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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一声炸响,刑台周围顿时浓烟四起。

    “警戒,警戒”

    “怎么回事?”

    “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人不在了,紫庸奸细不在了”

    浓烟中一派慌乱,到处是哇哇大叫的人,直到烟雾逐渐消散,这才有人发现刑台之上早已没人了。

    “来人”尹鸿厉呵“封锁城门,全城搜索”

    “是,将军”

    侍卫向四周的街道散开。

    阿泗看着那血迹斑斑的刑台,又看了眼混乱的人群,一咬牙,转身往烂客居跑去。

    如果白公子逃可能去哪儿?安乐居还是烂客居?他得在那些士兵之前找到白公子,然后等着二公子回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安乐居和烂客居都没有白芷的身影,就见断魂楼他都悄悄去看过了,没有人,白芷常去的地方都找了。

    没有人,哪儿都没有,士兵也没找到,他就真的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压了他两日。

    直到两日后,有人告诉他尹鸿倒在血颇中再醒不过来。

    尹鸿是被人一刀刺中了心脏,而那把凶器正是二公子送给白公子的护身的弯刀暖玉。

    尹决明快马加鞭赶到时,看到的几乎是他这辈子都不愿看到的噩梦。

    突然之间的噩耗让他脸色发白,他跪倒在尹鸿的尸体前,红着眼,却发不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

    可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回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都是没有征兆的,白芷被以奸细之名被抓,受了刑罚,上了刑台,最后失踪了。

    还有尹鸿,谁告诉他白芷是奸细的,证据是什么?为什么他的胸口会插着暖玉。

    阿泗也红着眼跟着尹决明跪在一旁,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会一直盼着二公子回来了,哪怕再晚一点点,也不用看到将军胸口插着染血的暖玉躺在血泊中。

    至少这样,二公子也不会那么难受……

    尹鸿被害的消息拦都拦不住,就这样一传十 十传百,闹得满城恐慌,本来就因为疫病而气氛低迷的状态,如今更是加剧了,不管是染了病的,没染病的都疯了,真的成了满城的疯子。

    尹决明皱着眉撑着额角听着几位副将的通报,他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都在处理这些事情,片刻不得休息,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还染上了青黑。

    听完几位副将的通报,他依旧撑着脑袋,半响才嘶哑又虚弱地回着“嗯,几位大人的建议都可行,就这样办吧!城中的动乱必须在这两日控制下来”

    他顿了顿,又道“紫庸在集结兵力,不久之后必定会攻上来,边境防守和巡逻必须严谨不得有任何错漏”

    “是”

    尹决明挥了挥手,几位副将看着他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

    阿泗给尹决明倒了杯茶“公子,你休息一会儿吧!”

    “大哥还有多久到?”尹决明摇了摇头,接过茶喝了一口。

    “大概还有七八日”阿泗说。

    尹决明点点头,尹风如今的身体不如以往,就算马不停蹄也还是会慢上几日。

    “等大哥到了我再休息吧!”

    阿泗没说话,尹决明自那日赶到后问了个大概便再没有问过一句关于白芷的是,就连提都没提过,沉默地处理尹鸿的后事,暂代统领军中事务,能在半月之内将那些副将和士兵压得服服帖帖出了他本来就睿智凌厉的手段,也还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他在等尹风,等着他来解脱自己,所以在此之前他不敢泄气,他怕一泄气便再也没有这般理智了。

    他触摸着腰间的弯刀,那是他送给最爱的人的礼物,可最后却出现在了自己父亲的胸膛上,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他身边,可是,那个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白芷睁开眼,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也知道自己被拓跋烈救了,他打量着房间,这里应该是紫庸境内了。

    他起身看着窗外,这里应该是客栈,他能看到下面街道上穿着紫庸服饰的百姓。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尹恬应该已经到孤狼关了吧!当他得知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奸细会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想要杀了我?毕竟骗了他的感情。

    白芷苦笑了一下,收回目光,将窗户关上了,熙熙攘攘的声音被隔绝在了窗外。

    “嘎吱”

    房门被人打开了,白芷看过去,进来的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很温和,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看到站在房里的白芷惊讶了一下,随后笑道“呀!你醒啦!”

    白芷静静看着他,浑身透着冷漠。

    那少年似乎没感觉出来,依旧笑着“正好我让小二准备了些清粥,过来吃点吧!”

    “你是谁?”白芷站着没动,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

    “我叫夏清”夏清一边将清粥和小菜往桌面上放,一边笑着回他“这段时间都是我照顾的你”

    白芷看着他,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他手腕上,瞳孔猛地一缩,那是……缚鬼锁

    夏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袖将手腕遮住,笑道“先来吃点东西吧!”

    白芷走过去端了碗清粥,来都来了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他吃完饭夏清便收拾了东西出去了,不过走之前提醒了他一句

    “太子殿下一会儿应该会过来,门外有守卫,你要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他们通知我,我可以帮你”

    白芷看着他没说话,即使夏清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和心机。

    夏清倒是对白芷的态度无所谓,笑了笑便端着东西出去了。

    白芷在屋里转了一圈,出奇的,他发现自己竟没有之前那样虚弱了,最起码不会连走路都费劲,应当是拓跋烈对他体内的蛊虫做了什么手脚。

    他没等多久,拓跋烈果然来了。

    白芷坐在桌前,细细品着茶,那是刚才夏清给他泡过来的。

    拓跋烈进来他也没打算起身,连眼神都没动一下。

    “这么好的太阳你不开窗晒晒?”

    白芷没有回头,只看了眼紧闭的窗户,淡漠道“吵”

    拓跋烈看着他目光一转,笑了声“怎么样,是不是还是觉得回家好?”

    “家?”白芷看着径直走到自己对面坐下的人,“我没有家”

    “哈”拓跋烈笑了声,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似乎有些无奈地笑骂道“紫云茶呢!我都难得喝一次,夏清竟然舍得给你泡。”

    白芷抬了抬眼“还没云山红雾好喝,太子殿下这么稀罕?”

    拓跋烈幽幽地看着他,半响勾了勾嘴角“再有半月紫庸就要攻打南楚了”

    白芷端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这才淡淡地看向拓跋烈“哦,是吗。”

    “我准备让你做我的先锋”拓跋烈说。

    “……”

    “殿下就这么相信我?”白芷看着他“不怕我玩阴的?”

    拓跋烈暗紫的瞳孔让人琢磨不透,他勾着嘴角看着白芷。

    白芷手心有些冒汗,将茶杯放到桌上,抬眼看着他,有些讽刺地开口“还是殿下觉得我这身体能上阵杀人?”

    “当然”拓跋烈笑了起来“你躺了一个多月,我可是日日用好东西给你恢复身体了,就为了等着看你在战场上的风采呢!”

    白芷目光冷了冷,凉凉地扯了扯嘴角“那殿下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要是我在战场做了点什么让殿下损失惨重,那殿下岂不亏了?”

    “哦?”拓跋烈看着他“你还想回南楚?真的舍不得你的情郎?”

    白芷挑眉看着他。

    拓跋烈又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你的情郎怕是现在恨死你了,我劝你还是要忘了他比较好。”

    白芷看着他没说话,以他对尹恬的了解,他不可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奸细一说而恨自己。

    他看着拓跋烈,拓跋烈也看着他,突然他凑近白芷,微眯着那双狠厉的紫瞳“怎么?真忘不了?”

    “也对”拓跋烈直起身,看着白芷“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只是你忘不了他,可他未必不想忘了你”

    白芷皱眉看着他,似乎在思忖他这话的意思。

    拓跋烈看着白芷,幽深的瞳孔透着邪恶的气息,他咧着嘴笑着“你说尹二公子会喜欢一个杀了他父亲的奸细吗?”

    白芷呼吸猛地一滞,他看向拓跋烈,他什么意思是,什么杀父,杀了谁的父?但是莫名的心里又跟块明镜似的,只是他不想去承认罢了!

    “啧啧啧,瞧瞧这表情,果然余情未了啊!”拓跋烈啧笑着,似在欣赏,又似在看戏“你还想回去吗?”

    白芷觉得手脚有些发冷,那股冷意一直在蔓延,直穿心脏。

    他有些想昏倒,却莫名的竟清醒地晕不过去。

    拓跋烈看着他的脸,似乎很喜欢看他这个模样,于是又说道“救你离开之后的第二日,我亲手用你心爱的那把刀”

    拓跋烈轻笑起来,只是这笑让白芷瞬间坠入了冰冷的黑暗“就是尹二公子送你的那把,我把它插进了尹鸿的胸口……”

    白芷脸色刷一下白了,他看着拓跋烈,心尖儿在颤,灵魂都透着寒气。

    拓跋烈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回不去了……认命吧!恶鬼终究是恶鬼,终究要下地狱的……”

    果然,坠入黑暗的深渊,他永远也爬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