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下许韵歌脚步的人,是一位年纪较长的警官,脸色严肃,眉心深深皱出一道竖着的纹路,嘴唇很厚,说:“还没查完,留一下这位小姐!”
对方语气不容置喙,南风淮将许韵歌拉到身后,“我已经和局长汇报过情况了,陈组长!”
显而易见,似乎两人平时就是不和睦的。
陈组长凑近,两人鼻尖儿相贴的距离,他说:“这个案子,是由我来负责的!”
许韵歌不愿见无谓的争执,扯一下南风淮的衣袖,“南风,我可以稍等一下的。”
“这……”南风淮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听见没,当事人都选择配合警方调查。”那组长脸色晦暗,语气极差。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许韵歌就和南风淮坐在靠近窗口的对桌旁,吹着倒春寒的冷风,她不禁几个哆嗦。
“我给你找条毛毯吧?”南风淮询问。
“韵歌!”大厅最前端,同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她应声站起来,眼眸星亮的看过去。
裹着大衣的厉司南朝他走来,领口还露出一角病号服,脸色有点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反倒是平添几分清秀气。
温暖的大手按住她双肩,从头到尾,甚至将她按着转身好几圈,看不下三次才松口气,“没受伤就好。”
厉司南在看到新闻里那辆熟悉的车子,心脏都跟着紧了一下。电话里也不敢问一句受伤了吗?非要亲眼看她没事,心头悬的大石头才能落下。
“说到底,都怪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看婚礼现场。”厉司南自责道。
他身后跟着很多人,一把手的警局局长,还有刚才勒令许韵歌留下的那个陈组长。有些人总是会根据现状,倒墙头草,说的就是那位陈组长。
一脸谄媚的笑,贴上来解释:“原来是厉总裁的未婚妻,我一糙老爷们眼神不好,这事本来和厉太太没多大的关联,是南风警官非要厉太太留下等着,这风口……很冷吧?”
许韵歌厌恶的瞥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刚才凶神恶煞要我在风口坐等的人,好像是陈组长吧?”
她一记反问,气氛陡然尴尬。局长出来打圆场,“都是为了案子好,厉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必计较糙老爷们的细枝末节。”
厉司南眉心一蹙,偏过头去说:“哦?那意思是我老婆要是计较了,就是不明事理?”
“没有没有。”一度尴尬至极。
“厉总裁还是先接韵歌回去安抚吧,这里毕竟冷。”南风淮开口。
蓦地一瞬,擦枪走火间,厉司南和南风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胶着,两个男人心底都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端详打量着对方。
厉司南想,他叫她韵歌?认识,还对她有意思?
南风淮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韵歌最后选择的人……
空气似乎跟着两人之间无形交锋的气场而凝固,时间变慢了下来,许韵歌有了压迫感,伸手拽住厉司南的小拇指,柔声劝道:“我们走吧,你还是病号!”
这才缓和了这微妙变化的气氛,如此一来,厉司南搂着许韵歌的肩膀,转身欲走,还意味深长的对局长说:“手下面的人,还是得有个态度才好。”
话头并没有挑明,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陈组长,还是南风淮。对方点头笑的应承着,“那肯定的。”
回去的路上,厉司南一言不发,手中ipad翻阅着车祸事件,一页新闻看了不下七八次,眉心越蹙越深。
许韵歌偏头看向车窗外,余光瞥向他,转移话题说:“晚上吃的什么?”
“你没回来,就没吃。”他的语气有点淡漠。
“那……我先陪你吃点东西?”她扭头试探道,挽上他胳膊。
厉司南放下手中的ipad,拧着眉梢问:“他是谁?你护着的那个男警官是谁?”
主驾驶正开车的乔立诺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连忙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厉司南黑脸骂他。
许韵歌满额的黑线,就知道让他来,一定会察觉到南风淮。如今果然,车厢内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飘着十足的酸腐味。
面对他质问的眼眸,她机灵古怪的凑近,“怎么?吃醋啦?”
厉司南立刻偏头,“你想的倒美,我是个会吃醋的人?”
她瘪嘴,“那……就不说喽。”
于是,一路无话,厉司南别开脑袋看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半路喊停车,在街边一家馄饨店要了两碗馄饨。
哪怕是面对面坐着,他也沉着眼眸,慢吞吞吃完,抬脚就走。
许韵歌第一次见他这样,像个小孩子,跟她置气,不愿说话,她觉得可爱极了。便配合他,直到回了病房。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时间滴答分秒流逝,他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忽然之间,许韵歌手机“叮咚”一声,简讯的提示音。
在她还没摸到手机时,厉司南动作简直快的压根不像个病人,一把从她口袋里夺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简讯内容,来自一串陌生号码。
他醋意十足的念出来,“韵歌,你平安到了吧?”
随后几秒,厉司南脸上真是表情千变万化,最终被他强制恢复平静,淡淡说:“明知故问!”
“咳……是那位南风警官发来的吧?”她调侃道。
“不准回!你被老公接走的,还问是否平安到家,这人意图不轨!”厉司南斩钉截铁的说。
许韵歌算是一丁点也憋不住了,脸都涨红了,笑出来,“吃醋就吃醋嘛,还不承认。”她缠上去,挽住他的臂膀,用鼻尖蹭厉司南生了浅浅胡茬的下颚。
“那你交代。”他也用下颚的胡茬札她一下。
“算是发小吧,后来搬家了,就再也没联系过。今天,也是凑巧遇到。”她坦白道。
“哦,青梅竹马……”他又一次低头。
她被逗乐,闪躲一下,“哎呀,你胡子该刮啦。”
“以后不主动说这种事,我就留着它故意扎你。”看似警告的口吻,薄唇却贴过来,啄吻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