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沓哥哥,我们来跳绳好不好?”来窜门的李欣邮朝下到一楼的齐沓发出邀请。她正和苏年各执绳子一端,即使她喊“一二三”助力也没用,绳子的弧度没出来。
盯着书本久了,眼睛正酸痛,齐沓兴致全无,“你和苏年玩,哥哥煮饭给你们吃。”
“可是,苏年哥哥也不会。”欣邮委屈,苏年仍在挣扎着甩绳。
“来,我试试。”苏年接过欣邮的绳子,然后伸出左手,示意苏年数到三就甩。
李欣邮小马达准备,“三!”身高原因,齐沓只能单腿蹲下,放低手,尽量和苏年平齐。绳子有节奏地拍地,“苏年哥哥,我不敢,哈哈哈哈……”李欣邮临到阵前总退缩,苏年咿咿呀呀向她招手,她还是笑着摇摇头。
齐沓收住节奏,绳慢慢停下,“齐沓哥哥,我们肚子饿了。”苏年跑过去拉住李欣邮的小手,两人这才想起肚子该进食了。
“好,哥哥去煮饭,炒土豆好不好?”
“不吃辣椒,要吃甜椒。嗯……苏年哥哥说想吃腊肠。”
“没问题,先和哥哥玩,一会儿煮好了叫你们。”
两小孩互娱互乐:在客厅闹腾,嬉笑打闹声此起彼伏。齐沓洗好米插上电之后,到门口菜园择菜,昨晚雷雨交加后艳阳高照,蔬菜精神饱满。红彤彤的灯笼椒、紫黝黝的月牙茄、白花花的胖子萝、橙灿灿的西红柿……葱蒜婀娜多姿、生菜装无辜求宠幸、卷心菜从暗蓝里冒出肥嘟嘟的脑袋、白菜宠儿根部开始腐烂,急得团团转、青姜菜装可爱、芫荽挤成一团取暖、韭菜伸展腰肢香气勾魂……
齐沓的身影在绿意之间窜来窜去,满载而归,全搁在洗碗槽里,一大瓢水后分类在砧板上切,再装盘。
“齐沓哥哥,腊肠挂在那!”两只小馋猫等不了,亲自来到齐沓腿边“视察”进度,身高是硬伤,视线根本够不到砧板。
齐沓刚好切完调料,拎起刀,切下火炕上挂着的腊肠,这过年没多久,五香粉味还在萦绕。两花猫眼神跟着腊肠移动,口水快溢出,“再去玩会儿吧,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不,齐沓哥哥,我们陪你。”苏年跟着点头。
架锅把腊肠浸在水里,盖上锅盖,拾放粗干柴,生旺火。眼不见腊肠心不急,苏年又拉着李欣邮到客厅玩去了。齐沓又回到洗碗槽刮土豆、洗萝卜、再清洗青姜菜,一气呵成,正准备切土豆……
“齐沓哥哥,苏年哥哥他用绳子绕在自己的脖子上。”语气是有些求救意味。
小孩子玩闹罢了,可还是好奇,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拿绳子缠脖子,一丝忧虑还是被手中的土豆打败,“你叫他拿出来就好,苏年很听你的话。”
“我劝他了,他不听。”李欣邮听到刀落土豆的成片,急忙补充道:“我再去跟苏年哥哥说。”
没一会儿,“哈哈”声就传过来,只是有点像哭声。齐沓赶紧前往客厅,刚好迎上李欣邮。
“齐沓哥哥你看,苏年哥哥他……”
松动的跳绳缠在追赶李欣邮的苏年脖子,中间段遮在鬼脸上,像极了勒痕,“苏年,把绳子解开”。
苏年这才止住了脚步和鬼脸,小手拉拉扯扯,绳子落地。
小孩子心思该是简单的,可苏年却想到用这种方式来玩闹,不知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于是正色道:“以后不能这么玩了。先和妹妹玩会儿,饭一会儿就好。”苏年点头。
两小孩追逐打闹,兜兜转转还是蹲下撑着下巴看齐沓下厨。
“走,我们去邀请一下神秘嘉宾来吃饭。”饭菜上桌,齐沓拉着李欣邮的小手往隔壁走,苏年屁颠屁颠跟上。
“荒弭?荒弭?”前屋没人,齐沓直奔正门客厅,右拐进里屋。左侧是床尾,挂着帏帐,视线前方三米就是墙,右侧一个银白铁沙发,再喊一声:“荒弭。”
“在这。”荒弭从床帏前探出头,“整理衣服。”
昨天放学后被某人缠着坐在田野几个小时,回来再吃点入肚,又被缠着腻歪,哪有时间整理衣物。
“先去吃饭。”齐沓擦过床帏,在左侧光射过来的地方停留。
左转身,左侧是一张双人床,右侧是一个衣柜,荒弭就蹲在中间过道弯腰叠衣服。他的后面是窗户,隔着窗栏一侧往上探头,就能和隔壁二楼的齐沓打招呼。
“我起床吃过了,你们赶快去吃吧。”荒弭顿了下,抬头补充:“吃得很营养,没有随便应付。”
只好作罢,“一会儿来找你。”
齐沓的一会儿就是一瞬,身后还跟着两小屁虫,跟着齐沓坐在床沿上,因为没有挂钩,拉开缝的顺滑床帏就轻搭在肩上。
苏年玩累了,坐到齐沓右边就顺势躺下,没一会儿就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左边的李欣邮还是顽皮本性迸发。
“齐沓哥哥你看,我的鼻子可以碰到电灯,而且我不会倒,哎呀……”倒到床上。李欣邮小脚踩在狭窄的床坎上,鼻子往前伸,碰着电线下吊着的白炽灯。灯乳白色,甚至圆滑得有点大,灯头自带开关。
“我再试试。”李欣邮慢慢站起来,脖子缓缓前凑,鼻尖轻碰灯身,偏头对着齐沓炫耀,“就这样,碰着了。”
“嗯。欣邮你不睡觉吗?哥哥已经睡了。”齐沓脸色淡淡。
李欣邮嘟囔:“我还不想睡。”
“可你会吵醒哥哥的。”
“不会,我音量很小。我不说话的话,会很无聊。没人理我的时候,我要自己陪自己玩。”李欣邮仰躺在床上,说完又哼起了歌。
小小年纪就知道自我调节,齐沓莫名触动:“不哼调调,把歌词也唱出来吧。”
“可我记不清歌词呀。”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着晃脑袋。
“你唱的是《熊出没》的《我还有点小糊涂》是吗?”因为女孩旋律也哼得迷迷糊糊。
“不知道歌名叫什么。《熊出没》每集开头都会唱。”
“‘冬眠假期刚刚结束,我还有点小糊涂’,是不是?”齐沓唱出前两句,李欣邮已经接唱和音“达浪达浪噹”,“我带你唱。”
“冬眠假期刚刚结束 我还有点糊涂/鸟儿在头顶把森林叫醒 春天空气让我很舒服/天上太阳已红扑扑看起来很模糊/远处山坡有几棵小树 去年冬眠前我没记住”李欣邮还是记不住歌词,全程压句,“糊涂”、“舒服”、“模糊”……唱出了二重唱。高潮部分总算重合:“青草香 浆果甜 喝着露水靠着树/抬起头 垫脚尖 加快我长大的脚步/吹口哨 哼着歌 摇摇晃晃找到路/晃脑袋 揉眼睛 长大的我还有点小糊涂——”
“唱得不错。”一直默默低头整理的荒弭轻笑点评。
“哥哥,我要睡觉了。我要睡苏年哥哥旁边。”李欣邮蹦下床沿,齐沓向左移位,脸刚好在白炽灯下。
李欣邮躺下和苏年面对面,并没有立刻睡着,而是小手捣蛋式摸摸苏年的眉毛、眼睛、鼻尖,然后停留在鼻尖挑逗。苏年痒哼一声,闭着眼睛拽下作祟的小手,伸出胳膊,搂着酣睡。
被束缚的李欣邮抬眼朝盯着两人看的齐沓得意地说:“我喜欢这样逗苏年哥哥,因为哥哥的鼻尖怕痒,嘻嘻。”
“快睡吧。”齐沓撇开视线,落在睫毛扇动的某人身上。
不久,平稳呼吸声荡在房间。荒弭拉上空行李拉链,侧脸微偏,眼里闯入柔情,“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自己刚才把衣服收进柜子后,确实不小心碰了砖墙上的灰垢。
齐沓没回答,荒弭起身。刹那间,右脸被贴着格挡,微起身姿势怔住。手心温度移至颈侧,冰凉的白炽灯摇摆触了一下摆回去,齐沓不识相的笑了。
“你……”自己居然被白炽灯调戏,荒弭还没回击,就被顺势拉着往前扑,跟着身下的人倒在床上。侧身,成了面对面。
“眉毛很好看。”齐沓的鼻息很轻,拇指抚摸眉毛,唇印上去。
隔开毫厘,“眼睛很漂亮。”荒弭闭上眼,吻果真落在上面。
“鼻子很可爱。”鼻梁、高挺的鼻子被顺着一啄一啄。
“你唱的儿歌也很好听。”荒弭笑齐沓这玩心,手指摸摸他的嘴角。
撩人的举动没有被惩罚,而是换来温柔的含吮。可对方也起了玩心,舌尖硬是技巧性闪躲,勾得人欲罢不能。左手掐着后脑勺固定住,温柔不再,凶狠地亲吻。
“苏年哥哥是不是又梦到好吃的了?”迷迷糊糊的低语声破了腔内纠缠。齐沓偏头,眼睛斜下,原来是女孩半睡半醒梦呓。
荒弭抓在对方胳膊上的手收回,准备正常距离平躺,却被搂住,呼吸再次拂过来。
“撩了就想跑,嗯?”嘴角上扬,碰一下嘴唇,蹭一下鼻尖。
荒弭只好摩挲他的脸颊,唇温柔的安抚几下,撤离。
“该睡午觉了。”又被搂进怀里,“闭眼。”
怀里的人小问号直冒,这人怎么跟小孩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