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太突然,陈怀音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夜里她穿着中衣坐在床上还是觉得白天的一切太不真实了,「……赵师兄以后是我的人了?」
青雀扒在她身侧,「那我呐?」
陈怀音推开她,「你不行,你远不及他的美貌。」
「你这好色之徒!」
陈怀音将她扑倒,「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哈哈哈哈,别别!别挠我——好痒!」
青雀被压在陈怀音身下也不敢真的跟她动手,怕弄伤她,「好了好了,我笑得腰疼,你别摸我了。摸你自己吧,更大!」
陈怀音苦恼道,「你让我练练手吧,以后结婚了我不想太被动。」
青雀连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气得脸红,「你这个淫|魔,怎么嘴里手里都这么色啊!」
青雀想想就觉得可惜,「赵师兄真可怜,将来一定会被你榨得一滴不剩。」
陈怀音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次欺身抱住青雀,「你也这般口无遮拦,敢在外面这么说,我就让你每天都下不了床。」
青雀大义凛然,「来啊,看你用什么让我下不了床?你有吗?」
陈怀音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自己的手,「你觉得我的手指长吗?」
青雀咽了下口水,摇头,「不够,远远不够满足我。」
陈怀音拿枕头打她,笑得花枝乱颤,「你去死吧,还嫌弃我!」
她忽而想起赵允容,愣了下,「可赵师兄的手指很长……」
青雀马上拿起另一个枕头砸她,「你要死!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以后还怎么直视他?!」
陈怀音抱住枕头,忍住狂笑,埋头露出一只眼睛,「怎么办……我觉得明天以后我没脸见他了……」
青雀笑得气闷,敲了两下胸口,长叹两声,「苍天啊,快收走这个磨人的妖精吧!」
陈怀音侧坐着,瞥见了自己露在中衣外的一双长腿,这腿白白净净的还很光滑,她自恋的摸了两下,手感还挺好,青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突然跟个蛇精似的。」
陈怀音皱眉道,「腿不好看。」
「挺好看的啊。」
「我是说男人的腿。」
「谁的腿?」
陈怀音丝毫不忌讳的说道,「就是、上回我照顾段政颖,看到他腿上好多毛,然后就趁着他睡着给他全刮掉了。」
青雀瞪大了眼睛,「什么鬼?!」
「你说赵师兄的腿应该会好看一些吧,可别又全是毛,这样会对他的美貌大打折扣的。」
「你疯了吗?人家是男的。」
陈怀音不解,「难怪第二天段政颖的表情怪怪的,是不是在怪我啊?」
青雀锤床,「你不懂也就罢了,干嘛还对人家下手啊?」
「可我要照顾他,每天对着这些腿毛我不开心,刮了一了百了。」
「所以你以后还打算去刮赵师兄的?」
陈怀音抿唇,「算了,不多管闲事,他爱留着就留着吧。」
青雀真是替赵允容捏一把冷汗,「那是个人,不能由着你的喜好随便对待,知道吗?」
陈怀音虚心接受,「知道了,不为难他。」
闹够了也该睡了,青雀就要铺好被子躺下,忽而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说起来……那姓段的是不是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光了?」
陈怀音躺下来道,「嗯。」
青雀露出了思考人生的表情,「这姓段的还好不是个女的,不然真得以身相许了。」
「……你们、不尴尬吗?」
陈怀音回忆起来,「有一点,但当时他受伤太重了,我只想救他,没想太多,医者父母心,父母又怎会对自己的子女产生奇怪的想法呢?」
青雀点头。
「但他有点尴尬,我就把他眼睛蒙上了。」
青雀抱头,「我的天哪!白瞎了你长着一张小龙女的脸,却做着甄志丙的事。」
陈怀音侧过身面向她,「就是因为长着这张脸,我都不敢大笑。」
「为什么不笑?你笑的挺多的呀。」
陈怀音突然认真道,「我是说,我都不敢在外人面前像对着你一样肆意的笑。」
青雀也明白,身为孔雀山庄的二小姐,这点包袱还是得有的,「那就在我面前多笑笑,随意笑!对了,在段政颖前面也行。」
陈怀音这才心安下来,「嗯,你真好!青雀,我要是个男的,只想娶你。」
青雀摇头,「不了不了,求放过。」
陈怀音假装生气的打了她一下,青雀接下,将她手塞回被子了,「好了,睡觉吧,晚安!」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这便要到了,来得最早的是峨眉派。这厢她们带来了五个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为首的便是手执青城剑的尹皓月,她一身明黄纱裙,表情孤高冷傲,令所有爱慕她的武当弟子都敬而远之。
跟在掌门师父身后的陈怀音斜视了一眼身侧的武当十三剑,目测有三到四个是喜欢尹皓月的。
毕竟十三剑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要说能完全摒弃情爱之念不太可爱,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事物总是能招人视线的,譬如现在尹皓月正看着身为武当门面的赵允容。
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发觉站在武当掌门身后的陈怀音,眼神明显一滞,始料未及。
几位长辈已经先去殿内寒暄了,留下年轻人在广场上相聚,尹皓月道,「孔雀山庄居然也到了?」
离她最近的卢青衣给她解释,「尹师姐说的是陈师妹吗?她去年就在我武当清修,一直在此处没有离开过。孔雀山庄的人要下午才到。」
尹皓月上前一步,面向手无寸铁的陈怀音,盛气凌人,「哦?倒不知陈姑娘这几月修炼得如何了?我是否有幸讨教?」
卢青衣默默摸了下鼻子。
赵允容此刻正在招待别的抵达武当山的客人,无暇顾及这里,反倒是白鹄转了下手中的剑道,「跟她比作甚?她又不参加武林大会。尹姑娘要是想切磋,找我也行。」
不仅是白鹄,想跟尹皓月过招的弟子不在少数,要知道接触美人的机会可太少了,武当山里的这个还完全被赵允容给霸占了。
陈怀音一眼瞥见燕云山庄的人来了,马上绕过了这边的人群朝另一边奔去,段政颖跟梁鸿也眼尖发现了她,「怀音!」
「陈二小姐。」
陈怀音一奔上,连附近接待少林寺的赵允容也察觉了,但他抽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欢快重聚。
「你现在没事了吧?」陈怀音走到段政颖身侧轻声关心道,段政颖抱剑玉树临风,「已无大碍,不必担心。」
梁鸿道,「消失了那么久也不懂是哪家姑娘勾得你没魂儿,要是不能及时参加武林大会,师父定要责备我。」
「好师兄,我这不回来了吗?」
在陈怀音面前他还耍帅,一到梁鸿跟前马上就服软了,陈怀音掩唇笑了下,「看样子没事了,那就祝你们在武林大会上一展风采了!」
段政颖扬起头颅,「那是当然,我梁鸿师兄可是奔着第一来的。」
梁鸿拿手肘捅他,「少说两句吧你!」
这时赵允容也走了过来,先看了一下为首几人致意道,「燕云庄主请」,然后面向陈怀音,「你先回房吧,这里我来。」
段政颖见赵允容面对庄主还勉强挂着笑意到他这边就冷脸,他也拉下脸不给他好脸色看,挑了挑眉道,「赵师兄事务繁忙我就不用你接待了。」
「我想也是。」
梁鸿见赵允容飒飒走开不解道,「你怎么还招惹上赵允容了?不怕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他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段政颖不屑一顾,「……我会怕他?嗤。」
梁鸿无语,「你跟他武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段政颖回头给他做了鬼脸,「比他差也不怕他!」
燕云庄主笑道,「武功不行,气势倒不错。」
陈怀音在房里待到前殿来人通知孔雀山庄的人到才离开,她郁闷的是又要去见一群她不想见的人,还得带上把扇子以防表情管理失败。
孔雀山庄来了十人左右,陈怀音跟在赵允容身侧一同接待,她突然变得这样低沉有礼赵允容也能感觉得到,但大家的表面功夫一定还得做好,「陈盟主,这边请。」
陈宝璐路过的时候留给陈怀音一个翻上天的白眼,陈怀音也忍住了没伸出一只脚去绊她。
很多弟子都聚到擂台附近去看了,前殿留下的是各派掌门跟最得力的门徒,陈怀音见陈满泽身后已经站了陈宝璐跟邱栩,自己也没个缝儿插进去,就打算离开,结果白鹄推了下她,「你现在可是武当弟子,瞧师父身后是不是只站了个赵师兄,你快过去,让师父身后也对称一下。」
陈怀音不解,「那也该白鹄师兄你过去。」
「我不去,我还得监督擂台那边,你去,快去!」
陈怀音依着他的意思站到了东道主的身后,跟赵允容并排,赵允容轻轻勾唇,对她一笑。
老实说陈怀音觉得在一群顶尖高手当中,她站着确实有些不协调,以前哪怕孔雀山庄作为东道主,她也是坐在比较远的地方观战,绝不可能被安排到这样的位置来,一时间觉得武当比起孔雀山庄来更为亲切可靠。
几位掌门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就武林大会的内容跟讨伐紫榆神宫的事做了个详解。
楚燕乐道,「自查明家父跟几位长老均是死于独火神功之下,我也派过几名弟子前往大理讨要说法,但紫榆神宫地形复杂,弟子们不敢擅闯,后来那梅悦深回信说等武林大会再说,倒不知他今日来了没有?」
掌门师父摇头,「暂且未到,再等等。梅悦深也是一代宗师,一言九鼎,不会说话不算。」
此时少林方丈也凝眉道,「一个半月前我少林也被一名贼人闯入,杀了我师弟,他使的也是独火神功,任是惊动了十八铜人,也被他负伤逃走了,至今不曾抓到。」
各大派皆是默哀。
少林方丈又道,「我师弟十多年前同我一起拜师少林,虽是半路出家,但也勤修苦练,武功在少林寺中不说第一,至少能排到第三。那凶手杀了他之后,还与十八铜人阵缠斗一番,看来他的独火神功已然登峰造极,不容小觑。」
陈满泽这时煽风点火道,「此贼子野心昭昭,弄得整个武林腥风血雨,等紫榆神宫的人到了,一定要向梅悦深讨个说法。」
而此刻站在燕云庄主身后的段政颖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还想打两个呵欠。反倒是置身事外不会武功的陈怀音听得专心致志。
掌门师父提出疑问道,「这梅悦深的武功我们当中不少人也领教过,就陈盟主您说,他……有那么厉害吗?」
陈满泽道,「多年前确实没听说他练成独火神功,也并非你我的对手,但他闭关多年说不定是真的将这神功练成,独步天下了。」
他眼中的妒火更甚,比起解决几大派的血仇,他更嫉妒的是有人能练成完整的独火神功。
独火神功上卷是心法,这心法可以用来辅助其他各大派的武功,发挥其最大功效,下卷则是紫榆神宫的绝招,因需要极高的天分,所以传了数代下来,练成的人几乎没有。
掌门的座谈会结束后,各大派被安排至厢房,准备次日的武林大会。
陈怀音打听到了燕云山庄的住处,急急的往那边走去,结果却在一个拐角被人拉住,拉进阴暗之中,段政颖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找我吗?」
陈怀音隔开彼此贴近的距离,人,把话说开,「你告诉我……不会再有人死了是吗?」
段政颖松开她,孤傲的转身背对她,「我列过一个名单……」
陈怀音心中一沉。
「那名单上有五十八人。我把他们按照武功的强弱排了序,死掉的那个少林弟子,是倒数第二个。」
陈怀音上前拉住他的衣襟,「什么意思?还有一个。」
段政颖回头表情又变得温柔起来,爱抚的捋了下她的长发,「你别怕,很快你就会自由了。」
陈怀音睁大眼睛,一把揪住他,呼吸急促起来,「你说的是……是——」
段政颖笑得良善,「你知道。」
「你不是他的对手,他也练过独火神功!这么多掌门中,除了我师父,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段政颖安抚她,「你放心,我有计划,不会失败的。」
可是陈怀音完全不信,「你收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只要你平安!」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再也停不下来,「你知道吗?死去的那个少林弟子他跟我说,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寺中为我们祈福,为我们超度……」
「却想还是等到了我来索命的一天。」
陈怀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但我不后悔,我做错什么了呢?」段政颖握紧手中利剑,眼里绝眦显红,「要怪就怪上天,让我在水里捡回了一条命,还被燕云山庄给收养了,又遇到了被常翠羽追杀的梅悦深。」
「他以为自己将死,就把独火神功托付给了我,这是天意!」
段政颖转身握住陈怀音的肩膀,「天意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机会,我为什么不报仇?」
陈怀音低头落泪不语,段政颖将她抱紧,像是要揉进骨血中,「你知道当我回到混元山打听到你跟父母亡故的时候我有多心痛吗?」
「他们打死了父亲,又折辱了母亲,还对你下这般狠手,我又有什么理由放他们好过!」
陈怀音泣不成声,无法反驳一个字。
段政颖安抚着她的背,又给她抹去泪水,「……别怕,哥哥在。」
两个人又转身进入视线死角,紧拥了许久,似是在汲取对方的温暖,直到段政颖凭着极好的内力跟耳力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陈怀音松开他,擦干泪水,将腰间的扇子拿出挡在脸前,将低垂的眉目也挡住,段政颖低头看着她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情难自已的再次抱住她,弯腰吻了她额头,陈怀音冷不防愣住,段政颖道,「好了,不哭,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陈怀音点点头,收敛情绪,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淡然,「那我走了。」
她从容不迫的从段政颖这边的阴影走入了阳光下,迎面而来的是赵允容寻她的身影,「怀音?」
陈怀音脚步变得轻快一些,朝他走去,「师兄!」
徒留躲在阴暗中目光沉沉百感交集的段政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