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刘濞私下里与匈奴人来往,并非在替匈奴人做事,而是要利用匈奴人来牵制大汉朝廷的力量,以求发展吴国的经济及招募新兵、屯造兵器车马、训练军队,以便为吴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与更好的举事机会。
另一方面,吴王刘濞也期望着匈奴人进一步削弱大汉朝廷的军事与经济实力,希望待其举事时,更易于对付大汉朝廷。
因此,吴王刘濞不希望在自己还没做好举事准备的时候,便发生匈奴人与大汉朝廷之间的全面战争。
不然,以匈奴人的心性,在彻底战胜大汉朝廷的军队之后,便会撕破脸面来收拾自己。
毕竟,吴王刘濞深知,彼时的匈奴人也不希望卧榻旁酣睡着象自己这般危险的人物。
但是,吴王刘濞时时都希望着朝廷跟匈奴人之间不时发生一些小摩擦,好在消耗朝廷实力的同时,松懈对自己的戒惧之心。
但凡发生匈奴人偷袭天牢,劫走楚王这样极端的事件时,大汉朝廷、军队及民间所累积起来的,对匈奴人的国恨家仇便会集体爆发,极少有人敢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说出象太子刘荣所言,这般极其理智地看待楚王被劫事件的话来。
想到这,吴王刘濞不由看向刘荣,微微点着头说:“但楚王却是非得全身救出不可的!”
定王装作不晓内情地说:“是啊,不救楚王,难平臣民心中仇气。不知父皇对救楚王一事,会作出如何安排。太子,吴王,胶西王,呆会儿廷议之时,若父皇对楚王被劫一事真动了肝火,还请两位王爷与太子一道,多多相劝于父皇,以免轻启两国战端。”
吴王刘濞望了胶西王一眼,心中暗自奇怪,这胶西王会与定王一同步来上朝,说明胶西王早前是在皇宫中的。
而此非常时刻,胶西王与定王会面,所言必然是天牢被袭,楚王遭劫之事。
难道这样的大事,定王会不与太子刘荣多作商量么?
要说定王未与太子作过商量,那说明在太子与定王之间,已然生出嫌隙。
不然,便很难解释定王与太子刚才各说各话的现象了。
吴王刘濞心想,自刘荣来朝后,其表现抢了诸位皇子不少的风头。
以诸皇子对太子一位极端渴望之心来看,太子心里决难接受这样的事实继续存在下去。
对,定王极可能是想借着天牢被袭、楚王被劫一事,暗中找来胶西王,欲让其出面营救楚王,以图在皇上心目中挽回被太子刘荣侵削掉的地位。
想到定王已经与刘荣产生了矛盾,吴王刘濞心里一阵窃喜,认为利用定王与刘荣的矛盾,来拉拢刘荣的时机到了!
于是,吴王刘濞装作不赞同定王刘发意见的样子,对太子刘荣说:“太子,国无威不立,若任凭匈奴人在京城为非作歹,本王深恐臣民非议朝廷惧了匈奴人!如此,则将失民心、殆气势,本王深以为这并非朝廷之福!”
定王听闻之下,便心知吴王刘濞是在离间自己与太子刘荣之间的关系,欲挑起太子刘荣与自己的纷争,便故意望了刘荣一眼,再注视着吴王刘濞说:“是啊,吴王,本王也深为此事担忧着呢!但愿父皇不至生出委曲求全的想法来才好!”
定王口中的委曲求全,指的便是刘荣刚才所说,先发展国力再与匈奴清算的想法。
见自己的话对定王起了效用,吴王刘濞暗自心喜,朝刘荣点点头,表示赞同刘荣的想法,故作深沉地说:“可本王亦觉得太子所说,也不无道理呢!在维护大汉威信、臣民信心和考量大汉与匈奴间的实力对比,掌握好进退予夺的尺度上,皇上还真的难啊!”
刘荣心知吴王刘濞既想挑起定王与自己的纷争,又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就故作宽慰地朝吴王点点头,说:“是啊,真的让人为难了。”
定王似乎不怎么赞同太子刘荣的意见,微皱了下眉头,目光扫向胶西王。
胶西王心里自然知道,吴王刘濞是在挑拨太子与定王间的关系。
看了吴王刘濞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被太监招呼上殿的喝声所阻止,便默默地跟在太子、定王和吴王三人身后,向未央宫大门走去。
刘启一反常态,带着一脸郁闷来上朝。
朝堂上的王公大臣,都知道昨晚匈奴人大闹长安城,连袭田胜将军府、刘长史府和决曹的天牢,劫走被囚于天牢的楚王刘卯,还胆大妄为地袭击太子宫。
廷礼过了,刘启一脸郁闷地扫了朝堂下黑压压的王公大臣、文官武将,说:“匈奴人再次袭扰朕大汉之都城长安,竟然袭劫天牢,掳走楚王,孰可忍乎?众卿家有何见解可奏来?”
在刘启心目中,皇宫即是长安的一部分,因而并不单独提起皇宫被袭一事。
刘荣故意侧头望了一眼吴王刘濞,似乎在传达让吴王刘濞出班上奏自己主张的意思 。
吴王刘濞装糊涂,故意还以一个傻笑。
他可不想出风头得罪太子与定王这皇家两大势力中的任何一家。
堂下无人出班提出意见,刘启略显吃惊,便望向刘荣这个代丞相,问:“太子,你身代丞相,对于此事,你可有何见解?”
见刘启也似自己般善于表演,太子刘荣心中暗自一乐,便出班启奏:“启奏父皇,昨晚刘长史府、田将军府和决曹天牢连遭袭扰,儿臣的太子宫也被侵扰,皆系匈奴公主阿莫瑶及其手下所为。其劫走暂住于天牢中的楚王,意在让大汉君臣失和,消耗大汉国力,妄图条件成熟时,挥匈奴大军南下侵吞大汉江山。其用心之险恶,无出其右也!”
刘启配合着刘荣,立即问:“依太子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依儿臣所见,安全救回楚王即可。此时,依大汉国力与匈奴国力相较之,实不是与其较计一时长短之好时机。此仇可待大汉国力军力均胜过匈奴之时,再与之清算。”说着,刘荣转头望了太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