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薛九针捋着胡须,微眯着眼,抬着下巴,“老夫几十年的内力不是白练的。”
墨香在一旁看的撇嘴,他的脸上盈满了细密的汗珠,黏在下颌的胡须早就有一半脱落了,配上得意的样子,让人看得手痒,“薛神医,你的胡子掉了。”
“啊?”薛九针手上动作一顿,没收住力,直接将胡须拽了下来,“这,装饰之物,装饰而已。”
拿下胡子的薛九针并不显老,反而相貌俊朗,眉峰上挑,眼型狭长,鼻梁挺秀,唇色较之常人略浅,略薄,气质温和似玉,也端的上是个美男子。
“薛神医长得什么好看,偏要贴胡子做什么。”墨香心中大石已经落下,此刻又起了说笑的心思。
薛九针将胡子和银针都收进药箱,一边闲话,“还不是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出谷历练,没一个人敢让我看诊,还好师门教有易容之术,不然就要可怜的沦落街头喽。”
书衣看他摇头感叹,欲要长篇大论的模样,赶忙截住话头,“薛神医,我家小姐什么时候能醒啊?。”
“这不就醒了。”薛九针关上药箱,胸有成竹的朝床上的人一扬下巴。
躺着的人还真就眼皮颤动两下,悠悠转醒。
“小姐,你可醒了,可吓死奴婢们了。”
陆菀蘅看着床前围着的这一圈人,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突然提起这件事,墨香瘪嘴,又红了眼眶,和书衣一同跪在地上,“小姐都是奴婢不好,疏忽了您的饮食,让您中了毒,请小姐责罚。”
书衣也跟着附和,“院中管理有漏,我们竟都没察觉,请小姐责罚。”
“起来吧。”陆菀蘅也会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她喝的茶水是别的丫鬟送来的,当时墨香心疼她,就没去费时重烧一壶,谁知就这么着了道。
对着心有愧疚的两人说道,“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是将你们处罚一顿就算了的事,我们平日再谨慎,也难免会像今天一样,防不胜防,你们两个还需要去查出真凶,以此来将功补过。”
两人点点头,郑重的应道,“小姐,我们知道了。”
一旁的薛九针突然探头凑近了去看陆菀蘅,边看还一边点头,下意识的去缕胡须,抓了个空,掩饰的咳了一声。
接着感叹道,“小姐这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啊,这姿态,这气度,一看就是出身不凡。”夸赞完话锋一转,“敢问这诊费是由小姐出吧,你家下人把我抓来看诊,可是许诺给安排住宿的,还有这解毒耗费内力也得补,出诊费诚惠二百两。”
表达完真实的想法,还拍了拍药箱示意,陆菀蘅跟着看了过去,一瞬明了,应该是这人救了自己。
虽然只穿着普通的灰布袍,行为看似不靠谱,但始终一派从容,可以看出这人并不简单。
“先生费心为我解毒,自然是不会忘了给你报酬,稍后让我的丫鬟将东西备好,还不知先生怎么称呼?”陆菀蘅摆手让两个丫鬟起来去准备。
薛九针一撩头发,整了整衣衫,端得正经,将先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在下薛九针,乃凌云谷青湛药师座下第九名弟子,通晓医术,对相术,易容,也略通一二。”
“先生还懂相面?”陆菀蘅有些惊讶,之前听他说的什么大富大贵,还以为是故意编的。
“自然,不过与医术相比略逊一些。”
陆菀蘅突然想起刚重生醒来,那个道长临走时说的那几句话,他似乎知晓一些事情,才有意无意的留下那似是点明的话,现在遇到薛九针,她又想看看这人会怎么说。
“那先生看我如何?”
有生意上门,薛九针自然不会放过。
他又仔细观看她的面相,“小姐天生富贵相,虽幼年有些遗憾,但也一生顺遂,咦…”顿了一下,微眯着眼,有些不确定的继续。
“只是于现在这个年岁有些转折,显像模糊,我看不透是什么事,不过在这之后不论什么凶险,倒是都能平安度过,化险为夷。”
看来不是谁都能看出她是重活了一次,陆菀蘅暗自思索,那道长是个真有神通的人,而薛九针和他说的意思相近,或许这真是老天爷重新给她的一次机会。
墨香将事情办好,回来报备,“小姐,银子已经装好了,厢房还单独给薛神医备好了饭菜。”
“嗯,薛先生就跟墨香走吧。”陆菀蘅回过神,吩咐她将人带去用餐,那些玄之又玄的事,还是放到以后去想。
等两人出去后,又对转头看向飞狐,“多谢你帮忙,不然我这两个丫鬟怕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小姐不必客气,你与我家主子相交,碰上你有危险,当然要尽力相帮。”
飞狐趁着机会给他家主子说些好话,给两人增添点好感,之前就看出主子好像对陆小姐有点意思,现在连他都被派出来,更是证明猜测没错。
虽然说是碰见,而陆菀蘅却明白这是傅少卿的吩咐,她早就知道有人监视,他们互相警惕,傅少卿谨慎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他会让人保护,难道是有了什么其他想法,所以主动示好?
既然对方善意相待,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只能摸索着看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再报答。
“劳烦你替我向你主子也道声谢,日后有需要一定尽力回报。”
将眼前的事安排好后,陆菀蘅由书衣服侍着歇下了,这一遭虽然有惊无险,但毒药药性还是伤身,又行针失了气血,因此感觉格外疲惫,刚合上眼就陷入了深眠。
薛九针拿了诊费,心情愉悦的用完饭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内室走,飞狐闪身挡在隔断前。
“干什么?不是说了给提供住宿。”薛九针狭长的眼睁大,仿佛在控诉他出尔反尔。
“是答应了,不过不是这里,跟我走。”
薛九针上下打量他,心思急转,看来不是这家的侍卫,谁知道要带他去哪,走是肯定不会走的,喊住径直往外走的人,“哎,兄弟,我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