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层被鲜血浸透的纱布揭开时,沈若宁疼的龇牙咧嘴,但凡她有一点表情,整张脸就浮出更多的血水,遭受的疼痛就更多一分。
许韵歌紧握着她的左手,乔里诺抓住她的右手,她痛的指甲都快嵌入旁人的皮肉里。
纱布拆完时,许韵歌眼眸一怔,有一瞬的错愕,但她收敛的很快,在沈若宁察觉到之前,就又恢复了平静。
“疼……韵歌……”她呢喃着,血液都进到嘴里。
“我在,若宁熬一下,小伤而已。”许韵歌语气镇定,这时候她若是乱了,沈若宁将更难面对。
血液清理干净,裹上新的纱布时,一屋子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空气里似乎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医生摘下手套,擦拭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两天都吃清淡流食,不能再卡痰了,否则伤口很难痊愈。”
“好的,医生。”南风淮说着,送值班医师出去。
沈若宁经历过剧痛之后,才堪堪松了一口气,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有今天。”她说话,也是牵动伤口的。
“若宁,你就好好的养伤。”乔立诺沉声说。
“休息吧,你需要休养。”许韵歌松开手,掌心一处血色的指甲印子,是沈若宁剧痛时抓的。
沈若宁缓缓闭上眼眸,医生打过一记安眠,很快有了效果,她浅浅的睡着了。
乔立诺和许韵歌去走廊说话,生怕吵到她。
“辛亏你们,来的很及时。”乔立诺担忧道。
“怎么了?”她疑惑的问。
“就在刚才,我带医生过来的时候看到一道人影从安全通道跑了,不知道干嘛的。”他捏着眉心,神经紧绷成一根弦,一刻都不敢松懈。
许韵歌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人影?可我上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
“我看到了!”这时,南风淮从前台走来,“那人想进病房,但没有得逞。”
她忽地想起,刚从电梯出来时,南风淮突然提高了嗓门让她小心脚下。那时她还疑惑,平坦的大理石没有障碍物,小心什么?
原来,是为了打草惊蛇,赶走那个想进病房的人!
“对方会是谁?”许韵歌追问。
两个大男人突然都不说话了,片刻的静默反倒让许韵歌更加焦灼,“说话呀!”
还是南风淮打破沉静,“司南很聪明也很冒险,让你来医院,恐怕唯一的原因就是……你能让那个人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此话一出,乔立诺眼神暗了许多,点头表示认同。
一点明,许韵歌就明白了,所指的人,无非是他——沈临风!
“我,能拦得住他么?”她自言自语道,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审讯室里沈临风冰冷的言语,循环往复的那句话,人活一世就要争,而争是需要手段的!
乔立诺走近,眼神真挚的拜托,“许小姐,请你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算我姓乔的欠你一个人情。”
她感到压力倍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但与此同时,许韵歌心里压根没有底,只要一想起沈临风警告她的眼神,不择手段的口吻,她就经不住的颤抖,他俨然已经成为魔鬼。
“我会尽全力,但司南就拜托你们了。他还在警局,我怀疑是被故意拘留的。”她担心的不仅仅是眼下的沈氏,可还有什么她一点儿也猜不透,于是,心头阴霾更重了些。
“我会保证他平安无事。”南风淮笃定的承诺道。
她抬眸,眼底尽是感激,使劲儿点头,“嗯。”
之后的安排,都是固定好的。许韵歌和乔立诺留守医院,照顾沈若宁恢复。南风淮则负责跑警局和医院,做一条连接的通讯线,同时摸底调查沈家那具尸体的死因。
病房里加了一张陪床,许韵歌睡床,乔立诺沙发,病房24小时都必须留一个人,杜绝有人钻空子。
病房里3月初还是有暖气的,暖烘烘的,许韵歌翻来覆去踢被子。偏头看向窗外,一轮清冷的月光高挂夜空,显得无比孤寂。
她抿唇,心里还牵挂着厉司南今夜怎么睡,明天会面对谁。
此刻的她也不晓得,同一所医院里,次日她就遇到了全然不同的一个顾颖!
竖日,暖阳初升的时候,许韵歌第一个醒来。洗漱完提着热水壶,算好时间去打水,一整排的人拥挤着,很多人早起就是为了来挤头一个打热水。
她睡眼惺忪的站在最后,迎面推过来一个轮椅,坐着嘴角浅笑的女孩,如同初升的暖阳,回眸去看推轮椅的男人。
许韵歌还大力的揉搓一下眼帘,不可思议的看向她,顾颖一脸笑意,两人目光交会时,她凝神盯了很久。
“额……麻烦……让一下?”顾颖轻扬下颚,很有礼貌的试探性询问。
她恍神,蹙眉道:“顾颖,你……”不认识我?
对方仍旧一脸茫然的看向她,“你认识我?”
许韵歌当场傻眼了,可同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许小姐,麻烦你让一下!”
是推着顾颖轮椅的男人,一头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是张阳光男孩的脸,却摆着冰冷生硬的表情。
“你是?”她问。
没等对方回答,既定的场面被突如其来的打破,一个顶级的爱马仕手包被扔过来,砸在了顾颖轮椅边上,着实惊了她。
“我不是叫你别来吗?你是听不懂人话?”苍老而肃杀的语调,许韵歌转眸看去,是杵着拐杖的顾老太,愤怒的站在边上。
男人尴尬了,脸面上真为难,顾颖为他辩护道:“奶奶,是我希望宋余来看我的!司南哥总不来,我很闷。”
许韵歌才晓得,那个男人,原来叫宋余!
顾老太愤怒极了,像是有人要抢了她的宝贝糖果,冲过来扬手一巴掌就挥在宋余脸上。
“滚!好说歹说,你还死乞白赖的来,我们顾家不是看你父亲第二股东的颜面,你早就被我让保镖打出去了!”顾老太怒不可遏,气势都吓退了一旁打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