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攻刘长史府和田将军府,实攻天牢和刘荣的太子府,劫走楚王,救出璩家兄弟,匈奴公主阿莫瑶的这个计划,以已之心推及刘荣,也算合情入理,可说是前后有序,虚实相济。
若长沙定王和光禄勋张武的外力介入,阿莫瑶的这个计划的确是个非常完美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因为光禄勋张武的虎贲营将士事先设伏,使得偷袭刘长史府和田将军府的匈奴武士损失了不少人马,也没能吸引开太子宫刘荣的防卫力量。
也因为光禄勋张武的虎贲营将士和长沙定王的侍卫等加入,使得阿莫瑶低估了刘荣太子府的护卫力量。
匈奴公主阿莫瑶的这个计划虽然只成功夜袭了天牢,劫走楚王刘戊这一招,却意外地得刘荣将璩楠等五人放回,却也达到预设的目标,只是在攻击刘长史府和田将军府时损失了诸多武士。
阿莫瑶回到城北的隆源皮货栈,得知楚王刘戊已被关在地窖里,便下地窖去看楚王刘戊。
借着豆油灯的亮光,见楚王刘戊畏惧地缩在墙角。
阿莫瑶微微一笑,欠身为礼,对楚王刘戊说:“惊扰到楚王,本公主这里致歉了。本公主得知楚王遭小人陷害被囚于天牢,心中着实焦急,时时想着法子要救楚王出天牢。今日得遇田将军田胜大婚,而刘荣的太子府也在替两名侍卫举办婚礼,借着这么个天赐良机,本公主出动数百武士,佯袭刘长史府和田将军田府,这才引开刘荣的注意力,也引开太子府的守卫力量,偷袭天牢得手,成功救出楚王。楚王重出生天,本公主谨向楚王致贺!来人,给楚王备酒压惊。”
楚王刘戊在天牢中,早已得到吴王刘濞暗通的消息,得晓刘荣新婚过后,便会按吴王刘濞釜底抽薪的办法,令庄承、宣晨和吴航三人翻供承认构陷于楚王,便可证明自己无罪,放自己回去。
此时虽然惊魂未定,但楚王刘戊何其聪明,一听之下,便知阿莫瑶要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同时引动朝廷与七王的正面交锋,进而引起大汉内部大动乱。
如此,趁着朝廷全力对付七王之际,匈奴兵马便可兵锋直扫大汉,将两败俱伤的朝廷与七王,轻易逐个击破。
如此歹毒的计谋,从阿莫瑶这小姑娘嘴里说出,却成了如坠天花般的相救楚王刘戊出天牢,纯属看在与楚王刘戊的旧日情谊上相助于楚王刘戊举措。
但此刻在人屋檐下,却由不得楚王刘戊不低头。
慢慢地站起身来,楚王刘戊朝阿莫瑶抱拳一揖,装作感慨万千地说:“都以为再无出头之日,岂料却得公主伸义手,令本王逃出天牢,重获生机。公主这般大恩厚谊,本王铭感终生,一刻不敢或忘。本王在此谢过公主的救命之恩!”
说着楚王刘戊向阿莫瑶深深躬身,连连作揖。
阿莫瑶虚扶住楚王刘戊,朗声笑着说:“我匈奴国与楚王本有深厚交谊,本公主如此施为,实是谊之所指。当为之事,本公主岂敢不为?还请楚王勿再言谢才是。楚王,喝几杯压惊酒,权当本公主请求楚王,宽宥本公主藐然惊动楚王的陪罪之酒。”
说着,阿莫瑶端起手下送上来的酒,亲自送到楚王刘戊手上,再端起一杯,与楚王刘戊碰了碰杯,一仰头将杯中酒全倒进口中,将空杯朝楚王晃了晃。
楚王刘戊装出很受感动的样子,一口也干了杯中酒,说:“军臣单于能有公主这般豪情干云,胆色过人的女儿,实是匈奴国人之大幸,亦是本王之大幸。他日,军臣单于和公主若有差遣,尽管晓于本王,本王自当克尽全力相为之。”
阿莫瑶将酒杯轻放于托盘上,抬起头来,俏眼望着楚王刘戊,乐呵呵地说:“本公主代我父王先谢过楚王的大义。楚王,眼下刘荣定在长安城里四处搜捕楚王,且请楚王暂在此躲避一时,待风声稍缓,本公主再行送楚王回国。到时,楚王身在属国,大汉朝廷定然不敢兵马相向。如此,楚王便可等待时机,再谋大事了。”
楚王刘戊听到这里,突然省悟到,这歹毒的匈奴公主在逼自己造反呢!
楚王刘戊反的只是朝廷的削藩策,而不象吴王刘濞那样要谋朝篡位。
因此,楚王刘戊的心里知道,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财权与兵权就行,在任何人手下当王爷也只是王爷。
何况,在刘启手下当王爷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宗王爷,而在其他人手下,则是名不正言不顺,还落得个谋反叛逆的恶名!
但楚王刘戊知道,摆脱掉这位心肠歹毒的匈奴公主,回到自己的行馆,才是此时自己最紧要的事情。
朝阿莫瑶抱拳揖了揖,楚王刘戊无可奈何地说:“此时,恐怕也只能如公主所言,在这地方暂避一时了。给公主添了麻烦,容本王他日报答!”
阿莫瑶朝楚王刘戊笑了笑,转眼巡视了地窖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身对麻元龙说:“麻元龙,楚王何等尊贵,岂能住这简陋的地方?立即给楚王备好舒适的床椅!楚王喜读书,多准备一时楚王喜欢的书籍,好让楚王打发无聊的时间。”
麻元龙应声“是”,转身出去准备了。
阿莫瑶转回身来,朝楚王揖了揖,说:“楚王,手下无知,委屈了楚王,还请楚王恕罪。请楚王好生休息,不必担心被刘荣搜查到。本公主还有要事,这就先失陪了。”
说着,阿莫瑶转身朝地窖口走去,楚王刘戊装作相送的样子,迈步往地窖口走去。
阿莫瑶直到地窖口,停下脚步转身对楚王刘戊笑着说:“楚王请留步,勿要再送,免得被外人瞅见,反而不好。”
说着,阿莫瑶走出地窖口,朝麻元虎一摆头,麻元虎随手关上地窖口的门。
阿莫瑶回头朝地窖口轻蔑地撇嘴笑了笑,径直往上走去。
楚王刘戊借着豆油灯的亮光,悄声走近地窖口,贴耳倾听着地窖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