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衣看见那熟悉的面容,不知怎的就心下一松,鼻尖泛酸,瞬间就落下了泪。
“飞狐…”她几步上前跪了下来,抓住他的衣摆急切地祈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她中了毒,墨香去找大夫,老爷不准许…求求你帮帮忙,再这样下去,小姐就快没命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飞狐往回扯衣摆,被紧紧握着根本抽不回来,去掰手,恰好一滴眼泪落在手背上,心头悸动一瞬,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蹲下身连声劝着,“姑奶奶,你别着急,先松开我才好想办法,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
“好,你快来看看。”书衣猛地起身,两人挨得近,她这么不管不顾,差点撞到头,晃得飞狐往后一仰,险些坐到地上,无奈的摇摇头,暗自嘀咕,好在自己脚下功夫稳,不然多丢脸。
跟着上前探看了瞳孔和脉搏,又沾了些未擦掉的血迹闻了闻,“这毒我看不出是什么,不过你家小姐现在呼吸平稳,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看着那张犹带泪痕的脸,轻叹一声,“你别哭了,我这就去找大夫,院子里那些人解决一下,免得被看到。”
“嗯,知道了,你快些去。”书衣此刻都把他当成希望,眼中都泛着光,急急地推搡着人就往门外去。
“哎,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温柔。”飞狐顺着打开的门缝,轻身游走在阴影角落之间,选了一个视线死角,腰身一转,翻了出去。
夜色已深,街道安静无人,各家各户都熄了灯,只有商户门前还亮着两个灯笼,也都是大门紧闭。
连着跑了几家敲门,都只有看店的伙计,大夫根本不出诊。
“哎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大晚上的,把客人往外面赶。”
安静的街道上响起一句埋怨,格外突兀,飞狐停下脚步,循声看了过去。
一家客栈门前,有一男子大着嗓门,在跟店伙计争辩,那人头发披散,着一身灰色的布袍,衣衫有些凌乱,赤着双脚,鞋子提在手上,应是休息时被人赶了出来。
“我们这是客栈,不是收容所,你还是等凑够了房钱再来当客人吧。”店伙计耷拉着眼皮讽刺一句,说完‘啪’的一声关了门板。
“嘿!”男子摸着差点被撞到的鼻子,捡起地上的背篓和布帆,嘴上嘀咕,“不就是三天没交房钱么,大爷还抵押了一个玉瓶呢…”
要说这人衣着平平,根本不起眼,不过此时此刻,那布帆上写着的大字让飞狐眼睛一亮,几步窜过去,提起人后衣领就消失在原地。
“救命啊,偷人啦!”
带着人回了落香榭,墨香顺着门缝看到人,赶紧把门打开。
到了内室,飞狐把手一松,手指顶在那人鼻前,低声警告,“老实点,找你来是给人看病,治好了让你今晚有地方住。”
男子眼睛飞快的扫了屋内的情况,见只有两个丫鬟,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指着喉咙对飞狐比手画脚。
“这就是大夫?”墨香歪着头将人来回打量,“还是个哑巴?”
“不是,他太吵,点了哑穴。”飞狐满脸无奈的给人解了穴。
男子一能发声,便开始指责,“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大半夜…”
“住宿费。”
子立时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抬手理了理头发,整整衣袍,手缕着胡须,云淡风轻的问,“说吧,是要给哪位看诊。”
墨香瞅这人疯癫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这般想着就直接将质疑问出来,“你真会医术?别是个赤脚大夫。”
男子瞪大了眼,一把竖起布帆,指着上面的字,“看到没,‘神医妙手’,在下薛九针,乃凌云谷青湛药师座下第九名弟子,尽得真传,各种疑难杂症不在话下……”
“那就快给我家小姐看看吧。”书衣一把扯过那人衣袖,将其拽到床前。
小姐还在昏迷,她急得不行,哪有空闲听他闲扯,就算看着不靠谱,现下也没别的人选,只能先让人看看再说。
飞狐手握成拳,指关节‘卡巴’几声脆响,倒没开口说什么,几个人都凑到了床边。
薛九针坐在凳子上把脉,垂着眼帘深思的模样,倒是还有几分医者的样子,其余人都屏住呼吸,就看他挑了下眉,唇角一扬,露出个带着兴味的笑。
“蛇荆子,南嘉国稀有植株,长在炎热贫瘠之地,数量极少,这种药在中原找到可不容易,中毒者一刻钟便发作,每一个时辰吐一次血,五次之后必亡。”
墨香惊呼一声,“啊?小姐刚刚吐过一次血了,岂不危险。”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切的恳求,“薛神医你快救救她,奴婢就算当牛做马也会报答。”
“你激动什么…”薛九针两手其上费劲把袖子拉扯出来,“这不是遇上我了么,这种小毒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等着今天咱们有缘,我就给你们露一手,仔细瞧瞧凌云谷的医术如何惊天地泣鬼神。”
其余的都等着他救人,也就没人出声反驳。
薛九针打开药箱,将银针铺开,手指捻上针头时,眉目一凛,整个人气势陡变,出手快如闪电,银光频闪间十二根针分别扎进了十指指尖,和两手虎口。
“将人扶着做起来。”
墨香和书衣一人一侧将人扶着坐起,背对着他。
薛九针挽起袖口,双手翻花做了个手势,掌心抵在陆菀蘅后背上,明明无风却隐隐有一股气流带着他披散的发丝浮动,两个丫鬟看不懂,飞狐却惊讶的眼神晃动一下。
随着内力的运转,陆菀蘅指尖逐渐冒出黑色的血珠,一朵朵墨色的花在床单上晕染开来,一直到血珠变得鲜红,薛九针才提了一口气,收回手,“毒已经解了,现在她与常人睡着无异。”
书衣看事情真的解决,难掩激动,“神医果然医术高明,谢谢您救了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