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御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扣响,魏久成隔着门通传,“皇上,三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靠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承贤帝睁开眼,走进来的人俊秀的脸上,笑唇勾起,与赵贵妃七分相似的凤眼也微微眯起,显然很是愉悦,不由问了一句,“遇到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傅昭渊恭敬地行了礼,而后才语带激动的说,“当然是好事,父皇听了一定也会高兴,滨州水坝水渠已经顺利建成,百姓以后再也不用受水患之灾,当地的良田也能安心的种植粮食,不用再有百姓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如此修生养息,不出几年定能缓和过来,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父皇也不用再为年年灾情而忧心。”
“好!”承贤帝满意地点头,看着他的目光不吝欣赏,“你们都长大了,朕很是欣慰,将此项工程交给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儿臣不是来讨赏的,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尽的义务,要论赏当是兢兢业业设计建造的官员们,没有他们实施,儿臣一人也无法成事。”
承贤帝看他这谦逊的样子更是满意,“他们为朝廷做出贡献,朕自然不会忘,待他们回朝,你们这些功臣都会论功行赏。”
而后气势一变,不再高高在上的威严,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目光柔和了几分,“这段时日一直在外忙碌,许久没见你母妃了吧,晚膳朕同你们一起。”
“谢父皇,母妃她也一定很高兴。”
两人随意交谈,承贤帝为傅昭渊提出的政事解惑,看着那双透亮的眼中,流露出的崇敬,让承贤帝很是享受了一番父子间的温情。
傅昭渊始终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状似随意的提起,“儿臣进来时看父皇皱眉沉思,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
一直带着浅浅笑意的承贤帝逐渐敛了笑容,沉吟片刻,便将一直思考的问题丢给儿子,想看看他怎么说,“今日早朝你也在场,安国公又立大功,他已是国公,再往上也封无可封,如果只是赏赐物件,难免会让武将不满,你认为该如何封赏?”
“儿臣不好评论…”傅昭渊笑着推辞。
“朕准许你说,想听听你的想法。”
傅昭渊对上承贤帝的双眼,透着不确定,而后垂下眼帘,手指磨蹭着下颚思考了片刻。
“儿臣以为,并非无可封赏,安国公府受父皇赏识,忠君为国,自然不在乎封赏的虚名,不若从他们的需求入手,也能体现父皇关照臣子。”
抬眼看到承贤帝用眼神示意,又继续“近日二皇兄订了婚,我们这些兄弟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安国公世子与儿臣年龄相同,尚未说亲,父皇看重安国公,不如为其赐婚,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赐婚?”承贤帝忍不住挑了下眉,慢悠悠的说,“是说要给公主招驸马?宫中适龄的只有菁菁,你是想将她嫁过去?”
被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傅昭渊垂下眼帘解释,“父皇,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私心想为妹妹找个好归宿,公主的命运无非两种,一是到别国和亲,一是招个佳婿,如今南越国泰民安,强大无人敢犯,菁菁她不用远嫁和亲,安国公世子幼年与我们一同玩耍,彼此都互相熟悉,他做驸马,儿臣也放心。”
书房内安静了许久,傅昭渊没敢出声打扰,如今暗潮涌动,稍有不妥,便会惊起承贤帝的警惕心,能不能拿下武将的支持在此一举。
“且去看你母妃吧,别忘告知她准备晚膳。”沉吟良久,承贤帝将话揭过,打发人退下了。
皇宫里眼线众多,一条消息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傅少卿的手里,傅昭渊此举为何,各位皇子都心知肚明。
视线在纸条上傅菁菁名字上停留,想到还在养伤的那个人,若是傅菁菁远嫁,她就少了份威胁,想着便让人给陆府送了条消息。
在庭院吊床上纳凉的陆菀蘅觉得脸颊发痒,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睁开眼,一只隼落在头旁侧的树枝上,仔细看去腿间绑着一个圆筒,试探着伸手去取,那猛禽一动不动,并不伤人。
待看清字条上的内容,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消失,跳下吊床就走向书房。
顾青辞,两个表兄的好友,那个对谁都多有照顾,且重义气有担当的人,最后为了和表哥一起来救她却枉死,心里就翻涌着无限的愧疚。
前世傅昭渊利用妹妹获取定北军的情报,与漠北勾结失败,顾家被诬陷叛国,被傅承煜下令满门抄斩,这世又是同一轨迹,她必须提醒对方要小心,不能再让顾家再次走向覆灭。
笔尖在宣纸上游走,陆菀蘅将京中的消息写下,又明白的提醒他要注意府中军中的消息,对于顾青辞她信得过。
前世在她身陷囫囵之时,还跟着表哥一起劫狱,他本来可以事不关己,却做了这样义无反顾的决定,就是因为那从未变过的赤诚,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泄露。
另外她要保护亲人朋友不被害,将所有人都串联起来更好行事,彼此都会成为助力。
夕阳的余晖透过敞开的窗口,斜斜的映在纸上,染上一抹橘红,雪白的皓腕翻转,令傅少卿看得出神。
从她进了书房,便隐匿了气息在旁侧观察,却没想到她看了消息,并没有放松或想要对他表示感激,而是担心那个顾青辞,看到纸上的字字叮嘱,突然觉得心口发闷,隐隐生出一种嫉妒,在意的人被别人吸引了关注。
书衣正准备去小厨房准备晚膳,眼前一花,差点被裙角绊倒,随即便感觉腰上箍着一条手臂,被人带着转了半圈,稳住身形,待看清来人的脸,忍不住气鼓鼓的抱怨,“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院子里又没有其他人,吓人很好玩吗?”
“习惯了,不好改,放心下次我也会接住你的。”飞狐一手抬高提着食篮,毫不内疚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