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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弭。”齐沓趴在窗台,时不时的闪电光亮扑在他脸上,朝对面一楼含着一窗薄光喊。

    “嗯?”荒弭斜歪脑袋往上探。

    “来和我一起睡。”真的是诚挚的邀请,不掺杂私欲,呃,闷雷声混着寒风起。

    荒弭眼珠子转了转,去的话就是不守信用,家禽就没个安全庇护,不去的话……齐沓还没这样主动要求过,可能有什么烦心事。

    “荒弭?”伸出的脑袋又往下凑了点,恨不能把人逮到眼前,“下雨了。”大滴大滴的雨悉数落在眼前的屋顶,碰上本积着的水,呈涟漪晕开。

    “好,马上来。”缩回脑袋,按下灯头,留下一个黑屋子。

    齐沓也赶紧拉上窗子,啪啪啪雨滴打在上面,大炮式的雷声裹挟着狠劈的闪电,魂都被惊失了一半。顺着解开卷起的窗帘,这窗帘实质就是劣质的硬纱布,而且顶部是由绳子系着,并没有绷紧,两侧不管怎么扯也遮不住,留出两条竖缝,因此白光只被削减一半,也算掩盖凶神恶煞。

    来到一楼抽开木制插销,咚当一声敞开门,冷风直往里贯,荒弭恰好跑上台阶,出现在雨幕后。

    “怎么也不撑伞?”齐沓把门锁上,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虽几步距离,但雨势过大,荒弭睡衣被淋了个遍,额前发滴水。

    “以为不会下那么急。”荒弭嘴唇有点发青。

    “你先在这等一下,我上去拿衣服。”齐沓把人拉到浴室,按下有些年头的热水器,发出滋滋声响。

    也就两平米的空间,布满裂痕的门是木质的,上面很潮湿,应该是齐沓刚洗不早留下的,门上只有一个很细的铁插销。荒弭试着合上,一插,是松动的,难怪自己脚边还有一块砖头,辅助抵住。还没松开插销,嗖的一声,室内室外一片漆黑,停电了。

    乡下就是这样,要么线路老旧,刮个风下个雨都被扯断,要么就是思想迷信,一昧认为只要闪电打雷,哪有灯光劈哪,只好早点关了总控室的电量输出开关。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来电,只能傻等了。

    浴室上方传来齐沓下楼脚步声,小心翼翼地,看来是没拿手机或电筒下来。

    “荒弭。”到台阶底,朝楼梯下的浴室喊。

    荒弭摸黑出来,“我在这呢,你在哪?”齐沓捣蛋心性上来,隐约看见荒弭的轮廓摸索靠近,干脆闭了嘴,“齐沓?”没有应答,双手继续往前摸。

    指尖碰着胸膛,然后慢慢掌心移贴,心脏怦怦声,“再摸我可不会放过你。”稍显急促的声音顺着鼻梁往下,握住手心就往台阶走。

    “我先换衣服。”荒弭提醒。

    “到房间换。”握紧了想挣开的手,踩着台阶往上。

    荒弭只觉耳朵发热,对于楼梯不熟悉,完全是踉跄着跟上,加上齐沓这么漫不经心的话,脚掌时不时踩空,吓得哆嗦。在他看不见的黑里,齐沓在憋笑。

    听到齐沓手掌正推门的响动,手赶紧从虚握的掌中逃离,结巴说道:“我……我可以到隔壁房间换。”

    齐沓轻笑,把人拉进去,锁门,睁眼说瞎话:“那是杂物间。”然后把衣服递给他,“换吧。”没有要走或转身的意思。

    荒弭脑袋爆竹噼里啪啦,言语组织能力快丧失,“你走过去,背对我。”劈来的闪电透过竖缝照到荒弭稍红晕的脸上。

    齐沓哭笑不得,分明元旦那晚深入交流过,荒弭怎么……“好。”

    荒弭抱着衣服看他走离自己两米,然后自己上前一步,避开竖缝,躲在窗帘前。衣服放在书桌上,开始快速解纽扣,一排纽扣全开。窗外雷声轰鸣,闪电不停歇,照亮起伏的山丘,也把荒弭完美的身材投射到衣柜上,齐沓眼睛一瞟,瞬间被定住。

    实际荒弭正马不停蹄地快速改变投影的轮廓,可在齐沓眼里都变成了慢动作,总会让他想起元旦那晚。好在还有一丝清醒,他猛地闭上眼,喉结滚动,攥紧拳头。

    不能以爱为由来做伤害的事。

    荒弭换好后,看见闪电光穿过竖缝下的齐沓双拳头模样,还有他侧脸的眼睫毛,顺着视线方位,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衣柜上,瞬时意会。两人走得匆忙,没做足准备,他知道见面后齐沓在克制,自己不能让他的克制垮掉。

    “我把衣服拿到客厅晾一下。”荒弭知道空荡荡的客厅有晾晒的横绳,开门就走出去。

    挂好后背对着房间看窗外呼呼风声在闪电下露出原形,一分钟后转身,齐沓倚靠在门边凝视他。

    “走吧,睡觉。”荒弭轻松语气跨过门槛,朝床上走去,掀开被子一角,面朝墙往里躺。

    齐沓也坐进来,盖上被子,两人中间还可以再躺一个苏年,“荒弭,起来。”

    荒弭纳闷,坐起来,整个人被揽腰往后,他的忧虑没有来到,只是一条毛巾盖在头上,接着是揉捏,“头发没干就睡。”是低沉温柔的嗓音。

    荒弭就坐在自己腿边,感觉、情景都渐渐和那晚融合。“我自己来。”齐沓揉动的毛巾逐渐变慢,气息逐渐加重,荒弭略凉的手一触到齐沓的手,整个人就被半转身,温柔的吻落下。

    齐沓带着他顺势朝枕头躺下,鼻尖蹭鼻尖,语气有些落寞:“荒弭,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可以疏离我。”

    闪电照亮屋室,一记雷声撼天动地,荒弭的眸中装了半个轮廓,半竖缝,冥黑胜过烁白。如果是在瑀瑀独行,那此时的他更向往冥黑,因为那是他的齐沓。

    黑与白平歇,雨水砸在屋檐上,齐沓嘴角上扬,“你怕雷声吗?”

    就荒弭的表现,肯定是不怕的,“不怕。”

    “那就是说,你也不会被吓着了?”

    弭百思不得其解,齐沓这脑回路怎么这么新奇,才一个小时,言行怪异。

    齐沓松开抽出穿过脖子的手,两人隔着平躺,“你说下一记雷声是什么时候?”说完就留时间给荒弭猜。

    荒弭望向窗外,透过竖缝,一道白光先起,继而是闪电劈鸣,似乎想撕碎山丘,雷声没能如期而至。荒弭聚精会神,雨滴大力拍打后院的芭蕉叶声都十分清晰,过于专注,被惊雷袭击,吓得哆嗦。再盯,心里开始惶恐,总感觉马上有轰鸣插队贯耳。

    你不专注它的时候,觉得自然也不错嘛,偶尔敲锣打鼓;等你被吓唬过一回,自然堪比吓人的黑白无常。分明提前预知后事如何,还是会耸拉着脑袋吓破了胆。

    又一雷声起的同时,齐沓搂过被吓得魂已经散了一些的荒弭。荒弭手抖动,紧紧攥住齐沓腰间的衣服,头埋到他的颈侧。等回过神,觉得自己忒丢人,腰间的手松开,准备后撤。

    “还疏离我吗,嗯?”齐沓紧搂住,荒弭认栽,“以后打雷来和我一起睡。”被培养出这么一种心惊胆战,以后怕是只能共眠了。

    荒弭把话语换成柔情,吐露到他的嘴中,纠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