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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她心里想什么, 此刻只字未提。

    往事如风,心境早就更迭。

    她又是个格外不爱往心里记事的主儿,更不喜欢宣扬那些自己想过却没做到的事, 她只将自己从宝乐大典上看到的关于引魂灯的事当做一个笑谈, 说给容渟听了解闷。

    引魂灯,容渟无声地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三个字。

    心中一阵莫名的怅惘。

    从未看过宝乐大典,对这三个字却是熟悉。

    他看着她在眼前, 只觉一股寒意流窜至四肢百骸, 声线有些偏哑,“倒也未必是假的。”

    他看着面前的人, 伸出手, 将她的手轻轻攥住,又重重握于手心。

    小小的手, 五指葱直细白, 握在他的手里刚好契合,手心里温温的热度,攥得他心头烫了烫, 心里的那阵不安消散了下去。

    ……

    入了秋, 容渟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徐国丈助十七皇子出逃的罪名难逃,在十七皇子出京当日, 便被听容渟调令的禁军侍卫控制了起来。

    身陷囹圄之中, 便没了和容渟斗法的本事, 他所圈养的两百名死士的下落水落石出, 连同当年容渟在围猎场上遇到刺客被射伤的旧事一并翻了出来。

    收受贿赂, 暗中结党, 也被一并翻了出来。

    昭武帝下旨, 对其抄家。

    武帝仁慈, 酌量留了万两以资府内养赡,其余财宝货物,尽数押入国库。

    徐家彻底没落。

    朝堂上与徐家有关联的官员无一例外,尽受牵连。

    渐渐也摸透了容渟的作风。

    看上去矜贵斯文,骨子里却曲折凶险,深知权衡之道。

    他的那些手段,分寸感拿捏得极好,叫人找不出错处,招不来半点非议,甚至不可说是不光明磊落。

    可看看徐家的下场……这种赶尽杀绝的作风,分明也算得上是阴鸷毒辣。

    昭武帝在位第二十七年,他一整年久病未愈,光景好时,会上朝面见朝臣,只是一个月中至少有小半个月,都得在宫里歇着,比起他之前的勤政,病着的这一年,他露面的日子少之又少。

    他不露面的时候,朝中大事小事,几乎全由他年轻的九儿子经手。

    朝中势力向来不止一股,有顺从追捧之士,便有反抗忤逆者,昭武帝子嗣众多,除去容渊,还有别人,也在觊觎皇位。

    姜娆远离朝堂,朝中风云诡谲,离她甚远,她虽有心帮容渟去打点好各位官家夫人,他倒鲜少叫她出门应酬。

    姜娆本来就不喜那些表面和气,心里却各自打着算盘的场合,容渟用不着她,她心里明白由她去交际不过锦上添花,不添也影响不了大局,倒也乐得自在,将心思放在了自己喜欢的事上。

    秦淮河边那几家由她打理的铺子,被姜行舟当嫁妆送给了姜娆。

    姜娆嫁妆里的黄金银票,本就够她几辈子挥霍,只是钱这种东西不嫌多,姜娆将那几间铺子打理好了,有空时还常常思量着,再盘下几间铺子,雇人打点着。

    说是不去金陵世家夫人圈子里交际,实际该打点好的地方,姜娆从没落下过。

    与不相够熟的人人情往来,不过一个利字,给的好处够多,表面上就越和气。姜娆深知这个道理,哪家夫人寿辰,哪家夫人得子,随的礼从来不掉排场,她虽然不缺银子花,用到银两的地方也多,

    她拨着算盘的时候,容渟便懒洋洋倚窗看公文。

    他看公文时从来不会特意避开姜娆,还在书房里支了张小桌子给姜娆用,姜娆便在那张小桌子上算账。

    姜娆从不出声,反倒是容渟看公文看得生倦,会抬眼看看她,她愈是专心致志,他就愈想捣乱,吃两下账本子的醋,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但还是会叫一声姜娆小字,让她看他一眼。

    姜娆才是本性就乖得要命的那个,听到他的叫唤,立刻会从几案间抬眼,目光追着他看,手里还攥着账目,另一只手搭在算盘上,刚算出来一个数,怕一会儿会忘,嘴里念叨着数字,放下账本,翻找着朱笔,想把这个数字先记下来,动作手忙脚乱。

    她算账算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有停下来揉自己额头的习惯,连带着发际那里一缕细软胎发都会被揉得翘起来,显得呆呆的又懵懂。

    容渟捣了乱,丝毫不愧疚。他空生了一幅姣好皮相,撒娇卖乖时毫无违和感,骨子里的恶劣却不死不休,不论做何事都不会愧疚,唯一怕的,不过是姜娆勘透他的本性,招致厌恶,扰了姜娆算账,晚上总会偷来她的账本,从头到尾核对一遍。

    若是因他的打搅出了错,小姑娘兴许会在心里偷偷生出一点怨念。

    即使是偷偷,即使是一点,只要是对他的怨念,一点都不行。

    他要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与依赖。

    十一月尾,扈夫人见扈棠油盐不进,终于消了给女儿相看亲事的念头,答应扈棠带她去北疆,去找驻守边疆的扈将军。

    姜娆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想因为她就阻拦着扈棠奔向她心心念念的北疆,没说半句阻拦的话,费了番心神,好好想了想要送扈棠什么东西。

    扈棠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不爱胭脂水粉,她也想不出什么好送的,索性直接送了她一叠银票。

    她在路上的经验多,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盘缠要厚。

    可盘缠虽然要厚,还得提防着山贼,财不能外露,总不能带着一箱子金银财宝招摇过市,明晃晃地在脸上写着“来抢我”。路上还是灰头土脸,低调为妙,带着容易贴身藏起来,不被人察觉到的银票,不显财不露富,求个安生。

    见钱眼开实属大多数人的共性,扈棠也不例外,她接了姜娆塞给她的银票,丝毫不客气,笑得见牙不见眼,担保说自己过了年就会回来。

    姜娆倒想着,扈棠若是在北疆,觅得个好夫郎,不回来也行。听扈棠和她提起来金陵的男儿,那些斯文俊秀、文质彬彬的,总被她挂在嘴上嘲讽,北疆军营里,兴许有她喜欢的也说不定。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今年的雪下得迟,冬至、小寒几个时令都过了,初雪还没降临。

    等到时间转过腊月来,暖和了几日,才下起了第一场雪。

    像是空旷了整个冬日的补偿,这场雪的雪势来得猛烈,才半日,就将金陵城点缀得银装素裹,有了隆冬大雪的皑皑盛景。

    姜娆按旧例,腊八节后叫丫鬟在王府门前摆了摊子施粥,她自己闲来无事,会在摊子前看两眼。

    今年收成好,来取粥米回去的人不多,姜娆备了三百担粮食,本想着一日派完,没想到摆了两天,还余下一百来担。

    本打算着不够再到粮铺去取,眼下还剩下余粮,已经决定好了要捐出去的东西,姜娆不想再留,看着天色将近日暮时分,叫明芍过来说了几句话,让她将粮食打点打点,送到三清庙去。

    这时却又来了几人,姜娆便又对明芍说道:“先等等,等到街上没人的时候再送。”

    明芍点头,“奴婢先去给他们施粥。”

    姜娆跟在明芍身后,过去搭了把手,视线却被队伍里的一人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站在取粥人群里的姑娘。

    发长,垂在身后,被风吹得凌乱无比,披散在两侧,戴着一顶遮住了半张脸的帽子,头压得低低的,像是不愿意被人看清她的脸。

    姜娆心里猜着对方可能容貌被毁,羞于见人,怕冒犯,便将自己的视线挪开,不再盯着那人的脸看。

    等轮到那个姑娘快到眼前了,姜娆递粮袋给她的手却往后缩了一下。

    眼熟。

    不是很让她欣喜的眼熟,这样貌似乎和她记忆里被她警惕厌恶着的人联系在一起。

    桂花香。

    姜娆闻到了空气里有桂花香膏的味道,那种熟悉感变得更加清晰了。

    当初她爹爹出事时,撞到她的那个丫鬟身上的玉兰花香浓烈,都沾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乐于往外施舍,可不愿意不明不白就被欺负,家里转危为安以后,顺着玉兰花膏的线索,想查清楚,撞倒她的是哪家的丫鬟。

    知道是沈雀陷害了她爹,她便随手查了沈琇莹。

    京中香料店里的老板说,沈二姑娘最是痴迷喜欢香料,店里进了新货,断然不能少了她的,不然定会来发火质问。

    玉兰香是前些年的香料款式,那年已经不够时兴,被她随手打发给下人也说不定。

    姜娆从客栈老板那里打听到这消息以后,便没有继续再查别人。

    毕竟陷害她爹爹的人是沈雀,她的心里已有近十分的笃定,撞倒她的,就是沈家的丫鬟。

    北风夹着雪,风声簌簌,吹得人脸上冷。

    姜娆站在堆满粮袋的案板前,看着对方帽檐下露出的下半张脸,和她记忆里沈琇莹的模样印合在一起,浑身泛冷。

    沈二姑娘,不是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吗?

    姜娆害怕了起来,手中原本要递出去的粮袋,“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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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配不是出来搞事的o(╥﹏╥)o

    稍稍点一下前世的脉络

    前世是he

    不敢说一会儿还有二更的话了,我尽量写,能写完就更,不然就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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