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长沙定王过去是太子之位有力的竞争者,若是让长沙定王单独跟自己同去天牢,极易让父皇生出长沙定王与刘荣走得太近的念想。
刘荣让长沙定王和聂政一同前往决曹的天牢查看现场,意即在不让父皇心中对自己和长沙定王走得近而产生疑虑。
刘荣与长沙定王带着聂政、华宁和宁刚,先后快马来到决曹的天牢。
见周轶指挥着决曹的侍卫,将天牢重重围住,不让任何人进出天牢。
刘荣赞许地跟决曹周轶打过招呼,与长沙定王、周轶、聂政、华宁五人,一起步行天牢大门。
这已是刘荣第二次来天牢了。
只见天牢的过道上守卒尸体乱横,血凝遍地,落足粘鞋。
刘荣对聂政和华宁合个眼色,对周轶说:“周大人,我们一同检查死者致死原因吧。”
五人俯身在一名守卒尸体旁,华宁伸手将卧伏的尸体翻个成脸朝天。
死者乃心脏中剑,一剑毙命,其腰间所佩长剑,仍在剑鞘中呈现半拔出状态,这说明对手速度极快,死者来不及拔剑,便被一剑穿心而毙命。
聂政轻声嘀咕:“高手所为!”
华宁一具具尸体检查过去,突然轻咦一声。
刘荣、聂政和周轶三人,听到华宁的轻咦声,立即趋近观察,原来,令华宁觉得奇怪的,便是跟前这具尸体的肋间伤口。
这是名卧尸在关押楚王刘戊牢门口的守卒,伤口虽也是长剑所致,却有着不少刀伤导致的伤口。
华宁望一眼刘荣,轻声说:“太子,这弟兄胸口处的伤口,应该是刀法剑伤。”
刘荣蹲下身来,扒开尸体的衣服,仔细地查看着。
尸体上虽有多处伤口,致命处却在胸口心脏部位。
再转眼看了看死者腰间的佩剑,剑鞘却是空的。
刘荣略抬头便看到一把长剑掉落在离尸身三、四尺远的地面上。
再往牢道里望,已然没有其他守卒的尸体了。
但见此伤口略呈侧左下拉后捅的特点,刘荣侧起头望着聂政,投以询问的目光。
聂政蹲下身子,右手令中两指作剑,顺着伤痕从侧左斜下拉至心脏部位,再作势往前一捅,微微点着头说:“的确是刀法剑伤。”
刘荣指着地面上的那把长剑说:“也许,这位守卒的武功不算低,虽然事起突然,他还是拔出长剑来奋力抵抗。决曹周大人,这尸体的身份是什么?”
决曹周轶眼含泪水,说:“这是当班牢头,武功的确不低,三年前因其得到校场比武第一名,我便将他安排来这天牢担任守卫。本想这是提携于他,没想到,反而是我害了他的性命!”
刘荣心情沉重地说:“这位弟兄知道天牢里最重要的人犯,便是楚王刘戊,故而只身守在楚王刘戊的牢门前。当劫狱者杀尽前面狱道上的狱卒来到这里时,这位弟兄奋力搏杀,不惜性命。在身体多处受创的情况下,这位弟兄仍然逼得对手以剑使出本门刀法,方才中剑而亡。这说明,偷袭天牢者,乃用刀高手。但从这斜拉而下的伤痕来判断,此刀不似大汉国所使用的厚背大刀,倒似匈奴人所用的大弯刀。诸位请看,这伤痕先浅后深,最后稍作回收,才由刀尖刺入心脏。华宁,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华宁从地上拾起长剑,刘荣向聂政借来大刀,对华宁点下头。
刘荣一刀自华宁的右肩上方往华宁砍去,华宁略退一步举长剑相格,但没能全部格开,不得不再退一步以躲避刘荣的刀锋。
刘荣下砍之势未尽,便用刀背自下往上直嗑华宁握剑的右手腕,“啪”的一声,正嗑在华宁握剑的右手腕下沿,痛得华宁手中长剑飞落开去三、四尺远。
刘荣并不因嗑飞华宁的手腕而住手,而是瞅着华宁痛得向右微微弯曲的身体,借着大刀上挥力道,顺势从华宁的左肩膀上斜砍而下。
华宁遇此险情,很自然地往后躲闪。
见状,刘荣脚步半移,在刀尖划至华宁心口部位时,反手作势要将刀尖反捅入华宁的心脏。
众人见状,纷纷点着头。
聂政钦佩地说:“太子果真好判断!因匈奴人的大弯刀比小的这柄大刀弯曲度更大,这才在尸体的左肩至心口部位留下浅深浅的刀痕来,并在心口部位留有回收力道所导致的不一致创口。”
长沙定王刘发年龄虽小,心智却高,听到此脱口说道:“偷袭天牢的人肯定是匈奴人了!他们用大弯刀当剑用,很轻易便杀掉了其他守卒,但遇到这位武功极高的守卒,却不得不用出大弯刀的刀法,合众人之力,方才将其杀死!”
刘荣欣赏地朝长沙定王微微点下头,望向决曹周轶,说:“周大人,虽然判明劫天牢者乃匈奴人,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却是及时找到楚王刘戊的下落,以免楚王刘戊的国人,误以为是朝廷借着匈奴武士偷袭田将军田府、刘长史府和本王府弟之机,自劫天牢以除去楚王刘戊。”
正说着,窦泰赶到天牢来了。
见窦泰来了,刘荣急声问:“刘长史府上的情况如何?”
窦泰抱头一揖,说:“秉太子,刘长史府有光禄勋张武大人手下的虎贲营将士一百多人护着,那来袭扰刘长史府的二十来个匈奴武士,没有几个回合,便被虎贲营将士击退,刘长史府至今安然无恙。”
刘荣欣慰地微笑着说:“有虎贲营将士守卫,刘长史府岂容匈奴人侵扰!好了,现在天色将晓。周大人,现在分工一下。周大人带人去北郊的楚王行馆查问,看看楚王是否回到了他的行馆。本王与长沙定王带聂侍卫一同前往吴王行馆,询问相关信息。无论情况如何,都请周大人到太子宫中回告结果。”
决曹周轶答应一声,便要往外走去,却被刘荣给叫住了:“周大人且慢!窦泰,你和华宁带十名侍卫,护送周大人前往北郊楚王行馆。你们一定要保证周大人的安全。”
窦泰看了华宁一眼,两人走到决曹周轶面前,说:“决曹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