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迦让众人明白此时的困境后,便走出死角,一人来到大街中央,安静地坐下。他必须想办法与这个系统勾通,与这个系统交流,让这个系统渐渐融纳这群人的异样。
有哥们乐道:“瞧瞧r那小子,把这系统说得多人性化似的。”
哎,这话说反了哩。那整个器世界的共业系统,不是人性化了,而是咱们人和所有生物、甚至包括所有非生物,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特征,全符合这个系统的规则。是咱们系统化,而非系统人性化了。倘若咱们是自由自在的,无所拘束的,哪有“人”这个形象?这个形象,完全是由共业中的业识内容在执行过程中,根据内容所需要的表达方式而造就出来的。这个造就过程比较复杂罗嗦,咱们慢慢聊。
刘迦刚坐得一时,正好是明正天等人冲出香水海的刹那,他立刻感应,眼前出现明正天等人被困的画面,暗惊道:“他们怎么惹恼了香水海的护法金翅鸟?那群金翅鸟累劫修练,他们哪是对手?!”
他暗启破禅锋,道:“破禅锋,你承受力强大,可以逆行出去,把他们带进来!除此冥界,他们逃到哪儿,都躲不开那群猛禽!”他此时无暇去想更多,虽然明知把那群人带进冥界后,此时此地一样凶险,但总比让他们被金翅鸟追杀而死得好。
他不敢过于分心,只在破禅锋身上留下两个心诀,直接定位明正天等人,破禅锋化光而去。
随着刘迦修为逐步上升,那破禅锋此时的力量也跟着强悍凶猛,尽展天下第一名剑之风范。被刘迦心力驱使,毫无滞迟,直破诸多空间障碍,到得明正天等人所处空间。当下抛下第一个心诀,打开一个中阴入口,将明正天等人吸了进去。同时抛下第二个心诀,将金翅鸟送回原处。
明正天此处等人方知事情原因,非所言奇道:“那破禅锋有如此能力,刘迦兄弟何不让它带着大家出去?”
聆听摇头道:“冥界易进难出,其道理便是因为中阴通道是单向的,进来容易得很,出去挺麻烦。如果大家没在冥界惹事,老哥带你们出去,以他的能力,简直易如反掌,就算用启心轮或是让我带路,都可以出去的。现在老哥有严氏一事,大家又惹了夜叉,想要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半路上就会被业力给整死的。冥界折磨人的环境多得是,大家不妨试试?”
明正天听得心惊肉跳,急道:“那就是说,咱们刚逃进来,也和大家一样被冥界业力照顾了?”聆听乐道:“那是自然,你以为你能例外?倘若你例外了,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还能流行下去?”
夜猫子在一旁低咕道:“有福没有同享过,有难倒是同当过好多回了。”小妲旯双手交叉在胸前,笑道:“从小说的情节的来看,你们的命运好像是这样的哦,不过总也没死嘛,没死就是好事。”李照夕在他身后“哼”了一声,他立时闭嘴。
明正天心中一阵悲苦,长叹道:“在外面的话,咱们定被那怪鸟给吃了。在里面的话,咱们早晚也会被夜叉给吃了。这这这……”玉灵子拍拍他的肩,笑道:“明正天,怕啥呢?咱们现在可是打不死的,由得那夜叉来吧,老夫正好想练练新版的无极游魂手!”
干玉听玉灵子说得奇特,向岐伯看去。岐伯简单说了一下众人的经历,干玉和玄穹等人大为惊叹,临将臣更在心中暗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所在?老夫出得冥界,一定要去瞧瞧!”
明正天向干玉问道:“玉姐,那你说说看,咱们现在这身子骨,是不是就不怕那夜叉了?咱们都应该是打不死的,是吧?”
干玉冷笑道:“打不死是相对的。你没见到刚才那夜叉的凶狠劲儿,连临前辈和我都险些被他毁了,你以为你这新入门的软僵尸就更加能挨打?要不你去试试?”众人听得害怕,不敢再想下去。
正说话间,忽见刘迦闷声轻哼,众人心中立刻紧张起来,均自暗道:“定是夜叉又回来了!”全都转头看向刘迦。
却说刘迦收回破禅锋,刚松了一口气,立感整条大街似在扭曲。这种极微弱的动静,常人根本感受不到,既便是临将臣和玄穹等人,也全然不知。但刘迦却感受得清清楚楚,连地上的微尘在如何轻轻颤动、细小的移动距离又造成了多少空间物质的变化,他全都一目了然。
他放眼观照,竟见远处微微红光,从下渐渐向上升起。暗道:“严氏女儿小莺快进入中阴命境了,但愿她能在夜叉来之前就完成转生……”此念刚起,却见三道色光陡降,正朝着红光之处而去。
刘迦大吃一惊,暗道:“那夜叉直接去严氏家维护系统平衡了!”
他闷哼一声,以掌拍地,直接在小范围内扭动空间。那看不出他神通的人,以为他尚在原地,其实他一掌下去,已然和严氏一家换了位。他此时正坐在严氏家的地盘上,而严氏的房舍已换到了他刚才的位置。但这种空间错位打破常规,临将臣等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是看到他还坐在原地而已,并未动过。
那三个夜叉去的方向正是严氏一家,但落下脚来,却正好在刘迦面前,完全不知所谓。就好像你明明去李四家串门,敲开李四的家门后,却发现进的是张三的家。这种事发生了,任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会问张三:“咦,你怎么住在这里?这明明是李四的家啊?”可张三定会说:“有毛病不是?偶在这里住了多年,啥时轮到李四来住了?”反正诸如此类的怪异,大家多半会吵上一架先。
可夜叉不是张三李四的性情,虽然诧异,但既见刘迦,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铁叉,向他猛刺。刘迦正欲用心念制住对方来势,忽然身心滞碍,那被人暗中引动积习的感觉,熟悉之极,他立时惊道:“波旬还在这附近!”
他积习既起,便不敢随意用心,怕滥心坏境。他知波旬在此处,立即分心遍照,担心身后玄穹等人随时会成为人质。
刘迦反掌伸手,已将破禅锋握在手中。瞬间划出三剑,竟直接与夜叉交上手了。他此时分心观照,无法毁掉对方法器,只得硬拼。
那三名夜叉的体肤各自不同,分作黑、青、红三色,见他应招,立刻分作三角,全力向他身上刺了过来。那招数看似简单笨拙,但大巧若拙处,却是更加得狠辣异常,招招都由业识系统中的致人死地的规则所演变出来,因此每一招必是不可重复的绝世精品,每一招必是完美无暇的杀人法门。同时,每一招的背后,必是源源不断地、由系统传来的强大的能量。
那完美无暇处,看得临将臣啧啧惊叹道:“这些夜叉的争斗能力简直让老夫大开眼界,力大势沉不说,那招招都是只攻不守,居然还没破绽,这太让人佩服了。不知是哪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尚且如此厉害,师父可想而知。”
玄穹略略想了想,低声道:“他们的招式定是由共业系统直接在暗中驱使所演化,因此才有这般完美。毕竟咱们意识所能想出来的法术招式,都在此系统含盖之内,而且咱们个体的想像力,远不能与整体的创造力相提并论。”
临将臣转头赞道:“玄穹,你小子说得不错,那夜叉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傻瓜,不可能有如此精妙的杀人能力,定是受着背后的共业驱使。”
顷刻之间,万剑已过,三把铁叉与刘迦缠出的相续力道,斩不断、破不开、拉不走,劲劲相连,绵绵不绝。刘迦身处三角之心,如处大海之央、浪尖之上,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全是攻击,全是逼迫,竟无间隙。
他无眼识障碍,看得分明、辨得真切,总在对手力道绕过他身形之时,又将力道拉回来,不让那力道去触碰身后不远处的死角。他无所谓受伤,但他此时的身形一旦受损,夜叉必会在第一时间受业识系统地支配去寻找那死角,众人立刻就会暴露出来。因此他拼命将所有力道限制在一个极小范围。
又过得一会儿,他微感剑痕生涩,暗暗苦笑道:“除了诸佛以外,天下第一高手是谁?是业力!”
他手中握剑,随心演化,不拘一格。一会儿搅乱三个夜叉各自的能场,让其相互自攻;一会又缩小成短剑,点戳拍顶,将对手的法器震得咔嚓作响,扰乱对方心神;忽而剑身大透诸多情绪诱惑,勾引对手积习与之相应;忽而剑影中大放法音妙语,摄受诸心妄意。总之是法无定法,皆由心生,相无定相,应缘而现。
破禅锋忽然叫道:“老哥,这样打下去要不得!我本来是实相非相练成的,可现在忽然感到对方的逼压力道了,这不对劲啊!”刘迦本来正在恼火,听见此话,脱口骂道:“他妈的,那波旬就在附近,我得分心去对抗他那魔性逗引啊!”破禅锋急道:“啊?那老贼也在附近?现在咱们还要对付这三个怪物,咱们死定了!”
刘迦一边连连借力周旋,将对方来势不破自消,一边骂道:“我不是怕死,是担心那混蛋识破死角,大家全成了他的人质!我现在没法一心!”
终于最后连小云也忍不住了,叫了起来:“大家不要乱啊,这么乱下去,又和以前打铁脚散人的时候一样了啊!”
那死角的众人,如临将臣和玄穹这等高手,稍能看得出一些刘迦出手间的动作细节。只觉得夜叉杀人的手段固然完美无暇,可刘迦在包围圈中的回旋拆招更令人不可思议。不管对方如何快、如何狠、如何无情相向,刘迦总能在危险处辗转腾挪,让对手的力道总是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无法延伸开去。
而明正天与非所言等人,则完全看不出阵中细微之处,只能见到刘迦与夜叉组成了一团金光飞旋的小阵,阵中万光飞逸,杀气四泄。似乎那小阵随时都可能破裂,随时都可能爆炸。众人看得惊奇,却不知,倘若不是刘迦将夜叉的所有攻击尽行局限在小阵中,那双方争斗的任何一片飞光流彩,立刻就会击破这死角的屏障。
玉灵子看得一会儿,大觉眼晕,迷糊中,仍不忘急道:“我这兄弟就是这般迂腐,他们现在正是近身互搏啊!还不赶紧用绝招!”
蓝沁在他身后,听得“绝招”二字,心中火起,一指戳向他背心。玉灵子“哎哟”一声,居然没有晕过去。反而是背心被蓝沁戳开一个窟窿,让蓝沁一惊,以为这一指定会收了玉灵子的命。却见玉灵子背上的小洞,迅速收缩合拢。方才醒悟,原来大丑和岐伯所说的打不死,是如此原理。
她既知此理,干脆伸手一缠,将玉灵子掀翻在地,猛踹几脚,在玉灵子肚皮上打开一个大洞,骂道:“反正现在你也是打不死的,本姑娘正好随便打!”
可玉灵子的知见却在,那疼痛处绞心裂肺,忍不住高声大叫:“哎呀,打死人啦!”四肢乱舞,呼喊连天。聆听在一旁乐道:“快!赶紧用你的绝招!”可玉灵子痛得眼冒金星、魂飞魄散,哪能听得见?
玄穹伸手拦过,对蓝沁道:“蓝姑娘,咱们不可干扰刘迦兄弟,他那边紧张得很,刚才我隐隐听得他在说‘波旬’二字,似乎波旬老贼也在附近,咱们不可暴露了。”
蓝沁这才收手,玉灵子一边在腹部乱摸,一边乱叫道:“好痛!好痛!”非所言扶起他来,叹道:“玉灵老弟,你现在的境界与从前不同了,何必老是停留在无极游魂手这法门上?再怎么也得使些新的招式,才配得上你现在的境界与身份。”
那非所言本来是好意,想暗示玉灵子换点别的,以免每次一提起那无极游魂手就被人恶打,谁知玉灵子并没领悟到如此深层的意思,一边抚揉着肚皮,一边喘着气道:“非兄说得是,我现在用的是新版的无极游魂手,与从前的颇有不同。”
非所言闻言一楞,终于彻底明白玉灵子的思维方式毕竟与众不同,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反倒是一旁的蓝沁听了这话,怒极反乐,看了看夜猫子,两人笑得“咯咯”不止。
忽然间那阵中的一名青色夜叉猛得转头,看向这边厢来。临将臣奇道:“咦,右边那青绿色的夜叉好怪,好像在看着咱们似的。”小阿菜也点头道:“不错,好像是在看咱们。”
刘迦大吃一惊,暗道:“业识系统已经找到死角了!我留下的禁锢没用了!”
此念未落,那青色夜叉已退出战场,一步跨至临将臣等人面前,举叉就刺。临将臣吃过苦头,知道对方这一刺,就算要避也避不开,干脆不避,全力以赴。却感一股大力莫名从背上升起,正好掐在他脖子上,竟将他硬生生地拎在一旁,避过夜叉那凶狠的一刺。
正是崔晓雨见事急迫,用刘迦给她的信息投射,逆向推演出临将臣所处方位的业识关联,第一时间将他带离铁叉一刺所含盖的区域。她自己也顺势向右踩出,岔开业识关联的直线。她一岔开,在别人眼中,只是简单的一步,可在夜叉眼中,她暂时就在另一条业识关联上,一时看不到她。而明正天等人,却完全暴露在夜叉眼前。
小阿菜见崔晓雨一步跨出后,夜叉就不再看她,而是直直盯着众人。他也见学样,跟着一步跨出,可夜叉仍然一股子猛劲刺了过来。崔晓雨伸手将他提起,也把他提向另一边,同时叫道:“天王,那样跨步子是没用的,你没有踩在业识系统的关联上,他还能看得到你!”
明正天等人刚听干玉讲过刚才的事,都知道这夜叉极不好惹,赶紧发喊一声,人人一阵乱踩步子,想尽可能踩在某个关联线上。
可偏偏那业识关联,不是用脚踩出来的,而是将心定位上去的。因此就算你明明和崔晓雨并排而立,好像两人在一条线上了,可夜叉看不到崔晓雨,却能看到你。而且,整个业识系统的数据内容,每时每刻、每个刹那都在不断演进,其种种关联也跟着时时都在变化,每个关联处维持的时间都是非常短暂的。
业识关联是什么呢?那是业识中种种数据相互演变的中间过程。比如说水吧,水在一定的温度下,会变成冰,就在水变成冰的刹那,会有一个极短(非常非常短)的中间过程,这个状态,像水又像冰,非水又非冰,可水又可冰。这个中间状态是也一种相,可在相的背后,就是业识系统中关于水在向冰转化的业识数据的执行过程。这个过程相当于“不落两边的中道”,既不落在“水”的一边,也不落在“冰”的一边,是一种暂时不著于“相对相”的模糊状态,以致夜叉无法准确定位。
但这关联不在可见的“相”的范畴,而在类似于“性”的范畴,因此通过眼睛和普通的神力,根本无法见到,只能通过用心去体验才能发现。所以不管众人如何乱踩,用身体这个有形的“相”,去尝试撞大运般地找到某个关联,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夜叉每次之所以能准确找到攻击对象,并且对毫不失误地直接攻击到对手身上,就是因为众人的心没有解脱出来,是有执着的、有相对观念的、有分别观念的,处处落在固定的、色彩鲜明的某一种相上,没有任何模糊的、可左可右的中间状态,以致于业识系统随时都能准确定位。
比如你的心执着在这身体上,这身体的物理形态、如何构成、种种特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通过你的意识妄心传递给业识,业识系统要找到你,连户口都不用查,一拿一个准。可如果你的心没有执着,是“无所住而生其心”,业识系统无法匹配与你相关的特征,你也就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
那夜叉失去了眼前的目标,正见离他最近的人非所言,一个猛刺下去。结果又被崔晓雨提起非所言,扔在一边,再次失去目标。崔晓雨从“相”上逆推业识规则的能力有限,那业识关联又随时都在变化,因此每次只能选择正在被夜叉攻击的对象去救援。
众人见崔晓雨有如此之能,全都围向崔晓雨这棵救命稻草,盼她把自己扔来扔去。
崔晓雨也是见一个救一个,把这个人扔过去,又把那个人提过来,双手拈拿提携,忙个不停。再加上她自己也需要不断变化方位,就像一只穿花蝴蝶,在人群中游走,时而与夜叉擦肩而过,时而又与某个人撞在一起。那夜叉也够忙碌,每每找到目标,总是在刺下去的同时,那目标便消失,但一会儿那目标又再次出现。一时间人群大乱。
却不知那波旬正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他开始的时候,尚是幸灾乐祸,想看看这群人如何死在夜叉手下。没想到看得一时,见那崔晓雨虽然手忙脚乱,但每每总能化险为夷,夜叉看起来凶猛强悍,却多少显得有点疲于奔命。
波旬欢喜得心痒难搔,暗暗乐道:“这小妮子太可爱了!我太喜欢她了!我一定要收她为徒!如此聪颖的徒弟,就算寻遍三千世界,也难找到啊!”
咦,他这一分心,魔性不再干扰刘迦。刘迦立时感应到那挑逗自己积习的力量消失了,稍一专注,借力打力,横剑一抹,眼前两个夜叉手中的凶器立被化为灰烬。紧跟着反手一剑,光影眩目,那正在追逐众人的夜叉,手中凶器也莫名跟着燃烧成粉末。
就在这时,那三个夜叉忽然呆立不动,停留片刻,又是向上一弹,全都消失了。
刘迦回头望向远处,却见严氏屋顶上红光大盛,他大喜道:“小莺已经转业成功,进入天人善道了。”
此话一出,众人欢声雷动。人人皆知,刘迦这一句话的意思,无疑是在说,那业识系统已经开始容错,在严氏这个点上发生的异动,已经被默认为系统的一部分了,不再追究了,也没必要修复了。这也是刚才夜叉忽然离开的原因。
明正天几步上前,抱住刘迦双臂,激动地哭道:“大哥,离开你之后,老明已经死过好几次了……刚才那大怪鸟又险些害了我……。”
刘迦刚才已探出其体内有着丰富的生命之水,立刻笑道:“明老,你现在与从前不同,就算要经历死亡,也是另一种方式,虽然一样会变现出进地狱受剪熬的过程,但这个过程结束后,还是会在这个身体上重生。你的福报不错嘛,居然能得到生命之水,有这玩意儿在体内,在一定范围内,你相当于是打不死了。”
明正天大喜过望,想起刘迦的话是有前提的,又赶紧问道:“大哥,你说在一定范围内,我才是打不死的,这是什么意思?”
刘迦笑道:“你们遇见那群金翅鸟的时候,为什么被他们的眼睛看得浑身使不出力道?因为你们和临将臣一样,打不死只是相对的,遇到狠角色,照死不误。就像我刚才说的,只是体验死亡的方式不同罢了。”
见明正天大张着嘴,他又道:“轮回的痛苦,没谁躲得过去,不是因为你有了这个身体,轮回的痛苦就没有了,不信你问问临将臣,他们升级失败后的痛苦是什么?那感受与轮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集中反应在同一个身体上而已。这生命之水和骷沙,是不断在演进的,倘若你不升级,早晚也是自蹈轮回。而且,这个看似不毁的身体,带来更加强烈和顽固的身体知见,对证悟大道又增加了一层障碍了。”
明正天忧喜交加,一时不知该说啥,只是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么说来,那……老明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啊?”
刘迦看看其他的人,又道:“你们在喝了生命之水后,从前的修为好像不见了是吧?其实不是这样的。生命之水对你们从前的修为,起的是一种融合与助推的作用,而不是抹杀。但到底演进后的物质是什么,每个人肯定也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自己在今后的修练过程中,可以慢慢去体会。”
众人本来一腔欢欣鼓舞,听他这么一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人人垂头丧气起来。终于明白,没有经过付出的过程,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回报的,就算不小心撞了大运,这大运也必定是有害有利,取其利时,必受其害,业识规则总是平衡。
刘迦见众人默然,又笑道:“所以啊,我才不断告诫大家,跟着我学佛法吧,佛法能从根本上解决你们的困惑,而非顾此失彼地投机取巧。”这群人一阵唯唯喏喏,表面上都答得好听,可心中毕竟难放下已经提升了的能力,因为这些能力是从前梦寐以求的,要忽然间放弃,心中如何舍得?
只有齐巴鲁大点其头,呵呵笑道:“老齐现在准备天天诵念楞严经,把自己当邪魔外道来调伏罢。”
岐伯乐道:“你把自己当邪魔外道来调伏?瞧瞧这话说得,你的意思好像你本来是正道人士一般,只是示现成外道而已,把自己说得像佛祖在横顺咱们众生似的。其实呢,你压根儿就不用把自己当作是邪魔外道,就凭你现在这软僵尸的模样,本来就是邪魔外道,正宗得很。”众人大笑不已。
街上恢复安宁以后,行人又开始多了起来,玄穹上前笑道:“兄弟,咱们接着走?下一步往哪儿去?”
刘迦道:“就顺着这条路下去吧。这一层天界内,第一个中阴回旋通道,就是秦广王的大殿,也是冥界第一殿,过得此殿后,才有楚江王的第二殿,宋帝王的第三殿……咱们不用说那么多,慢慢走下去吧,冥界风光多能引发人的恻隐之心,对人发菩提心大有助益。”他一边说,一边带着众人向下走去。
他之所以说起宋帝王,便不再继续后面的内容,是因为想起宋帝王已过世,他暗道:“宋帝王死后,不知是谁在执掌第三殿?也不知宋帝王轮回后,在何处显圣,在哪方济世?”
想起宋帝王,又联想起欣悦禅,寻思道:“玛尔斯和欣悦禅去的地方,极是怪异,不知两人现在怎么样了?不过,玛尔斯善能随机应变,能力也与众不同,欣悦禅该当无碍。”
却说那日玛尔斯被一个超大旋窝带走,出来之时,身处一片深蓝之中。他不敢擅动,四顾一会儿,再看看远处,发现自己和欣悦禅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透明气泡状的物体内,外面远远近近还有更多的、数不清的的类似的气泡。这些深蓝的气泡都安静地悬浮着,四周偶尔有种种色彩的光痕缓缓流逸,整个世界既宁静又安详。
玛尔斯用手虚抓了一把体外充满的似水非水的深蓝色物质,那物质似有灵性,立刻在他掌中形成了一个小球,缓缓转动。他试着体会了一下,那小球内仿佛凝聚着不可思议的能量,他自言自语道:“这小东西的能场大到我无法估量,我可不敢给欣姐吃,那岐僵尸说过,庸医对病人乱用猛药,无疑是在谋杀,这话我可记着呐。”
他见欣悦禅在怀中沉睡,脸色不再前时的苍白。他细察片刻,暗喜道:“她这模样,像是那信愿力起作用了,要知道那信愿力越是在无意识妄念干扰下,越能发挥作用,杂念一多,效果可就差了。”
玛尔斯忍不住细看欣悦禅,只觉得这女子眉睫低垂,鼻尖微翘,脸颊圆润且有个性,嘴唇虽闭却又像在说话,那惹人蠢蠢欲动的面孔,使他心中一片火热难耐,叹道:“欣姐,倘若你是我老婆,我宁愿不修行了,彻底退出神界。”忽然想起自己早被神界唾弃,又补上一句道:“不,我彻底退出修行界。”似乎这句话仍不够表达他对这美女的敬爱,干脆又道:“如果你是我老婆,我宁愿连人都不做了,要我做畜生、变饿鬼都行,他妈的,甚至是啥都不变,直接魂飞魄散也行!”他恶毒地作贱自己几句,心中舒畅许多,似乎那微妙的情感终于得以表达和释放。
大概男人被美女震晕神识的时候,那种被人从心灵上俘虏的快感,热血直冲头顶百汇,实在难以表达心中的爱慕之情,任何语言都无法把对方抬高到自己心中所认可的高度,物极必反后,只能反过来用最恶毒的语言作贱自己、贬低自己,通过这种形象落差,来告诉对方自己面对她的时候,有着多么强烈的仰视感、膜拜感,直是一种言起道断、语不能及的意会境界。
玛尔斯这情怀,r那厮深能体会。当年他追他老婆的时候,也是由于不小心看了对方的眼神,当场即被电晕,整个知见全被打乱,彻底失去语言表达能力,成天像个傻瓜,昏沉散乱,如在梦游。
后来他老婆问他:“你当年见到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r长叹道:“那真是……当时所有的语言都失去了意义,现在想起来,直比明心见性还要难以表达,正所谓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除了不断作贱自己之外,已没有别的法门可以舒通心智了。”
他老婆奇道:“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倒像是在去我执一般,哪像是在追偶?说说看,你如何作贱自己?”r叹道:“偶给自己说,只要能娶你为妻,上至无色界四空天之外,下至阿鼻地狱,各种怪物禽兽,偶都愿意变一回。”
他老婆气得捶胸顿足,放声大哭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扫把自己扛着走。你作贱自己变怪物,偶岂不是也要跟着你上天入地满天飞?你既然爱偶,何不发个勇猛精进心,一心赚大钱,也算用实际行动供养偶啊。何苦要变那些怪物来吓偶呢?”一语点醒梦中人,r那厮从此以维摩诘为榜样,以药师七佛为偶像,用勇猛的心发财求道,物质精神两手抓,两手都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