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在气泡内看着欣悦禅,越看越专注,冷不防欣悦禅忽然醒了过来,妙目直视,让玛尔斯“哎呀”一声,浑身惊颤不已,暗暗叫苦道:“我突然明白了,其实她平时戴上面纱,对大家都有好处呢。我从前只见过她戴面纱的样子,并不觉得怎么诱惑啊……谁知道她这面纱一去,我我……我的眼睛就完全不听话了,怎么老想去看她啊!”
欣悦禅不知他心中所想,扭着头看了看四周,试着提力,好像前时的幻觉没有那么强烈了,只是感到耳根湛然清刖,身心柔软舒畅。忍不住问玛尔斯:“这是哪里?”
玛尔斯垂眉低眼,不去正眼瞧她,只是道:“别问我,小白脸和波旬干上了,那冥界的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咱们被带了出来……然后就到了这里。”
欣悦禅听到“小白脸”三个字,立刻清醒过来,她猛然注意到自己是躺在玛尔斯怀中,低呼一声,赶紧用力急推,玛尔斯叫苦道:“欣姐,别乱动啊,这地方怪着呐,咱们莫名其妙地来了此处,什么都不知道,乱动可是要出问题的。”
欣悦禅体力不支,挣得几下,立时又倒在玛尔斯怀中,她急恼之下,满脸彤红,反手“啪”的一耳光扇在玛尔斯脸上。
她现在的修为打在玛尔斯脸上就如搔痒一般,更何况玛尔斯是被女人打骂惯了的人,哪会在意?且以玛尔斯的性格,被他喜欢的女人打,他心中不仅不难过,还敛藏修为,生怕欣悦禅把手打疼了,直是狂喜难禁,脱口乐道:“嘿,瞧瞧这巴掌打得多爽……。”
忽然见到欣悦禅愤怒的眼神正直视着自己,就像一把冰剑透过他的眼睛,直接插在他心中越发难以控制的激情上,他只觉大脑忽冷忽热,难受得要命,又急道:“欣姐,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我我……我的意思是,现在咱们所处的环境比较怪异,千万别乱动啊,如果你闲着没事,可以扇我几个巴掌逗逗乐子,反正我皮粗肉厚……”他越说越乱,大脸涨得彤红,忽然望见前面的异光,忍不住叫道:“哎,……咦,你看那边!”
欣悦禅见他眼光奇异,不像是做怪,扭头看去,也微微惊讶起来。
却见不远处有个气泡正急速澎涨,一些蓝色小球从中分离出来,越分越多,从数百个瞬间就变成了几千个,转眼已是密密麻麻,难以计数了。
欣悦禅这才想起向玛尔斯问道:“穷神,这是哪儿?你抱着我干嘛?刘迦呢?”
玛尔斯皱了皱眉,摇头道:“欣姐,我说实话,你的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了,我完全是糊涂的。”他心中暗暗急道:“我得想点什么话来说啊,倘若没话题说下去,欣姐就此不理我了,我我……我这穷神也不用做了,不如做死神吧。”
忽听欣悦禅微微叹了口气,他忍不住问道:“欣姐,你叹气干嘛?”欣悦禅沉默片刻,低声道:“以后不许给别人说你抱过我。”她明白身处环境,毕竟也知道这玛尔斯长时间以来,都敬畏着她,并无刻意冒犯之意,心中怒意渐消。
玛尔斯一听她的话,立刻乐道:“这事多简单啊……”但见欣悦禅转头冷眼相向,他赶紧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我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吹牛,说我抱过你!”他心中却在暗道:“这种事,就算我在别人面前吹牛,也没人会信啊。倘若阿波罗那小子给我说,他抱过天下第一美女,我会相信吗?我最多一脚踹死他,顺便把我的战车要回来。”
他忽然想起一事,也不管别人心中会不会介意,只管张开大嘴问道:“欣姐,小白脸当年去修菩萨道,那可是件好事啊,我听说你从前很反对他这么做,为啥哩?”
换作是从前,欣悦禅被人问及私事,肯定是极大不爽,可此时死里逃生,心境大变,听了以后,沉默片刻,悠悠叹道:“我觉得他是在逃避,也不知他是在逃避人生责任呢,还是在逃避我,或许两者都有,我痛恨一个男人逃避。”
玛尔斯大摇其头,道:“小白脸这人确实有许多毛病,凡事偷懒、喜欢跑题、做英雄也不够威风等等,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可要说起他喜欢逃避,我怎么不觉得……。”他虽然心中很敬佩刘迦,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刘迦的优点,再细向下一想,难免暗道:“听欣姐这么一说,小白脸这人做起事来,还真有点逃避的感觉呢。”
欣悦禅见他说不下去,微微笑道:“他们佛门弟子,一天到晚要放下这个,要放下那个,你说,这不是逃避又是什么?”
玛尔斯侧头一想,疑道:“欣姐,可咱们修行,总得放下些东西吧?这这这……什么都不用放下,杂务太多太忙,咱们可就修不上去了……好像是这样说的吧?”
欣悦禅摇头道:“咱们修行是为了让自己的能力更强,对人生中的事更有掌控力度,如果啥都放下不管了,修行又什么价值,修了又有何用……”玛尔斯挠挠头,皱眉道:“但好像小白脸的能力比咱们都强吧?好像他对人生的事,更有掌控力度吧?”
欣悦禅闻言一怔,低头不语,过得一会儿,又低声疑道:“难道说,一个人真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总得先放下一些东西?可既然放下了,又如何掌握人生?一个事物,总得拿在自己手上,才说得上掌控,已经扔出去了,不在自己手中,又如何能说是掌控呢?”她有太多的困惑缠在心头,无法解答。
玛尔斯本来就是个糊涂鬼,再被欣悦禅这么一问,更加难以深想下去,最后只是苦笑道:“这种问题只有问小白脸自己才知道吧?不过,他确实比咱们都有控制力啊,确实比咱们更能摆平种种困境啊。”
欣悦禅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他说曾过,欲进者先退,欲成者先毁,欲有者先无,欲知者先空……难道说,他的逃避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只是咱们习惯的看法而已?难道说,他想要成就的未来,真得比咱们想像的更大?他想要追求的世界,真得更加宽广?他想要达到的境界,真得更让人心动?”
玛尔斯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暗道:“倘若像那小白脸那般逃避,我其实也愿意,想想他那手转乾坤的能力,我不知何时才能像他那样呢。”他不知刘迦那能力并非是有所求而得来的,相反正是因为有所舍弃后才自然显现出来的。取舍之道,得之非得,失之非失,到底得到了什么,又或是到底舍下了什么,个中体味,真去体验者方才明了。
这念头刚才起来,转眼他又寻思:“可就算想要手转乾坤的能力,也没必要逃避欣姐这样的美女啊,欣姐这样的人物,倘若能得到她的垂青,就算让我连变一万亿次畜生我也愿意……不过,变畜生的时候,最好能做欣姐的宠物或是神兽,咦……说不定大熊猫就有这样的幻想呢,嘻嘻。”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东张西望,这才注意到刚才右掌间的那团小球并未离开,只不过移到了手背上。他忍不住甩手,想将小球扔掉。可不管他把手如何摇来摇去,那小球始终缠在他掌间,他一边乱动手臂,一边骂道:“这东西缠得老子心烦!”
欣悦禅转头见他一副狼狈相,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玛尔斯闻言一愣,微感尴尬,用嘴孥了一下自己的手,道:“这玩意儿太讨厌了,沾上手就扔不掉了。”欣悦禅奇道:“从哪里来的?”玛尔斯看了看四周,道:“就是咱们这泡泡里面的东西变出来的。”
欣悦禅这才注意到两人完完全全浸在一种深蓝色的物质中,这物质似水非水,像是某种能场,但又过于凝聚而无法透识其深处。玛尔斯倘若没有将那这物质变成小球,也一样难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能量。
欣悦禅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好平静的世界,就像连时间都停止了似的。如果人的心也能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幸福。”她人生经历迭荡起伏,难有平静的日子,似乎到了这生死关头,才突然想起来,人生也是可以安安静静的,只要你愿意。
说话间,转头注意到玛尔斯还在用手晃动着手中的小球,她笑问道:“你这小球是怎么变出来的?”玛尔斯作了一个手势,道:“我就这么简单地捞了一下,这小球便出现了。”说着他细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刚才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习惯性地用了信愿力,好像是信愿力凝聚了它。”
欣悦禅奇道:“信愿力?你和蓝沁真在练这玩意儿?”玛尔斯点点头,笑道:“我练了一些日子,发现这信愿力的根本,有点像小白脸说过的什么‘纯心’之类的原理,就是说,你的心越是纯粹,越是单一,越是……刚才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也试着让你练了练,不知道效果如何。”
欣悦禅沉吟道:“说到底,还是一心的意思。他从前也常常这么说,说万法由心,一心之下,无境不破、无事不成、无愿不就……或许是我……”她本来想说,或许是她自己误解了刘迦的意思,以为他在逃避,以为他终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但心中所起的诸念,似乎总难以自圆其说,没有一个能将那小白脸的行为彻底而圆通地解释出来的理由。
她却忘了,天下之事哪有什么绝对标准,角度不同,用以衡量一个事实的标准不同,如此咱们给某人或某事所下的定义也就完全不同了,甚至是相反的。平日里面,咱们都能明白这个理,知道换位思考、换角度看事,可往往没注意到,单是理性上的换位与换角度,只是让咱们多了一份宽容而已,多了一份理解别人的心量而已。倘若这个换位,最后的结果,是一种世界观与价值观的彻底转变,由其新生的观念所支配,人生便彻底不同。没有经过这个翻天覆地的改变,那过去的成见、经验、知识所形成的取舍判断习惯,随时随地都在左右着偶们,随时随地都在起疑,随时随地都在将偶们从新的路上拉回到旧有的生活中去。
玛尔斯见欣悦禅欲说又止,正想迎合几句,忽感体内有些异样,他奇道:“怪啊,我这乌龟壳多年没动静了,现在又有反应了。”
欣悦禅对旁人的事从没兴趣,就算对长期相处的同伴,她对别人的事也知之甚少,此时听见玛尔斯说起乌龟壳,却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乌龟壳?”
玛尔斯扭了一下上半身,将龟颐盾亮了出来。欣悦禅看了看龟颐盾上的古怪花纹,微微皱眉,低头沉思一下,问道:“这是南斗星的?”
玛尔斯点点头,笑道:“从前在商庐星的时候,小白脸给我的,我靠着这玩意儿,捡了好几条命。不过,后面见了白玉蟾,大家在闲聊的时候,才知道这龟颐盾是白玉蟾那贼头从南斗星处偷来的。”
欣悦禅摇头道:“如果这是白玉蟾从南斗星那儿偷来的,南斗星也不该是这宝物的主人。你叫它龟颐盾?这名是白玉蟾告诉你的?”玛尔斯道:“是当年小白脸告诉我的。不过我后来知道了,当时白老儿躲在小云宇宙里面,这东西是白老儿的收藏。咦,欣姐,你说这东西也不是南斗星的?那是谁的?你从前见过这玩意儿?”
欣悦禅接过龟壳,五指轻轻在花纹上抚过,微笑道:“很早以前,我见过一本书,叫做《宝天镜观录》,不知是哪位有闲心的高人写的。书中记载了大量的宝物,其中有一个叫做‘神龙藏’的东西,倒有点像你这乌龟壳呢。”
她此时身体渐渐舒适起来,心境也跟着稍感愉悦,那几句轻言细语,看似平平淡淡,却透出一股难言的感染力,似清泉一般,不经意中泌人心肺,如梦如幻。听在玛尔斯耳中,竟觉得如醍醐灌顶、甘淋透骨,沙漠转眼变成了草原、寒冬顷刻即现春天,浑身上下飘飘然、软绵绵,忍不住微闭双眼,摇头晃脑起来,口中兀自念叨着:“嗯,神龙藏,欣姐取的这个名,真得好听啊,这种好名哪是南斗星那种小仙能想得到的……。”竟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所处的泡状内的物质,已开始悄然变化。
那圆球内的深蓝物质,其实一直缓缓流动着,只不过非常地慢,不容易让人察觉。欣悦禅修为大损,就算想用心去体察,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可玛尔斯的修为不同,倘若留意细探,必能发现此时球内物质的变化已和刚才大有不同。可偏偏他此刻色心跳跃,只顾着和欣悦禅套话去了,于身外事全然不去理会,此时就算是有人在他耳边大声喊叫,他也必然是充耳不闻。
欣悦禅见他一阵胡言乱语,不知他色迷心窍,以为他听错了自己的话,柔声笑道:“这名字也不是我起的,是那本书上这么说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一位菩萨在因地过程中留下来的。”玛尔斯只觉得她口中的话如天赖一般,一字一句尽勾起内心深处的荡漾,全身每个毛孔都像在跳舞一样,舒畅欢快。
欣悦禅也没注意到玛尔斯的表情,只是看着那乌龟壳,继续道:“那位菩萨在修行过程中,不知什么原因曾堕入过龙道,做了一只鳖龙。他虽堕入龙道,却留有宿命智的神通,记得前生,知道自己该如何修行。后来修成正果后,不知去了何处。但当年他做憋龙时的皮相就此留了下来,大概就是神龙藏吧?却不知为何后来又到了南斗星那里?”
她等了半晌,不见玛尔斯回答,抬头一看,却见玛尔斯侧着头,双眼半闭迷离,鼻间鲜血直淌,嘴角口水挂的老长,她大吃一惊,急道:“战神!?”
那玛尔斯在她说话的时候,只顾着欣赏美人的一颦一笑,只顾着听那悦耳动人的妙音,心中越来越乱,情绪起伏如怒海狂潮。他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拼命压抑,谁知那情念越压越是难以调伏,竟是一浪胜过一浪地直撞脑门,最后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欣悦禅不知他何以忽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刚才还威猛十足的一个人,几句的功夫就软瘫了下去。但她毕竟是过来人,细看玛尔斯的情状,心中一凛,已知其理,暗道:“遭了,这穷神定是只顾着贪恋女色,完全忘了控制心神!”
当年她在天幽宫时,不少男人为其颠倒狂乱,她见得多了。而她为人自重,从不以色诱人,尽量低调,从不给人误会的机会。这次因为玛尔斯救了她的命,再加上她知道玛尔斯这人心肠不坏,一直很感激玛尔斯,与之交流时便当对方是朋友、是知己,是一个能和自己做朋友的人,那语态也轻松愉悦。此时醒悟过来,大悔不该给玛尔斯好脸色,以至于让这穷神胡思乱想而不能自控。
她既想通此理,立即放下温和态度,反掌就给玛尔斯一耳光,想让玛尔斯清醒过来。谁知这次玛尔斯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刻意收敛修为,这一掌上去,体内大力立即反弹。欣悦禅体内那浅浅的信愿力也跟着响应,二者叠加,砰然巨震。欣悦禅浑身立刻麻木,动弹不得。
所幸她一这巴掌,立时将玛尔斯打醒过来。玛尔斯见她双眼紧闭,浑身颤抖,惊叫道:“哎哟,这下子可闯祸了!”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以原力透视欣悦禅神识,瞬间已捕捉到欣悦禅残留在记忆中的修行法子,又看了看手中那团无论如何也扔不掉的小球,暗道:“我修的那信愿力还没能到可以直接传递给她的地步,神力对她也没用,只能借着原力把这能量给她灌进去,看看能不能顺着她从前的路子助她一把了。”
玛尔斯将欣悦禅记忆中捕捉的信息整理好,只留下真元力和原力部分,其他的如欣悦禅曾在无乐天修的部分全部删除。因为这部分太过复杂,他压根儿没时间去弄明白。一手搂住欣悦禅的肩,一手将小球置于欣悦禅丹田气海处,全神贯注将原力透进其神识,盼能引动欣悦禅身体的自我修练。
玛尔斯这做法是什么原理呢?
他这法子是从刘迦处学来的。当年刘迦等人回到地球找宣宣的后生,曾在大街上遇到一警察。那警察被刘迦的原力干扰神识后,明明看见了大熊猫,却视而不见。究其原理,刘迦以外力暂时干扰了对方的知见。但这种干扰时效极短,对方要不了多久就会清醒过来。因为每个人固有的知见相当顽固,且因为“我执”所在,原有知见带有极强的排他性。但如果你不是改变对方的知见,而是在其基础上“增加”一部分知见,这“增加”的内容,只要不在对方“强烈拒绝”的范围内,不去冲击其根深蒂固的观念,这部分内容便会很容易起作用。
这做法有点像催眠术,以一种“行为预约”的机制来完成被催眠对象平时不会去做的事。比如有个哥们给偶催眠:r,你以后每次下楼的时候,只要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你都会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哎,从此以后,偶果真是每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就会非常傻瓜地去摸一下鼻子。因为这部分知见进入了“识”,支配着偶的行为,偶才有这样的举动。至于人的意识、潜意识、深层潜意识等等,如何与佛法中的意识、末那识、阿赖业识相对应,咱们以后慢慢聊。潜意识的层次划分,根据不同的理论和标准,结构并不完全一致,而佛法中的“识”的划分,也一样,有分作八识的,也有分作十识的,此时一一对应起来,有凑字数的无耻,外加江郎才尽的无奈……好想哭。
那玛尔斯在欣悦禅神识中添加的内容是“只要你的身体一感受到外来能量的进入,信愿力立刻自我引导,将能量灌入所有脉络。”那欣悦禅在修行方面,是非常自觉自愿的,不会轻易排斥这部分内容。因此玛尔斯把这部分内容种进其神识后,并未见其反抗,反倒是随着玛尔斯原力的不断强化,这部分内容从刻板的驻留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玛尔斯正在专注于原力,忽感置于欣悦禅丹田处的手心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暗暗惊道:“这片刻的功夫,那小球就被她完全吸收了?”此时他掌中空空如也,那小球已然进入欣悦禅体内,却未见欣悦禅有如何感应,依然昏睡不醒。
玛尔斯不解其中奥秒,挠着头大叹怪异,想了半天,终于自以为想通了,暗道:“欣姐果然不是常人,吸收能量的本事也厉害得很呢,换作是我,要吸取这小球的能量,起码也得花上十多天去了。”又想起崔晓雨的修为进境也非常得快,他对自己的见解更加确认,连连点头道:“美女就是美女,连修行这种事,都得到上天的眷顾呢。可惜我身为男子,倘若我是女人,那境界只怕早就成佛了……”但话到此处,似觉这理论过于荒唐,太难自圆其说,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侧着头独自暇思起来。
但想了半天,依然不明白为啥那能量密度极高的物质进了欣悦禅体内后,欣悦禅竟全然没有任何反应。最让他不解的是,他数次探识,也全然找到那能量所在,一时更加迷惑起来。
这玛尔斯的修行过程与其他人颇有不同。那玄穹等人,修到他这般境界,往往不只是能力加强了,而且肚子里面的理论也多得要命,遇到困惑的事,总能在种种理论的支撑下,配合着经验,将问题解决了。玛尔斯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只要他认为不错的法子,他就玩命似的向上攀,理论基础极少。
此时遇到欣悦禅这般状态,压根儿不是他能想明白的。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我的原力不够强劲,没能带动欣姐身体的自我运转。”
他干脆全神贯注起来,原力再透欣悦禅神识。想起刘迦曾说过,人的修行进境慢,多是因为妄念太多所致。他便全力打消欣悦禅脑海中的种种念头,见一个灭一个。那玛尔斯的原力早过心驰神往之境,加上信愿力也强劲,灭掉此时毫无防范之力的欣悦禅脑中的念头,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过得一会儿,见欣悦禅依然没反应,他疑心大起,挠着头自语道:“难道说我服侍美女的法子不对?这也情有可原呢,毕竟我是战神,不是爱神。”
忽感眼前异光闪过,他细看之下,却见欣悦禅胸前凸现一物。像是一件奇怪的衣裳,又像是一件战甲之类的东西。他本欲伸手去取,但转念道:“我还是别乱动得好,倘若她不喜欢我碰她的东西,势必又要骂我了。”
那战甲刚刚出现,已经莫名碎裂了。
玛尔斯楞了一会儿,奇道:“她这衣服自己会破?”此念一起,立刻便想道:“那她身上另外的衣服,会不会也这么自动地破碎了??”一想到美女身上的衣物全都自动破碎,那种种情色联想轰然炸起,立感浑身血脉贲张,情欲炽热,他连连咬牙摇头,对自己骂道:“他妈的,我可别瞎想!”但眼睛却忍不住直盯着欣悦禅的胸口,还真得想看看欣悦禅身上的衣物会不会也跟着这战甲一一破碎,一时又紧张又兴奋。
谁知等了一会儿,欣悦禅身上的其他衣物再无动静,他隐隐中多有失望。正在叹息处,忽然又见到欣悦禅手上握着的龟熙盾也开始有了变化,这才让他吃惊不已。
那龟颐盾本来一直平静得很,不知何时那龟壳背上的花纹竟开始缓缓流动,就好像那些花纹是活的一般。玛尔斯从未见过如此状况,只见那龟壳背上花纹的凹形部分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深刻,内中流淌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能量,金光大盛。
他正想去触摸一下,却见那龟颐盾越来越小,竟顺着欣悦禅的指尖没入体内了。他看得目瞪口呆,再探欣悦禅体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感到事情离谱,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欣姐体内还有另外的人??”转眼想到刘迦体内不是有个小云吗?他又咧嘴笑道:“高人都喜欢玩这种把戏,一个人身体里面还套着另外一个人,像连环锁似的。”
他既认定欣悦禅此时的状态,是高人应有的风格,也就不再苦苦探究,安心等着欣悦禅再次舒醒过来。却不知,欣悦禅此时的境遇完全不是他能想像得到的。
欣悦禅被震晕过去的一刻,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直向下堕,她欲喊无声,欲挣无力,由着那堕入感直向下而去。似乎有一个不可探知的深渊,正在将自己向下扯曳。她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生命的消失,全然的迷茫,凭空一阵恐惧笼罩而至。
她曾听人说起过,人死的时候,会看见一片黑暗什么的,心中暗道:“我是真得死了。”她平时并不十分惧死,但此刻死在无人之处,那寂莫孤单可想而知,她于此刻唯一能记得起便是刘迦的名字,忍不住呼道:“刘迦,你在哪里?”
此语一出,那下堕感立时缓解下来。
她在模糊中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说道:“别管其他的,跟着我念。再不抓紧时间,你的中阴状态会被小摩尼珠给毁了。”欣悦禅一阵惊喜:“刘迦?你在这里?”那声音并不回答她,只是道:“跟着我把大悲咒念完。”紧跟着她耳边响起一段不急不缓的咒语:“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欣悦禅还想再问,可那咒语似乎缠住了她的心念,诸多妄想乍起即止,无法放逸。那咒语每起一字,她也不自觉地随之应和,一遍下来,那并不冗长的大悲咒已被她熟记在心。
那声音带着鼓励和赞许的意味,又道:“来,自己念。”那欣悦禅精神恍惚,任何念头都难以继续,听得那声音的鼓励,又努力将念头集中一处。谁知刚念出一句,脑中念头竟被外力莫名冲击,完全聚不起来,不管她如何努力,一念即起,一念即逝,速度尽快得不可思议。
原来此时正是玛尔斯用原力灭她念头之时,那声音苦笑道:“这穷神难道是你的孽缘?这个时候反而帮倒忙?”过得一会儿,那声音叹道:“用无相之境来助你,你的收获是最大的,可无相之境,却始终无法让你生信心,只好有相罢。”
话音一落,那声音忽然化作万道金光打破黑暗,就像从一个遥远的隧道深处终于透出了光明一般。欣悦禅被金光刺激,又再清醒,隐隐见到光中有一个僧人,正盘腿而坐。她心念立刻为之清爽起来,只觉得那僧人有说不出的慈详与和蔼,有道不尽的关爱,似乎将自己所有的苦楚、所有的无助全都一一看破,自己就像一个被父母宠爱的孩子,可以在这僧人面前尽情宣泄久远以来的烦恼。一时间前程往事尽行现前,亿万次的轮回就像演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欣悦禅自控能力相当得强,而此时却再难压抑心中的冲动,忍不住痛哭起来。
那僧人从光中伸过手来,拍着她的肩,笑道:“好好好,想哭就哭好了,只不过你的信心有限,对老和尚的利用也有限得很,再哭几时,你便看不到我了。本以为是玛尔斯终会念我名号而得力,没想到这缘份却在你处,呵呵。”那声音甚是慈悲,甚是怜悯,欣悦禅就如找到了无尽的安慰,越哭越是厉害。
那僧人对她笑道:“一场大梦而已,也值得这般认真?你难得有缘见到这一个三千世界的诞生,是多庆幸的一件事啊。但再这么哭下去,过得一会儿,众摩尼珠开始骤变,你们可就逃不出去了。”
欣悦禅闻言微怔,渐渐止住哭泣,但依然抽咽着道:“你是刘迦?”那僧人乐道:“老和尚像小白脸?”
欣悦禅扑哧笑道:“油嘴滑舌的老和尚。”转眼又想起一事,道:“那你是地藏?刘迦的前生?”那僧人笑道:“谁是谁的前生?谁是谁的后人?有前生即有来世,即有时间相续,即有生死流转,莫作是念。”
见欣悦禅困惑不语,那僧人笑道:“时间不多,你赶紧定住心神将大悲咒念完十遍,方可脱此困境。现在你是被这光茫摄住,才暂时摆脱中阴昏沉。可这能放光的有相之境,终是虚妄,过得一会儿,你信心不继,接续愿力的能力也就没了,老和尚也帮不了你了。”
欣悦禅面对这僧人,完全像面对自己的父母一般,不再倔强固执,点点头,安心将大悲咒念下去。这次她非常认真专注,每念一个字,神识便更加清醒一些,念得数遍,竟觉得神识空明异常,爽朗无比。
她哪知道,此咒为亿万诸佛所持,看似简单的字句中,暗藏无量诸佛的名号与愿力。一个字即是接通凡圣交流的暗号,一个字即是跨越迷悟之间的桥梁。有深信之人,诵一遍即可破障见性,诵一遍即可起死回生。可世间深信者有几人?多是和r一样的庸人凡夫,理论上的相信而已,非真信、非实信、非深信……呜呜呜,偶是可悲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