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北和查南的明察秋毫总是名不虚传,六一儿童节也要放个假,说是让学生们找回童真。
荒弭也难得地睡到日晒三杆,三位室友为了兑现昨晚许下的诺言,也是顶着鸡窝头坐在床上昏昏欲睡。
“孟简、荒弭、烩猪肉,起床了。”罗刹盘坐闭着眼小鸡啄米,嘴唇闭闭合合,一点震慑力也没有。
沈会眉头紧蹙,不耐烦地说:“弱鬼,你丫的安静点,让我再眯会儿。”
孟简习惯两人的声音,又睡了过去。
窗帘唰的一声被拉开,一道强光毫不留情地闯入,三位同时求饶。
沈会:“好汉,先把窗帘拉上,我们有事好商量。”
罗刹:“好汉,先把窗帘拉上,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然后,罗刹成了提着早餐回来的主儿。
孟简:“我们叫齐沓来玩吧?”荒弭这就拉上,拿起衣服转身进入卫生间,倏忽之后传来水声。
沈会闷闷不乐地踩着扶梯下床,荒弭书桌上的手机亮屏振动,是齐沓的来电。
“荒弭……”沈会有气无力地敲着卫生间的门,“齐沓给你打电话……”尾音拖得老长。
“你先帮我接一下,密码是弭的声音混着水声。
三人都很有起床气,罗刹十分不耐烦,孟简想把振动个不停的手机甩出去。
沈会拖拖拉拉地滑动解锁,摁动“免提”,也不说话,想让齐沓自己有话快放。
那边一个人在寝室的齐沓以为荒弭还半睡半醒,甚是得意,开始肆无忌惮地说:“荒弭,我给你唱首歌。”
沈会想,你丫的唱就唱,怎么还先报到呢?站直低着头对桌上的手机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声音低得也不知对方听到了没。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
开飞机的舒克
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
开坦克的贝塔……”
沈会以为自己在外太空遨游,外星人发来警告,罗刹以为自己的耳朵茧子太厚,听觉出现了障碍,孟简脖子都快变成长颈鹿。三人哑言,齐沓嗓音是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可这唱起儿歌的齐沓,磁性里竟然携着欢乐俏皮,这又是撒的什么高品质狗粮。
三人瞬间清醒,强捂住嘴憋笑,罗刹捣蛋鬼上线,指示沈会按录音键。沈会笑得手直哆嗦,快速按动后以时速八十迈撤退。
齐沓的歌声还在继续: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
勇敢的舒克 聪明的舒克
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
勇敢的贝塔 聪明的贝塔
自己的路自己的梦
谁需要我们帮助
只要叫声舒克贝塔
开飞机的舒克 爱劳动的舒克
开坦克的贝塔 爱友谊的贝塔
这就是好样的 舒克贝塔”
齐沓自认为完美收尾,求表扬,“怎么样?儿童节快乐!”对方没有回音,齐沓:“荒弭?”
“你们三个被点了笑穴吗?”荒弭的声音从手机屏里钻出来,狠狠击中,齐沓的脑浆四溅。尔后,荒弭的手机屏幕快速切换,显示“对方电话已挂断”。
然后就是传来魔鬼般的笑声,恨不能把整栋楼掀了。
沈会笑得撞在孟简的扶梯上,捂着额头继续大笑:“哈哈哈哈……齐沓真特么人才……哈哈哈哈……”
孟简也不客气:“狗粮质量顶级哈哈哈哈……”
罗刹捶床大笑:“神特么舒克和贝塔,哈哈哈……”
荒弭懵,也不客气地再次拉开窗帘,三位的笑可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擦着头发拿起手机,向“我的吉他”发了条信息:“你干嘛了,把他们逗笑成神经病?”
我的吉他满头黑线,佯装淡定:“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三个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荒弭认可,也没再理会三人,再问,“今天过来玩吗?趁机捉弄一下他们。”
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我的吉他很纠结,可是纠结怎么抵得过见他的小少年,后笑着把东西塞进背包,整理整理出发。
荒弭冷眼看三人:“你们是不怕笑到上西天吗?”
沈会满脸老子抓住你们把柄了的嘚瑟,“咳咳咳,荒弭,我问你个小问题啊,你是舒克还是贝塔?”
《舒克和贝塔》?为什么这么问,荒弭一副看智障的表情,没回话。
罗刹接上:“如果让你选择,那你喜欢当舒克还是贝塔?”
荒弭抬眼看向罗刹:“小孩子才做选择。”
罗刹和沈会坏笑:“哦?”
孟简:“或许你可以先听听刚刚的通话录音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个回答。”
荒弭点开通话录音,熟悉的儿歌声传出来,“开飞机的舒克 爱劳动的舒克//开坦克的贝塔 爱友谊的贝塔……”,然后嘴角起弧度,点击录音关闭。
三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会:“齐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对他做了什么哈哈哈哈哈……”
罗刹感叹一句:“啊,是爱,让他变得如此愤世嫉俗,想把人笑死哈哈哈……”
“够了啊。”荒弭自己嘴角都带笑,“你们不是要玩吗,齐沓已经赶过来了,还不快收起你们的邋遢样。”
孟简调侃道:“齐沓应该把你,你身边的,该嫌弃的都嫌弃遍了才和你在一起。”
荒弭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果真有效,三人笑够了就不停地哼,“舒克舒克舒克……”,满屋子都飘着各种调调的n遍舒克,n遍贝塔,已经成功把自己洗脑。
几个小时后,敲门声再次勾起三位的低笑点,我憋我憋。沈会好心地冲去开门,收起快藏不住的笑,“请问是舒克还是贝塔?”室内的罗刹和孟简已经爆笑。
齐沓笑着擦过沈会,长腿直迈向眼里带笑的荒弭,凑近后捧起脸就是一嘬,然后退开,荒弭也是坦荡,朝他笑,齐沓说:“儿童节快乐!”
惊掉下巴且已经被踩碎的三人慕辽。
沈会:“果然颜值高的爱情是我无法企及的。”
罗刹:“以后谁敢跟我说没爱情这玩意,把你们两个怼到他脸上。”
孟简:“为什么你们只是嘴角一碰就很有爱?”
这还是那三个逼着荒弭问kiss什么感觉的人,如假包换的奇葩室友。
齐沓提议,“我们去吃饭吧。”五人轱辘吃饱喝足,回到宿舍玩游戏。
沈会说:“先把惩罚给定了,再讨论怎么玩。”
孟简很‘中立’地说:“今天是我们三个主持游戏,惩罚由我们定,你们两个撒狗粮的没有反对的权利,罗刹说惩罚。”两人欣然接受。
罗刹:“童年点,打屁股,不多,几局下来综合分数最低的接受我们一人一巴掌就行,一局一分。”荒弭面露难色,怎么偏偏这时候出这种惩罚,结局没出来也不好说什么。
沈会说:“既然难得听到大家唱儿歌,我们的游戏就是‘我爱记歌词「儿歌版」’。传瓶子选定对象,唱出题人截取的小片段。”
齐沓问详情:“小片段有多小?”
沈会:“不超过一段。”众人头顶一个“晕”字,沈会继续说:“这样才刺激嘛,就一两句没意思。考虑到歌词量,我们就记下唱错的词有多少,轮完所有人才算一局,所以都保佑你们别总是被选中啊。”
罗刹拿出纸笔,边写边嘟囔:“说得好像你不参与一样,希望你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来来来,everybody,准备好了没?”五人围坐,窗帘打开,太阳已经偏斜,投过来的热风被空调融合,转化。
游戏正式开始,罗刹真是乌鸦嘴,被抽中的还真是沈会本人。
罗刹嘻嘻笑:“来来来,烩猪肉,请展示你的唱功,《葫芦娃》第一段,‘葫芦娃 葫芦娃’唱——”
沈会摇头晃脑,完成得很不错:“葫芦娃 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还似指挥家一样摆个收的手势。
接下来几个小时里,人人中招,荒弭实惨,每轮次数都突出,十局收尾还是他被选中。
孟简假正经:“反正前九局汇总出来荒弭你是输家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你和齐沓合唱《舒克和贝塔》吧。”
罗刹不嫌事多:“对,让我们听听合唱,唤起童心。”童心都唤了半天怎么可能没唤起,简直瞎扯。
沈会也附和:“齐沓,你唱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对荒弭手下留情。”
两人也没说不唱,齐沓唱舒克部分,荒弭唱贝塔部分,余下三人也跟着唱,这童年也就快收尾了。
五人起身,罗刹收纸笔,孟简扫了一下撕碎在地上的纸片,沈会边伸懒腰边朝对面两人说,“来吧,荒弭,惩罚时间到。”
齐沓拿起背包,握住荒弭的手,笑说:“荒弭生病了,下次一定。”然后准备开溜。
啪的一声,孟简的扫把从手中滑落靠墙,罗刹正关笔盖,手一歪,笔芯戳进手指,哎呀一声,沈会扭动的腰很不幸地闪了一下。
沈会最先反应过来,朝被拉出去的荒弭大声喊,“荒弭,今晚你被赶出去了。”齐沓抬起一个欧克的手势,门随之锁上。
罗刹:“卧槽……昨天荒弭去找齐沓……卧槽……”孟简和沈会坏笑点头。
闽北学子童心未泯,都撒呀着腿到校外撒欢,泯湖上的绝美夕阳都被冷落,好在还有两个人钟情于它。
“我有东西要送你。”齐沓转身,两人面对面,余晖夹在两人中间,背包静静倚靠在木椅上,“伸出左手。”
齐沓掌心摊开,拎起黑绳两端,黑绳的中间有一个尾指拇指大小的木制不倒翁,绛紫色的,不倒翁的中间嵌入一颗颜色混浊的珠子,黑绳系在荒弭的左手腕上。
指腹摩挲手腕,四目相对,齐沓笑说:“节日快乐,我的小少年!”微低头,温热覆在唇上,余晖被夹了一下,快速挣脱。天边的火烧云羞涩地喊着快跑,似火的夕阳也开始沉入海平面。
芒种那天清晨,荒弭抬起手腕上的不倒翁,绛紫色正对着朝阳,翕动的睫毛止住,微雕平面现出各种语言的文字,正中间的行楷汉字尤为显眼:
“我比爱 更爱你
——齐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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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这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