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亨站在门边,将祝阳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他原先以为,上天安排这一出,是证明他和祝阳的缘分不浅。
其实不然。
上天只是让他再一次看清楚,祝阳真的变心了。
不对,她的心大概也从没在过自己身上。
他以前一直觉得,祝阳不粘他,是因为性子洒脱,加上她朋友多,生活极度充实,因此不会把时间花在思念上。原来不是的,只因她对他,兴许只是一种习惯,而并非喜欢。
不像此时,一向高傲,想要的就会主动靠近的她,竟然第一次,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退缩了。
阿端趁机拿起一旁凉掉的粥,难得见祝阳会动了,想赶紧喂她两口:“你吃了,我就不叫。”
说完,阿端用勺子弄了满满一勺,递到她嘴边。
祝阳很不想吃,可是……
她更怕自己这个样子会被盛西看见。
她不会再见他的。
她不配。
连见面也不配。
祝阳张嘴,将凉掉的白粥吞下去。
异物接触到舌头受伤的部份,痛楚骤起。
但她还是强忍着吞下去,不然她怕阿端会叫盛西来。
阿端只想着在短时间内多塞她几口粥,忽略了她的异样,一勺又一勺的递过去。
祝阳感觉口腔里又涌起那血腥味,但她不管,就着粥一块吞进去。
阿端喂着喂着,见她明明一副很不情愿吃,但又怕他真的把盛西叫来而强迫自己吃下去的模样,感慨:“你知道不,妄自菲薄这个词是你教我的,以前我觉得自己特别烂,是个不上道的混混,是你跟我说做人不要妄自菲薄。我那时真不懂意思,还偷偷百度了呢。”
所以你如今,为什么要妄自菲薄。
“祝阳,其实你很好,没必要这样。你要是不好,老子也不会喜欢你那么久。听我说的,你既然喜欢他,那我就……”
他手里的碗一空。
是被祝阳夺过去的。
阿端错愕的看她,见她仰头将碗里的粥一喝而尽,急的有些都在嘴角流了下来。但她不在意,喝完后,将碗往自己怀里一塞。阿端立刻接着碗,见她瞪着自己,充满怒气,阿端明了,立刻服软:“我不叫,我一定不叫。”
祝阳还是瞪他。
阿端咬咬牙:“我要是叫了,我一辈子不高朝,行了吗!”
妈的,这丫都病了还要逼他发毒誓。
祝阳扯过被子,重新躺下,一副请勿打扰的样子。
阿端无声叹了口气,将碗扔向一旁,不管怎样,她肯吃东西就好,怎么死,也不要饿死啊。整个下午,阿端也没有走,就在套房里呆着,一是想陪祝阳,二是魏亨在这,他不想他和祝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祝阳压根睡不着,在被子底下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过了很久,她坐起身。
阿端见状,立刻迎上去:“是不是渴了?还是饿了?”
祝阳伸手,拿过阿端手里的手机,打下:
回修车厂。
阿端瞥见那字,忙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真是的,有家不回,住什么酒店。
一看魏亨就是不安好心。
明明看见祝阳不吃就该立刻叫他过来啊,还非得拖两天。
于是阿端无视魏亨的存在,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祝阳披上,她连双鞋子也没有,阿端也懒的给她找了,直接将她往背上一背,带她出去。
魏亨站在门边,纵使很不情愿,但此情此景,他知道他留不住祝阳。于是在阿端经过身侧时,主动侧身,将路让开,并道:“我开车送你们。”
阿端没有拒绝。
回去修车厂,祝阳不能说话的消息瞬间传开。
一个人愤慨,扬言要是逮到虎爷,一定要把他砍成十八块祭天。
阿端将祝阳背上她的房间,怕她无聊,于是将小小梨也抱上去,让她充满吉祥物好好陪陪祝阳。
梨子见她脸肿,而且衣服上有各种肮脏的痕迹,也知道她身体内肯定有不少的伤。便忙去厨房煮几个鸡蛋,打算给她消肿用,后上楼,将门关紧,好说歹说,终于说服祝阳肯换下衣服。梨子趁机看见她身体上的伤,才发现原来不仅脸肿,她右肩也是肿的。
“祝阳,你想洗澡吗,我给你放热水?”梨子轻声问。
祝阳卧室里的卫生间装有一个大大的浴池,很豪华的,听说是祝阳当初随口一提能在房间泡澡就好了,阿端给她装的。
祝阳隔了几秒,才点点头。
梨子起身,进浴室放水。
小小梨一直跪坐在祝阳身上,盯着一脸伤的阳姐姐,觉得好痛痛。
水放好之后,祝阳进去洗澡,但很快就出来了,她没有心情在里面泡。同时,梨子也端了十几枚鸡蛋上来,用毛巾包着,给她消肿,都两三天了这肿还没褪,被打的也是挺厉害。
梨子觉得痛,都不敢用力。
祝阳挨着床头坐,对面就是一扇大窗户,能看见对面4s店内二楼的情况。
梨子给她敷了脸之后,见她兴致不高,便让她躺下,后抱着小小梨下去。
“她怎么样了?”阿端见梨子下来,问。
“洗了澡,已经睡了。不过我看她右肩肿,身体也有很多瘀伤,你拿瓶跌打酒给我吧,我找到时机给她擦擦。”梨子说。
“这玩意很多,我去拿给你。”阿端说完,转身去柜子摸出一瓶,毕竟他们混社会的,跌打酒等于饭,不能少。阿端将药酒递到梨子手里,才发现她的手红彤彤的,特别是指节处,红的异常,估计是被冻伤。
也对,这段时间她一直默默的照顾着大家,饭菜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卫生也是她搞的,感觉梨子来了之后,修车厂的整体环境确实明显好了许多。
而且难得的是,她对祝阳好。
阿端也不知道咋回事,祝阳好像特别容易遭同性排斥,因此身边也没个女的,若梨子不在,怕是他一个男人,也难以劝服祝阳。
想到这些,阿端觉得心底有些别扭,他抬手挠挠头,本来想说谢谢的,但话出口,只有务实一句:“那个,晚点我装个热水。”
“什么?”梨子不明白。
“厨房装个热水,你好洗东西。”阿端丢下一句,转身即走,寻思自己真没出息,他可是个种马,对着女人别扭神马是不存在的!
梨子站在原地,隔了几秒才渐渐消化阿端那句话的意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冻的通红的手,突然笑了。
接下来几天,祝阳都在房间里呆着,不曾下楼。
但幸好,起码肯吃饭,肯冲凉,肯睡觉。
除了不能说话,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外,一切正常。
魏亨这几日也每天都会来修车厂,一般是上楼陪祝阳十几分钟就走,然后第二天再来。
于是又一日,当魏亨准备离开时,阿端叫住他:“喂,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魏亨站定,略一想:“祝阳生日。”
真是不说都想不起来,一眨眼便是二月底,她生日到了。
“对啊,明天就在这里吃饭,你也来吧。”阿端见他这几日都过来,虽说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有这份心很难得。起码让祝阳感受到,还是有挺多人关心她的。
加上,今年可是祝阳二十岁生日。
“好,我会来的,蛋糕我来买。”魏亨开口。
“嗯,对了,祝阳不能说话什么情况啊,是不是喉咙受了伤?”阿端起初以为祝阳是被虎爷揍伤了才不能说话,可后来发现她喉咙处压根没受伤啊,真是神奇了。
还是说吓坏了,导致不能说话?
魏亨沉默,思虑一下,答道:“被吓坏了,暂时不能出声,别逼她,让她自己慢慢恢复。”
“她会自己好的是吧。”阿端真的忒不习惯没人跟他顶嘴。
魏亨点头。
送走魏亨后,阿端开始唤来大家,让大家集思广益,想想明天祝阳生日该吃什么菜。办生日是乐事,大家纷纷给建议,说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后来有个人说压轴菜应该是虎爷的狗头后,大家一想那场景,纷纷想吐,于是散开。
“不正经!”阿端骂了一句,转头见梨子在一旁拿着手机,屏幕处正是录音的界面,他正想问,梨子已经先一步主动开口:“他们说的太快了,我记不住,所以先录下来。”
梨子将录音停止,又问:“是打算全做吗?”
刚才每个人最少提了一道菜,本来就乌泱泱十几个人,要真全做,至少三十多道吧……
就算现在开始,她也怕来不及。
阿端见她这憨厚模样,忍不住逗弄:“是啊,你搞的定不?”
“我……”梨子为难,但又不想拂了他的兴,便答:“我尽量吧,不过有几道特别费功夫,我怕时间不够,毕竟调料渗不进食材,就不好吃了……”
“噗哈哈!”阿端见她真的认真在想,笑开:“傻啊,明天你什么也不用做,我直接让饭店送过来。”说完,便挽起衣袖出去看车。
梨子站在原地,看着阿端出去的背影,心弦微动。
怕是祝阳也知道自己生日,第二天,自动下楼。
“娇气包,特意下来拿礼物的吧。”阿端瞥见祝阳竟自己下来,特意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