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沫尴尬得只想遁走,“那个……锦华姐姐,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换身衣服。”
君锦华含笑点了点头,心底疑惑更深,楚沫似乎不太对劲儿。
楚沫一走,君锦华虽然带了不少奴仆,但也不好跟楚城在一根房间里久待,福身道,“臣女去下面等九公主吧。”
楚城突然意味不明的道,“本皇子还是比较好奇,你方才跟君兮说了什么……”
君锦华瞳孔一颤,面上仍是笑道,“五皇子在说什么,臣女不明白。”
楚城目光含笑看了她一眼,“不知君大小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君锦华坦然自若,“真不明白。”
楚城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退下吧。”
君锦华这才拖曳着长裙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楚城突然道,“你也看上了君琛?”
君锦华似笑非笑,“我的夫君,必是这江山的主人。”
门口已经没了人影,楚城看着手中的瓷白的茶盏,一声轻笑,“有所求,才有破绽,君兮,你今生所求是什么?”
君锦华出了房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下,吩咐左右的人,“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不敢有异议,纷纷退下了,君兮朝楚城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这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排客房尽头时,敲了最后一间房门,们很快“吱嘎”一声开了,是八宝。
八宝冲着君锦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郡主一直等着您。”
君锦华进去就发现君兮拿着册子在写写画画的,司徒飞云面前的油炸花生米都吃完一碟了。
走进几步,看到君兮手里拿的是礼单,君锦华就笑了,“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君兮抬眸望她一眼,“你让你等你片刻,所谓何事?”
“陈灵是赵柔杀的。”君锦华语气笃定。
“哦。”君兮不咸不淡应了声,“赵柔是谁?”
相比君兮的淡定,司徒飞云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般,“丞……丞相府小姐赵柔?”
君兮疑惑的目光看向司徒飞云,司徒飞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那可真是个病西施,身体柔弱得不得了,多走一步就会病倒的主儿。”
君兮平静说出了一个事实,“这么说来,她平日里就是在装柔弱。”轻笑一声,“又一个柳嫣然。”
柳嫣然几个字让君锦华微微有些不自在,毕竟是国公府把柳嫣然送上龙床的。
“柳嫣然是谁?”司徒飞云捏起一把花生米望嘴里送。
“无关紧要的人。”君兮合上了礼单,“继续说说这个赵柔。”
司徒飞云挠挠后脑勺,“她真没啥可说的了。”
君锦华补充道,“她跟燕望北定亲了。”
听到这话,司徒飞云脸色就是一暗,显然她不愿意提及此事。
被君锦华这么一提醒,君兮脑子里的信息一下子就连贯了起来,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就对了,看来今日酒楼的窗户,也是她的杰作。”
司徒飞云猛然明白了什么,“她做这一切,是想针对我!”
陈灵之死,流言虽然都说是君兮下的手,可是那天教训陈灵的,分明是自己,杀死陈灵,是想嫁祸给她!酒楼的窗户,想来也是赵柔打听好了自己订的房间,才做的手脚。
一时间司徒飞云之觉得手脚发凉,“真是难以置信……”
君锦华笑得讽刺,“越是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女人,狠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君兮看向君锦华,“你告诉我这些是何意?”
那次在临安地道,她可是亲眼看到国公爷跟黑袍人有来往,县主君兮对护国公府可不敢掉以轻心。
君锦华说,“君兮,我们合作吧!”
“什么?”她这话倒是让君兮一愣。
君锦华眼底一片决绝,“祖父,舍弃了我兄长。”
君兮没有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君锦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语气有些发苦,“弱冠之年入仕,金銮殿上一篇文章引得酒楼茶馆争相传诵,兄长本该有大好的前途……杨家姐姐还等着我哥哥去提亲,可是他最终毁在了胡姨娘那样一个不堪的女人身上,更准确的说,是毁在这样一瓶药上!”
胡姨娘本是君五爷的小妾,不知怎么又和君二爷的长子勾搭上了,叔侄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的丑闻君兮略有耳闻,虽然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听君锦华这么一说,君兮还有几分惊愕。
君五爷是在风月场上打滚惯了的,怎么可能被胡姨娘迷成那样,君大少爷饱读圣贤书,自然也不会做出动自己叔叔的小妾这种荒唐事来。
君兮看着那瓶药,若有所思。
“你应还是不应?”君锦华道。
君兮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既然来找我,就说明以你的能力,无法做到这件事,你如何就相信我能?”
君锦华怒瞪着君兮,索性和盘托出,“祖父已经疯了,我虽然不知祖父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是大臣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进京城的闺女圈里,之前妻妾成群,斗得你死我活的大臣后宅,如今都是专宠盛行,不难猜出,有人已经用这药控制了整个朝堂!”
君兮瞳孔一颤,若是真如君锦华所说,整个朝堂都被幕后那只黑手操控了,那此次北征的大军归来,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君锦华一看君兮的脸色就知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起身朝外走,“我得走了,要不要跟我联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房间的门关上了,司徒飞云才看向君兮,“你要跟她联手吗?”
君兮看着被自己放在桌上的礼单,“怎么不联手,飞云,京城,山雨欲来。”
司徒飞云抿紧了英气的唇,“我爹已经上了好几次辞官的奏折,陛下都没比准。”
君兮浅笑,“难怪你今儿胆子这么大,直接跟公主叫板,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京城的局势。”
司徒飞云说,“君兮,我相信我父亲的话,楚国未来十年,必然都在战争众度过,可是如今这个楚国,像是被蛆虫腐蚀得只剩一滩烂肉的死兽。不管尖牙有多硬多利,可是这头兽已经濒危,抵抗不了强敌了。”
楚国的兽牙,就是军队,不管多硬的牙,脱离了主体,都是没法再咬动猎物的。
司徒飞云继续道,“不管燕望北今后是封侯,还是拜将,我们……都没可能了,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这辈子楚国的衰退程度,也是君兮没有想到的。
她手不由自主放在了自己腹部,孩子,可能你一出生就得面临一个乱世了呢。
她说,“回去把你哥哥的儿子抱给你父亲看看。”
“什么?”司徒飞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兮意味深长道,“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这天司徒飞云回府,就看到侯夫人在逗才半岁的小孙子,嫂嫂坐在一旁,眉眼噙着浅浅的笑意。
“阿云回来了?”世子夫人看着司徒飞云笑道。
司徒飞云心底不痛快,一路跑回来的,一脑门的汗,她蹲到了小侄子跟前,捏住他肉乎乎的小手,只觉得惊奇。
其实司徒飞云有些怕小孩子这样脆弱的东西,她甚至都不敢抱,就怕自己一根不小心,就给弄坏了。
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一度以为她不喜欢小孩子,今日看到她肯跟孩子玩,也觉得挺新奇的。
“你啊,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出了趟门回来,就一脑门的汗。”侯夫人用帕子给司徒飞云擦脑门上的汗珠。
世子夫人亲自去端了井水冰镇的酸梅汤来,“阿云喝点酸梅汤吧,这么大的天气,怎么不坐马车出门……”
司徒飞云也的确渴了,咕隆两口就喝完了冰镇的酸梅汤。
小侄子两眼晶亮地看着她,口中咿咿呀呀说着司徒飞云听不懂的话,肉乎乎的小手伸向她。
司徒飞云有点懵,“他是要我抱吗?”
把碗放到一边,司徒飞云准备抱抱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子嘴巴一瘪,避开她伸来的手,一脸渴望的要往那碗里凑。
司徒飞云一脸茫然,“他怎么又不要我抱了?”
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笑了起来。
世子夫人把麟儿拉回自己怀里,笑着刮了刮孩子的鼻头,“你这个小坏蛋,不能吃冰的,你吃了会闹肚子的!”
司徒飞云这才反应过来小孩是在跟她要冰镇酸梅汤,顿时也是哭笑不得。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君兮那句话的意思。
君兮让她把小侄子抱给父亲看看,是想告诉父亲,武侯家一旦失了兵权,那就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无异了。
如今让父兄苦恼的,无非就是朝堂上的流言,说她们司徒家佣兵自负,目无皇权。
如果真如君锦华所说,朝中大臣都被控制了,那么父兄交出兵权,告老还乡无非就是那些人乐意见到的局面!
到时候真没了兵权,等着她们的怕是不是衣锦还乡,而是满门抄斩吧!
一下子想通各种关键,司徒飞云只觉得浑身发冷。
“爹在府上没?”司徒飞云问。
侯夫人一脸忧色,“你父兄在书房那边,午饭也没用,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