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悦禅很快将大悲咒念完数遍,忽然胸口有些压抑,转而体间一阵冲动,她微微一愣,却见那老僧笑道:“那小摩尼珠的能量被你的狱火柔魄甲中的怪力给引动了,那战甲受不了这般大力,已经破碎了……瞧瞧,事实上现在的你已经脱开那身体了,却能感受到那身体上的种种反应,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欣悦禅摇头不解,老僧笑道:“那是‘我执’的原因,你的执见深深地烙在那身体上。虽然你的神识已经脱离身体了,可执见太重了,居然还能感受那身体上的种种反应。这般顽固的执见,只怕不亚于僵尸呢。”
欣悦禅奇道:“那蓝色的东西叫小摩尼珠?它既然毁了我的战甲,为何没能直接毁了我的身体?”
老僧笑道:“是我一直护着你那身体的,倘若现在任由你那身子毁掉,你便会更加深信你已经死了,这种知见一引导,你神识会更加昏沉,任谁超大神通也救不了你了……咦,你怎么不念咒了?还不赶紧念咒,跑题可是会死人的。”
欣悦禅又问道:“念完这咒语,我就能恢复像从前的样?”
老僧笑道:“这大悲咒威神雄力,直有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之神通,又岂止能把你恢复像从前那样?你之所以觉得一个人有所能、有所不能,是因为你不明白你此时的人生和梦境一模一样,倘若能领悟这个道理,你的人生便如一个能控制的梦境一般,爱怎么做梦,全由得你,一切由你说了算。当然,最好是不用继续梦下去,否则不小心做个恶梦又会吓得要死,何苦呢?你信心不强,对老和尚的利用有限得很,对此咒的理解与利用,更加有限,可惜可惜。”
欣悦禅见此老僧慈详之极,在情绪上并不怀疑他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把现实的人生看作是梦境,而她的人生阅历却又反复地确认着另一个事实:人生遇到的所有事,要完全由自己说了算,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僧见她迟疑,又叫道:“赶紧念咒!赶紧念咒!现在我制着那小摩尼珠,呆会儿你无法用我的时候,我便制不住它了。”
欣悦禅收心念咒,一字一句地念下去。堪堪念到最后一遍,忽然神识一阵恍惚,眼前的老僧及金光蓦地消失不见。她隐约听得那老僧在消失前曾笑道:“搞定!我把如何出去的法子留给了你,只要出去,定有人接应!”她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很像刘迦,心中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恍惚之际,似觉许多念头想要起来,又捉摸不定,好像这身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她模糊中见到胸前发出一阵淡淡的、蓝绿相随的光茫,不断向身外延伸。她想起老僧的话,暗道:“照老和尚的说法,我现在已经是离开当初那个身体了,此时的身体该是灵体之类的东西了,可这蓝绿色的光茫是从哪里出来的?又向何处去?”
她努力看了看自己的灵体,似乎和从前的身体没有区别,甚至还穿着当初时的衣物,她疑道:“难道说这样的状态,竟如刘迦说的那样,全是由那个叫‘我执’的东西变现出来的?”她又摸了摸身体,似乎也有感触,只是和从前的触感有些不同,好像不是那么真切,她更加疑惑:“我现在到底是有身体呢?还是没身体呢?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那老和尚让我念咒,我现在好像比刚才要清醒一些,可到底那咒有什么作用呢?老和尚到哪里去了?”
她试着移动,试着聚力,这才惊奇地发现,那能聚起的微不足道的力感,竟不在此时的灵体内,而在那蓝绿色光茫的另一端。
此时,那光茫和刚才大有不同,已经形成了一条可见的光带,渐渐深厚起来,随着她不断的动念提力,越发惊奇地感到那提力的念头,竟随着光带而去,应在光带的另一端。就好像自己有另一个身体,只是那身体和神识并不在一处,全靠着这光带维系着两者之间的关联。
那光带的另一端,是无尽的黑暗,就在她不断猜疑之时,忽然间逆向传过来大量的信息,直接进入她的神识,有个声音在耳旁笑道:“你能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说明老和尚给你整制的那个新躯壳起作用了。当然,这段资料是我事先留在里面的,你的信心有限,所能变现的内容也有限得很,只是这部分内容,想来已足够让你和玛尔斯安全逃出去了。”
欣悦禅被这声音一震,又清醒不少,那声音继续道:“你现在看到的光带,是在你念咒之后,暂时安定了昏沉散乱,然后顺着你的旧有知见变现出来的。因为你的旧有知见中,有这样一些内容,比如修行过程是和宇宙能量的交流,修行过程是为了达到天人合一,修行过程中需要提取大自然的精华来充实和改造自身的身体,如此等等,这些知见在你的修行惯性中留有太深的痕迹,要打破它们,需要相当长的时日,我们没那么多的时间。我顺着你的知见,先替你设了一个身体,再利用了一点摩尼珠的能量,将这身体激活,并将能场振动频率调节到与你神识习惯的状态,你只要能保持一段时间的不昏沉,自然能与这新的身体感应。本来呢,就你的信心而言,还可以让我现相的时间长一点,可你们两人无力利用那小摩尼珠,我只得用剩下的力道来替你利用一下子。”
欣悦禅这才知道,这声音是老和尚离开之前就事先留下的,她心中感激不己。
又听得那声音笑道:“呵呵,其实我刚才说的这部分,全是鬼话,全是与真知正见不着边的东西。但这样的理论,迎合你的修行惯性,也就是迎合你的积习,你的知见就能接受,情绪上也会觉得像那么回事,这就不会抵触。只有你知见积习接受的东东,咱们才容易继续下去。说起来,这也有个专业术语,叫做横顺众生,呵呵,老和尚又开始乱解经典了。”
欣悦禅听得一知见解,但总算明白了,这老和尚的做法大概属于“因材施教、因人说法”的变通。
那声音继续道:“那光带的尽头,就是你新的身体,你刚才的身体已经彻底毁掉了。现在我能这么告诉你,是因为这光带已经建立起来了,你的知见中已落下了‘我还有救,我有新的身体’之类的东西,因此我这么说也无所谓了。倘若先前我就这么说,直接告诉你,你旧有的身体已经没戏了,你绝望之下,个业中的知见立刻会引发与‘死亡’相关的内容,立刻会表现出‘死亡’这个知见所代表的种种生命特征来,加上你现在修为本来就差到极点,那时昏沉起来,就没人帮得了你了。”
欣悦禅看着那不断厚重的光带,暗道:“他似乎是在说,生与死并非是真实的,只是念与念之间的如何认定而已。倘若连生与死都只在念与念之间的认定,那这生与死岂不是完全就是个假相?到底如何是生,到底如何是死,难道只在不同的观点之中?并非一种真实的存在?”
那声音又道:“你和玛尔斯,此时所在之处,是非常有趣的。在外面看来,这世界根本是不存在的。但过得一会儿,这世界从无到有,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你们现在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业识在自我推进演变,完成数的转换。有了数,就会有质,如邻微尘等等,有了质就会有具体的相,这么一步步地下去,推演完成后,这个新的三千世界就会现出它该有形相来。这个新世界中的一切三界五行、一切六道轮回、一切过去未来,此时已经尽在其中。”
欣悦禅完全不知所云,只是听那声音又道:“唉,一念无明,顿起三千世界,一念贪著,幻化芸芸众生。你和玛尔斯在空间裂痕处乱飘的时候,正好遇上这一念无明初始湧动时的大力,你们又靠得太近,因此被吸了进来。此时要想出去,真是难上加难,你们本事再大,湧动已经收缩,没有了出口;但倘若你们留在这里,千百个玛尔斯,也不可能承受得起这世界从无到有时的爆发力度,那宣泄之力直是不可思议。想想吧,刹那之间,要演化出诺大的世界,要演化出层层空间,要演化出种种天界,要演出过去未来,你们有信心承受得起?就凭你们那点点信愿力?而且还是半信半疑的那种??”
欣悦禅见那光带中蓝绿色的能场流动已然加速,光带另一端的触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一种巨大的牵引正从那尽头发射过来,吸引着自己的回归。但听得老僧一席话,忍不住暗道:“他既然帮我造了个身体,又说我承受不起,这是何意?”
那声音继续道:“还好那穷神拿了个乌龟壳出来,那神龙藏是一个难得的宝物,敬此宝物,如敬大龙菩萨本人。你与新的身体聚合后,可与玛尔斯进到那神龙藏中去,我已用小摩尼珠的能量将神龙藏唤醒,其内壁有大龙菩萨的形象和心咒,你们只需至心顶礼,至心称念其心咒,那威神大力与大龙菩萨亲临无异,神龙藏自能打破空间相的障碍,送你们出去。还是那句话,信心越强,越是无疑,越能得力。”
欣悦禅对佛法本无多少信心,甚至多有排斥之意,可经过这一翻理论的熏染,再配合老僧的形象和语言,同时再配合那光带所演化出的事实,就像暗示一般,已经被一步步地带入了相对无疑的地步。
那声音稍停片刻,又道:“出去之后,你最好低调一些,你的身体是我用小摩尼珠变现出来的。记得要慎用你体内的能量,那小摩尼珠的能量具有一个三千世界的全部信息,能幻化有相的万法,也能收摄有相的万法,与无相之心法仅在一步之遥。但你却可以借此因缘,细细体会世间造化的生灭之道,大有机会破幻见真。”
话音刚落,欣悦禅忽见那光带倏地变色,瞬间将自己笼罩,身子忍不住前倾,浑身上下骤然紧繃,她打过一个惊颤,眼前一片明朗……她于片刻之间,已然明白,神识已经进入到新的身体内了。
那玛尔斯先前见到蓝色小球被欣悦禅旧有的身体吸纳,以为是欣悦禅自己开始修练了,并不知道是那老僧的力量所致。后来又见欣悦禅的战甲破碎,再又见到神龙藏从欣悦禅指尖没入。越看越觉得神奇,对欣悦禅大为佩服。正在赞叹处,忽见欣悦禅原来的身体就在眼皮下顷刻间烟消云散,原地似有一个极小的事物悬在其中。
他忍不住低头细看,不禁大为惊叹道:“天啊,欣姐怎么缩小了??这如何是好?再怎么漂亮的美女,缩小了以后,也有些不相衬吧?欣姐变得只有拇指这般大,这第一美女的称号可就要易主了!”他挠挠头,皱着眉道:“现在欣姐只能改称为袖珍型美女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关注着那拇指大小的人物,似觉有些眼花,定睛细看,那拇指大小的人物好像长大了些,他有些不信,又再细看,果然又比刚才长大了些。他恍然大悟,咬牙确认道:“欣姐这是在修神呢!那小拇指大的欣姐,一定是她的小宇宙变化来的,现在终于要越长越大了。欣姐加油啊,一定要还原你天下第一美女的形象啊!”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话离谱,但他更加相信美女是令人惊奇的,比刘迦的心似乎还要无所不能一些。
话音刚落,竟见那欣悦禅的身子越变越快,眨眼之间,一个与先前无异的欣悦禅已经跃然而立,正背对着他。
玛尔斯见之大喜,欢声叫道:“天下第一美女终于回来啦!”说着话,忍不住伸手去拍欣悦禅的肩头。
那欣悦禅的神识刚进入身体,正在体会新生的愉悦,忽感身后有力道过来,反手一抓,正好捉住玛尔斯手腕。她体内的小摩尼珠处在未曾定性的原始状态,随心而变,此时她既生出攻击对手的心念,小摩尼珠的原始状态立刻演变出克制对手能场属性的相克状态。
玛尔斯手掌尚未触到欣悦禅的肩头,已感臂间神力莫名全速倒退,正在诧异,只听得“咔嚓”一声,手腕已被欣悦禅折断。玛尔斯一声惨叫,欣悦禅立时醒悟,赶紧松手。
欣悦禅转过身来,正见玛尔斯苦笑道:“欣姐,你不能恩将仇报啊,我我我……。”
欣悦禅此时心情大好,加上玛尔斯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认可的异性知己,笑容大起,赶紧接过玛尔斯的手,透出小摩尼珠的能量。那小摩尼珠的能量没有固定属性,随着她的慈心,立刻变现出柔软神力,直入玛尔斯掌心,将其断处的能场接通,伤处自然愈合。
玛尔斯何曾见过欣悦禅如此开怀的笑容,早忘了伤痛,咧开嘴大乐道:“欣姐,好本事啊!嘻嘻。”
欣悦禅知其妄心大动,收敛笑容,故作严肃道:“再这般嘻皮笑脸,我便让你死在这里!”那玛尔斯一看即看出她的严肃是装出来的,更加开心笑道:“欣姐,我不怕死哩……”欣悦禅知道此人脸皮之厚,简直是千锤百炼得来的,忍不住叹道:“我经历过一场生死,方知色身虚幻无常,你楞要死一次才明白?”
玛尔斯正想脱口说道:“其实我已经在生死关上走过好多次了,可就是看不透美女啊……”但见欣悦禅神色忧郁,那是真得在担心自己,他心中的感动立刻化为豪情,瞬间即将妄将压了下去,转眼正色道:“欣姐说得是,我这穷神真是死不悔改,从今往后,我唯欣姐是瞻,一切都听你的!”
欣悦禅知道这穷神是个情绪动物,见他变得快,也不以为意,当下逼出神龙藏,将其放大,对玛尔斯说道:“来,咱们先进去。”
玛尔斯笑道:“原来这乌龟壳果然被你收练了,好啊,就当我送给你了吧。”欣悦禅菀尔笑道:“现在这东西,就算我还给你,你也用不了了。”毕竟现在这神龙藏是由小摩尼珠启动的,普天之下,体内有小摩尼珠的人,大概仅欣悦禅而已。
她没时间给玛尔斯做过多解释,拉上玛尔斯直接进了神龙藏。
玛尔斯人刚进入,立感这龟壳内部与前时大不相同,内中隐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场,但他又无法感知那是什么,只是觉得震摄感强大之极,让他不由得安静下来。
欣悦禅细察其内壁,果然见到一边有一个僧人的形象,僧人的形象一旁还刻着一些难懂的文字。她将手指置于文字之上,那信息立刻传异过来。
欣悦禅默默记下那心咒的念法,然后对玛尔斯道:“过来,跪下。”玛尔斯也不知她要干什么,但对她的话却是绝对顺从,赶紧跪下。见欣悦禅低头拜下去,他也跟着拜下去。
三拜之后,却见欣悦禅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他不知何意,忽见一阵强光竟从龟壳外透了进来,他大吃一惊,习惯性地用手去挡,但转眼间那金光已褪至无影无踪。
玛尔斯正在疑惑,已见欣悦禅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他全然不解,正想多问两句,忽感整个龟壳翻转过来,紧跟着内中生起一股大力,他无法定住身形,竟顺势从另一端摔了出去。恰是欣悦禅出去以后,翻转神龙藏,将他从神龙藏中抖了出来。
玛尔斯人一定住,已见到欣悦禅手中提着神龙藏,一边笑道:“时间刚好,再慢得半步,那大爆炸一来,咱们连念咒的时间都没有了呢。”玛尔斯东张西望,只见远处星星点点,似在一个太空之中。
欣悦禅也不理会玛尔斯的诸多困惑,将神龙藏拿在手中,自言自语道:“他只说了如何出来,却没说这神龙藏的其他功能,不知道如何进行空间定位?”她试着用小摩尼珠的能量去察探,那神龙藏内部活活泼泼,蠢蠢欲动,但就是不知该如何使用,一时不解。她又用刚才的心咒去试了试,依然没有任何感应,不禁暗道:“原来那心咒只是老和尚给我用来逃生的。”
她哪里知道,这想法简直错到极处了。任何修行者的愿力与咒语,无不尽含在由“心”变幻累积而形成的“识”中。但使用者要想将其落实到自身“用”的这个范畴中来,无非都取决于这两个因素:第一,信的因素,因为信也属心力范畴,不信则自心生出强大的抵抗力,用了也等于没用,完全走过场、流于形式;第二,专注的因素,不能专注的时候,相当于那心力用在了别处,岂不是指东打西,完全不在目的地上?其他的因素虽然多少也有影响,但归纳起来,仍在此二者所包含的范围之内。
那欣悦禅前时处在生死边缘,求生的急切使她将所有的“疑”尽行忘却,将所有的“杂念”尽行抛开,在老和尚的指引下,又正好顺着她的积习惯性,因此能“信奉受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可这时逃生成功,没了当时的急切,一想到那咒语,立刻想到和尚,一想到和尚,立刻又联想到出家人要舍己弃我、要觉悟有情,更加联想起刘迦从前离开他……她心中早给做和尚的人下了太多的定义,什么无情、冷漠、不懂爱、不懂女人之类的定义,太多太多。让她心生抵触。这种抵触对她而言,是不自觉的,是多年以来留在内心深处的,是自从刘迦的前生抛下一切,离开天幽宫出家后,就一直在心中埋藏在她心中的。
这种情绪让她在求生成功以后,便很不情愿继续把希望寄托在与和尚有关的事物上,似乎过于依赖佛门中人,就意味着让自己赞同那小白脸当年抛家舍妻的做法,而自己曾经的委屈就无法得以伸张了,如此等等的固有念头,使她此时对心咒的运用,完全成了走走形式……毕竟那老和尚有恩于己,完全否定佛门中人,在情在理也说不过去,但只要再次念咒不灵,她内心深处便有了借口: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佛门中人,是这咒语自己不灵光了。这样下来,一方面维护了她心中长久以来对佛门中人“无情”的定义和不满,一方面又维护了对救命恩人该有的“义气”。
她转过念来,试着体会小摩尼珠的信息,却发现那小摩尼珠中蕴含的世界构成信息全是数字化和抽象化的,而且种种信息总是难以固定成某种状态,变化万千,难以捉摸,完全无法领会,她暗道:“不知怎么把这些内容翻译过来?想来需要一些时间去慢慢消化吧?”
那玛尔斯见她独自在那儿低头沉思,自己又不好多问,只是暗道:“欣姐刚才抓我手的时候,不知用的什么力道,居然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就让我的神力狂退不止,就好像……就好像是我的神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这种事还真没见过。但她替我治伤的时候,好像又有比我更加精纯的神力,这还真是怪啊。”
正思量着,忽然一侧空间凭空划开一道光痕,紧跟着打开一个旋窝,玛尔斯来不及后退,已被那旋窝拉了进去。欣悦禅大吃一惊,体内小摩尼珠瞬间反应,随心变现出与之相抗的反制力道,竟然旗鼓相当,没有被拉过去。
却见旋窝内飞出一把长剑,大现金光,叫道:“哇,欣姐好厉害,这旋窝居然拉不动你!别反抗啦,我是破禅锋!快跟我走吧,这旋窝打开久了会闯祸的!”
欣悦禅一见破禅锋,大喜过望,开心笑道:“你何时也学得油嘴滑舌了?真是物似主人形,有啥样的主人,便有啥样的宝物呢。”说着她不再用力,一头直入那旋窝之内,破禅锋收掉法诀,也跟着消失。
原来玛尔斯和欣悦禅刚进入此空间时,刘迦已然感应,立刻用了老法子,逼出破禅锋前去带人。
玛尔斯先到一步,没想到落点位置不对,正向临将臣身上撞去。
那临将臣忽感背后大力袭至,话不多说,迎空劈击。而刘迦正走在前面与玄穹和小阿菜聊得热闹,完全没注意后边的事。那临将臣一掌何其力道?“沤心沥血”刚出掌心,玛尔斯在翻滚中已然惊觉,大叫道:“别打,是我!”
话音未落,那力道已堵在他的胸口,玛尔斯顿感气息滞碍,头晕眼花,浑身上下所有力道全用不上。
临将臣自从归顺刘迦以后,狂性已自收敛不少,一掌劈出,已感知来者是玛尔斯,赶紧收力,化攻为泄,想帮玛尔斯转移方向。以他的修为,动念之间转换数十次力道,本是小事一桩,可没曾想那力道一进一转的瞬间,竟被人莫名拖住。
却见玛尔斯翻身滚落在地上以后,同时欣悦禅正好出现在他面前。
欣悦禅比玛尔斯后到,见到前面有股力道向玛尔斯袭来,她拿定玛尔斯根本承受不起,也完全没法躲开,急切中五指大力劲出,竟绕至玛尔斯身前,缠住了临将臣的力道。
她对临将臣无甚好感,人一落地,五指勾牵,竟将临将臣的力道缠得更加紧固。那小摩尼珠感应之快,既查知对手的修为源于骷沙寒性,立刻将其分解,同时火性大起,狂烧而至。
临将臣自遇欣悦禅以来,也极看不惯对方的清高,但碍着刘迦的面子,不想给欣悦禅尴尬。此时见对方主动缠住自己力道,忍不住想趁此机会教训一下欣悦禅,因此那“呕心沥血”之能,看似在收缩,暗中却以退为进地留下后劲,让欣悦禅自讨苦吃。
没想到那力道收至半途,已然不见,转眼左手已被欣悦禅握住,一股从未所过的燥热就顺势而入,体内诸力就像寒冰遇上了艳阳,顿然消失无踪。那小摩尼珠所变现出来的火性并非普通的五行属性,而是完全针对对手的力道属性变现的相克力道,根本无法简单地去判断其五行或是结构基础。
临将臣见对方一上来便直解瓦解自己的修行基础,一时惊得魂飞魄散,赶紧全力以赴。谁知他越是用力,欣悦禅掌心传来的火性越是生猛,就好像对方的力道是专为克制自己而来,是专门练就来克制骷沙属性的一般。
临将臣阅历之丰,应变极快,硬生生抬起左手,一道寒光直指欣悦禅眉心。他此时命在顷刻,啥也顾不得了,只要逼得对方放手,他无所不用极其。却见那寒光刚至欣悦禅眉间,已然被小摩尼珠生出反弹力道,将之化于无形,临将臣看得目瞪口呆,绝望惨呼。
刘迦在前面聊得正欢,忽听身后不远处临将臣的惨呼,这才大吃一惊,赶紧以脚趾摁地,扭动临将臣所处之地,将临将臣与欣悦禅的对位错开,转至平行。
欣悦禅开始时只想帮助玛尔斯,后来见对方有刻意教训自己的意图,忍不住想试试小摩尼珠的威力。谁知那小摩尼珠能收摄有相万法,本无属性之物却能随缘万变,完全随其心意。她开心之下,任性发挥,竟险些把临将臣打个半死。
此时刘迦将两人分开,她眼前忽然没了临将臣的影子,不禁一楞,但立刻明白是刘迦来阻止二人争斗了,也就跟着收力,不再逞强,一脸笑意地看着刘迦,就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般。各位,这欣悦禅可不是故意做出一副不把临将臣放在眼里的样子,更不是想摆出一副对刚才的争斗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见到让她开心的人,立刻把其他的事全抛在一边,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这种“完全不在乎”非常彻底,非常干脆,真得就在闪念之间啊。
两人被错开站位,也只是片刻。稍后临将臣已出现在她一旁,但她却全然不去理会,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刘迦。而这边临将臣也终于摆脱噩梦般的折磨,轰然倒地,喘息不已。
干玉等人眼见这一幕,全都瞪着大眼,无法开口,不知那前时尚在奄奄一息的欣悦禅,何以再次出现时就变得这般威猛?在场诸人都知道临将臣的神通,多少都有些怕这大僵尸,可转眼人人都怕起这天下第一美女来,似乎就算她的笑容倾城倾国以至于倾动诸界,带给大家的不再是诱惑,而是致命的恐惧了。反倒是临将臣,在被人痛扁了以后,瘫软在地上,让人多生同情的感概。
刘迦上前看了看欣悦禅,倒吸一口凉气,转而苦笑道:“我送出去的那一个愿力,本来只是想救你和玛尔斯,没想到因缘际会,你们竟然能有缘见到小摩尼珠,这对于器世界的修行者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说着他又细探了一下欣悦禅的修为,点头道:“嗯,还好只有那么一点点小摩尼珠,倘若再多一些,你又要把冥界闹翻天了,又可以在冥界多坐几年牢了。这力道要慎用才好,否则害人害己。”
欣悦禅死里逃生,重见刘迦,本来心中大有一种得而复失的狂喜,正想找刘迦尽情倾诉那曾经绝望与失落的无助。谁知道刘迦见她平安回来,虽然开心,但又见她随意任性,难免替她担忧,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是多有教训之意。
欣悦禅一腔热情化为乌有,转而失落地化为愤怒,伸手一耳光直接扇在刘迦脸上。那小摩尼珠完全没有固性,只是随心变现,可此时面对刘迦的却是“无相”之境,没有任何属性对应,没有任何著力之处,小摩尼珠就像不知道对手在何处似的,安安静静,毫无反应。欣悦禅这一巴掌打出去,完全就是一个凡人的力道,打在刘迦脸上,除了清脆响亮以外,全无作用。
刘迦笑着抹了抹脸,对欣悦禅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体内那收摄万力的小摩尼珠是这样,你打我的这一巴掌,也是这样,都是有为法,都是梦幻泡影,别太认真了。”欣悦禅气不打一处来,满脸彤红,顿足走开。
干玉等人这才缓过气来,岐伯笑道:“这小白脸该打,别人美女本是找他倾诉来的,他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不成了‘热脸贴上冷屁股’吗?”干玉叹道:“还好,这世道总是一物克一物,否则咱们大家都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李照夕瞧见玉灵子在一边看得兴奋,大有跃跃试试、蠢蠢欲动的样子,忍不住上前道:“你想不想找那美女试试你的无极游魂手?现在可正是机会。”玉灵子摇摇头,笑道:“好男不和女斗,我从不欺负女子。”李照夕暗叹道:“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总有话能自圆其说,最终达到完美的自欺欺人的目的。”
蓝沁在一旁拉过玛尔斯,低声问道:“刚才欣美女一出来就打临将臣,是怎么回事?”玛尔斯一脸得意,乐道:“我和欣姐是啥感情来的?她见有人想致我于死地,能不出手?”蓝沁闻言大奇,问道:“你俩啥时这般要好了?她那么骄傲的,会喜欢你这穷神?你开什么玩笑?”
玛尔斯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脸,做出苦相道:“瞧见了吧?就算我做了穷神,那天生的男子汉气概却想掩都掩不住。唉,色身也是虚幻啊,我啥时也能突破这色相,不再当美女的毒药,也不再执着于自己这般气概时,我也快成佛了呢。”
蓝沁伸了伸舌头,苦笑道:“我觉得你只要突破吹牛的习惯,反倒更容易成佛些。”玛尔斯“哼”了一声,一脸自得道:“反正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欣姐和我的感情,那可是天知、地知、她知、我知的事,是我和她之间的小秘密哩。”
明正天和大熊猫等人听得二人对话,不禁连连摇头,坚决不相信玛尔斯的话,夜猫子甚至一口认定玛尔斯吹牛的水平已然飞升至诸界最颠峰。好在欣悦禅正在一旁生闷气,没有注意到这边众人的对话,否则小摩尼珠又要大造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