭,额头抵着额头测体温,“温度好像在上升,还真有点发热了。”
“没感冒。”荒弭嗓音小到近乎有些哑。
齐沓隔开后有些懊悔:“还说没有,声音都哑了。在这等着,我去拿药。”自己就不该把他推进河里。
“齐沓。”荒弭拉住欲走人的手,音量提高了些:“体温上升只是因为你靠近。”
齐沓转身,面对面。
荒弭掌心贴着他额头,“现在体温一样了。”掌心的温热抚到眉上,遗留出的眼睛亲昵地看眼前人,头慢慢微低。
荒弭突然露出个大笑脸,掌心脱离额头抓起对方右手往身后的洗碗槽放,“既然不走了就……今晚你洗碗。”然后身子敏捷闪到一旁。
“好,就当奖赏你没感冒。”
“别乱扣帽子啊。洗碗面前人人平等,怎么能把它当成奖赏?”荒弭有点不满齐沓间接表明洗碗是自己应尽的职责。
“那……这个奖赏怎么样?”揽过腰鼻尖抵着鼻尖,齐沓嘴角勾起弧度,低沉嗓音笑说:“又感冒了。”
“我不需要奖赏,快点洗碗。”再维持现状几秒,怕是又要玩过火。
齐沓很听话地笑着放开,“以后你会需要的。”荒弭觉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良策,站隔着齐沓几米远,按下洗洁剂刷锅。
“你刚刚说的看情况是什么意思?”齐沓的手在碗间游。
“想看看课外书。你要去学校吗?”
“不去,我也想看看书。”
对话终止,两人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室内剩下锅勺瓢盆碰撞的声音,放走洗碗槽里水的哗哗声。挤完牙膏后递给对方的拟声词,牙刷上下的刷刷声,漱口后看到嘴角泡沫的轻笑声。
“我走了,晚安。”荒弭放好漱口杯后对齐沓说。
整个人被拉进怀里,齐沓把头埋在他颈侧,磁音入耳:“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长大,你永远是我的小少年。”
荒弭手放到他的身后,轻轻抱着,鼻音出来,“好。”
“可不可以,把我的吻作为奖赏?”耳侧磁音再次传来。
“嗯。”
齐沓慢慢轻推开,两人中间有光穿过,含吮一下放开,又含吮,鼻息缓慢交错,是细致的温柔。在气息变重之前,齐沓啄了一下嘴唇,“晚安,我的小少年。”
荒弭回到住处门口,发现鸡圈里的鸡上窜下窜,手机光下透过竹条还能看见正飘落的羽毛,仿佛大战过。
此时蹲在鸡圈前的荒弭没注意到,右上方门上的锁刚停止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