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以往二十年的岁月里,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做亲情,现在刚刚触碰到,却又从我手边溜走。
医生说,从未见过求生欲和配合度都这么高的病人,我却忍不住开始怀疑,我要求他活下来,慢慢偿还,是不是错了。
在疾病和生死的面前,一切恩怨情仇突然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我接连多日睡眠不足,常常觉得恍惚,那些往事,明明过去并没多久,却像是被蒙上一层纱,遥不可及又难以触碰。
成易坚持了半年多,在帝都的一场大雪来临时离去。他没有留下一个字给我,因为他已经陷入昏迷十多天。
我每天枯坐在他的病床前,期盼奇迹的发生,后来便放弃了希望,期盼他能稍稍清醒片刻,让我有机会问问他可还有什么未竟的愿望。
可是命运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到底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我看着他消瘦到只剩皮包骨的身体,哭到脱力。
这些年经历着暖冬,帝都也很少下雪。可在成易离开的这些天,一直到他的葬礼,鹅毛大雪一直下个不停。
洁白的雪花掩盖住了一切腌臜,成易的葬礼冷清到了极点。
成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都被他和凌墨寒联手送到监狱里去,剩下的,却在怪他不顾骨肉亲情。
我很清楚,他们是在嫉恨成易把他名下的产业都留给了我。
可是谁能知道,当了二十多年无依无靠的孤女,我宁可依旧身无分文,甚至宁可成易好好活着,哪怕我从来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哥哥的存在!
参加完成易的葬礼,凌墨寒亲自送我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傍晚。
我站在门口,再一次泪如雨下。
我还记得他站在隔壁门口的神情,还记得他来敲我房门时的语气,可是,却再也看不到他,再也不能听到他讲话。
凌墨寒沉默地搂住我,把我推进我的房里。
“对你的身份造假这件事,还与乔可有关。”凌墨寒开门见山地说:“但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她没有办法受到法律制裁。”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想让我手刃仇人,还是想告诉我你看在昔日情分上要放她一马?”
“晚晚,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
凌墨寒悲伤地看着我。他的眼底有血丝,神情疲惫。这些日子,我一直陪着成易,他一直陪着我。
我满心的悲伤无处发泄,都冲着他而去,他却从无怨言。
我却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见我不说话,凌墨寒抬手来揉我的头发,我下意识地后退,避开了他的手。
他满脸受伤的表情,我执拗地把头转向一边。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像往常一样,叮嘱了保姆几句便走了。
我看着骤然空下来的公寓,有些恍惚,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被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保姆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又满脸惊惶地冲进来。
“电梯出事了!直接摔到地下车库去了!凌少在里面!”
我眼前一黑!这可是二十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