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霸!你领一万边军围东城!陆海波你领一万京营兵围西城,李杰你围南城!
另外本官各给你们配备三千火枪兵,四千枚手**,若跑了鞑子,军法伺候!”沈阳城下,刘鸿渐发号施令。
“卑职遵命!”三人俯首得令。
“林河!命你率一万神机营围北城!
孔二毛!把十五门加农炮全数拉出来,给我对准城头的城防炮狠狠的轰!”刘鸿渐对早已跃跃欲试的林河以及孔二愣子道。
“卑职得令!”林河大吼一声,把身边孔二愣子吓了一跳。
“俺也得令!”孔二愣子总是慢半拍。
“都给本官精神点,这是最后一战,若胜,赏银、封爵、加官一个都不会少!
陛下就在这儿,本官所说皆无半分虚言,是不是?皇上。”刘鸿渐突然扭头,冲身后的崇祯大叔道。
“刘卿所言皆朕之意,诸将且好生用兵,朕必不负有功之臣!”崇祯本来没想搭话,见刘鸿渐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崇祯只得站出来。
此行刘鸿渐的良苦用心他何尝不明白,从自己手里丢失的国土,自己收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将建虏彻底荡平。
这是刘卿给他的千秋功勋,是的没错,这便是御驾亲征的好处。
他是大明的皇帝!御驾亲征不仅激励了将士士气,而且一旦功成,所有的功劳首先便会算在他自己身上。
后人都知道高祖永乐帝五伐盟古,赢得万世功勋,又有几人记得当时是哪位大将帮助永乐帝驱除鞑虏?
唯一的弊端便是……太危险了!
土木堡之惨败一直铭刻在大明皇帝的心头,那是大明的耻辱,以至于后来的皇帝若笼子中的动物般,只得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城之内。
但凡有人敢提出哪怕一丁点请皇帝御驾亲征的意思,马上便会被文官集团死死压住,铺天盖地的奏疏将把这人压的永世不得翻身。
自十七岁入了皇城坐上皇帝的宝座,崇祯便再也没出过顺天府的范围。
塞外风光独好,一个多月的亲征,大明势如破竹,不知比在朝堂上与众臣吵架舒爽多少。
崇祯心中豪气万丈,若不是身染疾病,他真想再活五百年,他想看到大明愈见强盛,看到治下的子民皆有饭吃、有衣穿。
“臣定当身先士卒,以报圣恩!”诸多将领也感受到崇祯的豪气,呼啦啦跪倒一片。
“怎么都跪下了?这……赶紧去围城!”刘鸿渐骑在马上面色尴尬,这些莽夫见了崇祯总是比朝中那些大爷还知礼节,动不动便跪倒在地。
“都平身吧,速去布防!”崇祯对马上的刘鸿渐摆摆手,免了他的礼,领了命的将军各自离去。
临近傍晚,炙烤了大地一整日的烈日终于收住了怒气。
“刘卿,你打算如何攻这沈阳城?”崇祯望着雄伟的沈阳城道。
沈阳城墙在明军手里时,城墙高五丈,下宽四丈一尺,上宽三丈,此等城墙在整个关外的所有城池中,防御力都能排得进前三。
天启六年,建虏攻下沈阳后,开始对沈阳城墙进行全面的改造。
在一大帮子汉奸的帮助下,数千民壮以及工匠用了数年的时间,把沈阳城改造城了如今的模样。
下部的城砖全数换成了条石,城墙加高一丈一尺,厚度也提升了一丈。
“臣……还在想。”刘鸿渐毫不讳言,他望着这高六丈有余的城墙也是一阵头疼。
看样子城门后头也早被鞑子堵上了巨石,十八米的高度,手**也抛不上去。
就算抛上去了,也有被鞑子扔下来的风险,毕竟限于工艺,以及为明军安全考虑,军械所所产的手**引信都比较长,误差也大,往往手**扔过去数息才爆炸。
加农炮呢?
轰——轰——轰——
正思索间,掌控加农炮的千户官孔二愣子开了炮。
三发炮弹打的略微有些低,没有击中城墙上的建虏城防炮,三发弹丸打在城墙上,只是蹭下几片墙体,便直直的掉了下来。
孔二愣子又小跑着过去校正准星。
刘鸿渐苦笑,照这样子,想轰坍沈阳城的城墙,没有一个月休想做到。
估计得打持久战了,那可是足足五涨厚呀!估计到时候炮管都能报废掉。
崇祯也是一脸的无奈,想当年盟古和建虏都有曾兵临北京城下者,无不对北京城高耸的城墙望洋兴叹。
明军也正是靠着京城的城墙,逼退了鞑子数次觊觎大明的攻伐。
如今兵临沈阳城下,崇祯才真切的感受到当年鞑子兵的无奈。
他理解刘鸿渐,也并未多说什么,好在如今明军除却需要防备辽阳城内的建虏外,整个辽东几无强敌。
大不了就耗在这儿了,只要城内的粮草用尽,早晚这城便是大明的。
“有了!臣想到一个办法。”刘鸿渐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先前攻伐海州时的策略。
他随即命令万岁山千户以线膛枪压制城头的箭羽以及城防炮,又命令神机营三个玩手**的好手,把整整十枚手**集束,牢牢的捆在一起。
三个神机营士兵各自背着三捆手**,在一阵阵炮火掩护下,之字形走位向城墙下摸去。
刘鸿渐骑在马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城墙下三个士兵的动作。
只见三个士兵在相距数步的墙根处停下,还各自做了个准备好了的动作,三人几乎是齐齐的拉动了引信,然后……
三人撒丫子便朝着明军跑,城头的鞑子被两千余线膛枪打的抬不起头来,几乎没人看到三人的动作。
轰——轰——轰——跑出去足足有三四十步时,墙根的手**束才接连爆炸。
墙根处瞬间冒起三股黑烟,荡起的烟尘弥漫了墙体周围。
城墙上的鞑子也被城墙下的巨响吓了一跳,十枚集束手**的威力还是杠杠的,烟尘足足三分之一刻钟才慢慢散去。
刘鸿渐端着望远镜眼睛都快看酸了,才算是看到了城墙下的状况。
我靠有意思了。'何欢笑了笑。
“大人,不行啊,那城墙底部全是条石,炸不动!”神机营的士兵小跑着向刘鸿渐禀报。
刘鸿渐当然也看到了,如果与海州城的墙体一样也是青砖,只要轮番轰炸还能见到希望。
可条石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没受力点,手**爆炸都炸空了,条石却并未有什么损伤。
这要是靠手**炸塌厚五丈的城墙,估计手**用完了都不见得能炸开。
除却分给围东、西、南三城的一万两千枚手**外,北门外的明军主力的手**储备也是不多了。
补给线越来越长,下一次的弹药补给不知还要几日,刘鸿渐是断然不舍得把手**都用来炸空气。
这样即便城墙炸开了,没有了最大的杀器,明军想全歼八旗兵估计也要付出极大的伤亡。
“本官就不信了,孔二愣子,给本官上***!”刘鸿渐打马至加农炮阵地。
加农炮阵地位于护城河以北,恰好布置在沈阳城城防炮的攻击范围之外。
“卑职遵命!”孔二愣子马上吩咐炮手,精钢打制的***被一个个的拎出来。
轰——轰——轰——片刻之后加农炮开了火儿。
刘鸿渐举起望眼镜朝城墙望去,只见***一个个白萝卜般插在城墙上,效果倒是有,只不过……收效还是甚微。
如果炮弹都是***,相必可以不断扩大城墙的裂口,关键是这玩意儿是限量的。
“刘卿,要不还是派兵直接攻城吧!”崇祯也跟上来,发现刘鸿渐这次也没了法子提议道。
一直以来,明军依靠强大的火器无往不胜,也从未想过抵达终点之后竟然遭遇此等的尴尬。
“不行啊皇上,咱们都没有带攻城的器械,而且常规攻城伤亡太大了,您……您会破产的。”刘鸿渐眉头紧皱,下意识的说道。
大军出征之时,刘鸿渐就没想过常规攻城,巨大的攻城器械即便拆散了装车,依然会极大影响军队的机动性。
而且靠着攻城塔、云梯等玩意儿,那得死多少人啊!
一个士兵抚恤五百两,一万个士兵就是五百万两,两万个士兵就是一千万两,看看这沈阳城的高度,那得多少人命来填?
“难道就这么等着吗?”崇祯虽然不知道破产是什么意思,但没有攻城器械,想爬上这高六丈的城墙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的皇上,咱就这么等着!”想明白了目前你的处境,刘鸿渐反而释怀了。
当年黄太极围困锦州,那可是足足围了半年,毕竟是人家都城,一两天就被你攻破了,多没面子?
你以为都像李自成围困京城时,有那么多朝臣去偷偷开城门啊!
就这城里的守军,不论是鞑子也好,汉奸们也好,他们岂能不知,若城墙破了,都特么得死!
“沈阳城里至少得有四五十万人,人吃马耗的定然撑不了多久,咱们急什么?鞑子定然比咱们还着急!”刘鸿渐进一步解释道。
“孔二愣子,继续开炮!给我对着城门楼和角楼轰,别让城里的狗鞑子闲着!本官要让他们不得安生。”
墙体干不动,木头搭建的城门楼子总能打吧,刘鸿渐给孔二愣子吩咐完,便跟着崇祯一块回了大营。
就算是耗,也耗死你们这群狗鞑子!
接下来的几日,加农炮天一亮便开始轰鸣,从早到晚,除却冷却炮管的时间就没有停过,护城河都已经被填平。
最先遭殃的便是城墙上的城门楼,经过孔二愣子坚持不懈的轰击,城门楼以及城墙四周的角楼、甚至瓮城都被轰平轰坍。
大明军队在关外厮杀了一个多月,临近最后的一哆嗦,也算是得了喘息之机。
可城中的鞑子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个个的蜷缩在城墙之后,还得时不时的盯着点城下的明军。
因为明军时不时就会想出个鬼点子、整出点幺蛾子,比如以箭羽射入城中劝降的书信啦之类等等。
一开始城墙上的守将还时不时来鼓舞下士气,甚至对着城下的明军破口大骂。
直到两三个鞑子将领接连被杨天宝的akm点名,那些将领再也不敢冒头。
“范先生,已经九日了,怎还不见强军前来?莫不是那些蛮夷背信弃义?”刚下了朝,多尔衮便一身怒气。
那些个盟古首领天天在他面前哭诉着要换防,为了防止引起兵变,他不得不换上了满洲八旗兵。
九日过去,豪格、代善二人也是时不时的对他冷嘲热讽,嘲笑他的神兵为子虚乌有。
若不是为了堤防秘密泄露,多尔衮早便堵上了这群武将的嘴,但饶是如此,多尔衮仍是心里打鼓。
那可是大清最后的希望啊!
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多尔衮花光了国库最后一两银子,足足三十八万两白银,请来了号称欧罗巴战力最强的雇佣兵团——血狼佣兵团。
本来多尔衮对欧罗巴的蛮夷心存鄙视,可看了人家的装备,那强力的火炮,巨大的战舰,多尔衮终被震撼。
他坚定不移的相信,如果真的能请来这支部队,那贼将刘鸿渐定然不是对手。
被明军的火器接连击败数次,多尔衮现在不得不承认,在强大的火力面前,即便士兵再多也难以取胜。
唯独让多尔衮心痛的是,这支整装一万五千士兵的佣兵团,竟然要价八十万两白银!
他大清国整个国库才不足四十万两,最后还是姓范的狗奴才出主意,那佣兵团长答应先支付一半。
剩余的一半则在胜利之后,以一百万汉人奴隶为代价抵债。
多尔衮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买卖,对范文程那是大加褒扬。
只是这都九天过去了,银子也早在半个月前便交付,可是,人呢?
“摄政王殿下切莫着急,约定的期限还有一日,那团长亚瑟是个极为守信誉之人,他断然不会食言的。”范文程面上镇定,其实心里也很烦躁。
城都被围了,连只老鼠都出不去,他哪里知道这狗日的佣兵团为啥还没来?
“且下去吧,本王身体不适,劳烦范先生代本王去城头视察一番,鼓舞下士气!”多尔衮挥挥手,范文程行礼转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多尔衮在殿内静立了片刻,出了大殿直直的朝清宁宫而去。
夜幕降临,轰击了一整日的加农炮终于消停,刘鸿渐在崇祯的大帐里吃了晚饭,又聊了会儿便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刘鸿渐的军帐位于大营南边,自崇祯的中军大帐需要穿过好几排的军帐,点着火盆的大营内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
“谁?”刘鸿渐一个激灵瞬间抽出腰间战刀,身后紧跟着的牛大棒槌马上把枪口指向了黑暗处。
由于有崇祯在,明军大营的防御级别一直是最高的,特别是崇祯的大帐周边只日夜守护的侍卫都有数百。
按道理是没有被刺客混入的可能性的,但两军交战一切都是未知,刘鸿渐不得不谨慎行事。
“俺都看到你了,赶紧出来,否则俺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睛。”牛大棒槌上前一步挡在了刘鸿渐的身前道。
“别开枪,自己人!”一个兵士自黑暗中走出。来
“督师大人饶命!”这士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有同伙儿!”牛大棒槌见黑暗中又走出一人,眼睛都瞪大了。
“小翠,快给大人跪下!大人,俺知道俺犯了军令,俺甘愿受罚,但请大人绕过小翠吧!”这军士见女人跟了出来,不住的额头触地磕着头。
“大人,这厮的同伙儿还是个女的!”火光微弱,牛大棒槌终于看清了来人,牛眼都瞪大了。
“闭嘴,本官看到了,还用你说!”刘鸿渐打断了牛壮的话,并不顾牛大棒槌的阻拦走上前去。
这人他见过,乃是王元霸身边的一个亲卫。
“本官若没记错,你是叫徐大头吧!”刘鸿渐面无表情道。
“小的是叫徐大头!”这兵士赶紧回道。
“这女子又是谁?你二人在此处嘀嘀咕咕些什么?”刘鸿渐以战刀的刀尖指着徐大头,那女子竟被吓的跪坐在地上哭起来。
“督师大人,她叫小翠,是女卫营的……卑职见她们可怜……就……就去送些吃的……”徐大头见女子吓坏了,赶紧帮着答道。
“闭嘴,本官让你说了吗?送吃的?军营里何曾亏待了女卫营?
是不是还送别的了?今日送吃的,明日送用的,后日便该钻人帐篷了吧?
你当本官的军营是宾馆吗?来人,把这厮抓起来!”见自己的亲卫闻讯赶来,刘鸿渐随即下令。
本来这些从草原各部落拯救出来的女子表现还不错,缝缝补补、洗洗涮刷的,倒是省去糙汉子们不少事儿。
每日里这些年轻女子在军营里忙活,也总是引的苦哈哈没媳妇儿的大头兵一阵脸红。
万万没想到啊!这古人在泡妞这一项一点也不输于后人,这才十几日便勾搭上了!
此风绝不可涨,出征的士兵,最不能有的便是牵挂,有了牵挂便失了拼命杀敌的勇气,刘鸿渐现在有些后悔当初草率的决定。
“大人,卑职有罪,可卑职是真心喜欢小翠,没有小翠,卑职活着没意思!
都是卑职的错,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翠吧!”这兵士磕头磕的额头都见了血,见士兵前来要拿小翠,立即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这浑人,大人想抓谁又是你能拦得住的?”牛大棒槌过去一脚把徐大头踹开。
“大人开恩呐!”不远处的黑暗中又呼啦啦跑出来十数人,当先而来的竟然是万岁山千户所副千户阔端。
这厮边跑边喊,跑到跟前也是扑通一声跪地,身后的十多个男男女女随即跪倒。
尼玛?这是组团泡妞啊!
这是有多渴?老子都能忍住,你们这帮大头兵都忍不住?
“阔端,连你也知法犯法吗?”刘鸿渐看着阔端便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俺……俺有罪,俺认罚!”阔端带着盟古人的直性子,倒没像徐大头般磕头如捣乱,只是拧着头甘愿受罚。
有徐大头出来顶包,他本来没必要出来,但眼见袍泽出来受罚,他又怎忍心自己苟且。
阔端带头出来,其余的十数个男女也随即跟了出来,倒是没有一个孬种。
“好啊!你这糙人翅膀硬了不是?
常钰!在军中养女人是什么罪名?”刘鸿渐以手指着阔端道,万岁山千户所将官带头违反军令,这可真是给他长脸了。
“禀大人,按大明军律,男的杖则四十,编入敢死营,女的……杖毙。”常钰随即答道。
“好!那便去用刑吧!”整个明军大营七万余人,又是在围困盛京的档口,刘鸿渐说没有压力,那绝对是假的。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为将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刘鸿渐是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若此时姑息纵容,以后将法不是法,令不是令!
“大人,阔千户杀敌向来一马当先,这两年为大明立下过悍马功劳,还请大人开恩,从轻发落!”
刚才还掷地有声的常钰第一个跪倒在地请求道。
都是一起扛过枪有过命交情的袍泽,而且阔端的战力大伙儿心知肚明。
“你是让本官纵容部下、枉顾大明军法吗?”刘鸿渐反问道。
“大人,临阵斩将,于军不利,还望大人开恩啊!”祖仇清四人与刚赶到的吴炳豪相继跪倒请求。
军营里的四十军棍,可与县衙里打犯人的四十军棍不同,明军中的监刑官又是出了名的严苛。
四十军棍打下来,就是阔端也不见得能承受的住,这跟直接砍了有何区别?
“刘卿,发生了何事?”刘鸿渐正为难间,崇祯听到这边争吵自后方赶来。
常钰赶忙小声的给崇祯解释,崇祯听了个大概。
他瞥了一眼刘鸿渐,意思不言而喻。
看看吧,朕就说军营里有女人一定会出事,这可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军令,祖宗诚不欺朕呀!
“依朕看,将士们征战辛苦,此也不是什么大事,刘卿可饶了他们?”千错万错,错的源头还是自己的肱骨,崇祯还能说什么?
让他惩罚自己的肱骨?那是不可能的事,崇祯还指望这臣子打天下呢!
眼见自己的肱骨为难,崇祯微微一笑说了自己的意见。
他是大明的皇帝,理论上讲,这一切的军法都是他说了算,只要他说饶过这些兵士,便没有任何律法可以阻挠。
刘鸿渐身为明君的统帅,自然不能带头姑息,自己臣子犯的错,还需他来背锅呀,崇祯心道。
“不行!”
“皇上,军中无戏言,此例断不可开!”刘鸿渐执拗着,竟然连皇帝的面子都没给。
这就轮到崇祯郁闷了,他也是想以自己的身份来间接为这几个将官开脱一下,也正好免去刘鸿渐的为难。
可谁知道,刘鸿渐竟然没领情!
这要是其他朝臣,崇祯早便火儿了。
“小的认罪,小的愿意受杖则,只是督师大人,肯请您放过小翠吧,若能放过小翠,小的……小的甘愿受死!”
见连皇上求情督师大人都不肯开恩,徐大头自知难逃,一直哭嚎着想以自己的命抵过自己心爱女子的命。
“若郎君死,小翠也不独活。”一直不曾开口的小翠边啜泣边小声道,语气虽柔弱但却很坚定。
十几年来,被鞑子奴役,虽然那牧民未曾虐待过她,但失去自由、没有亲人的苦楚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
在关外的离离草原之上,没有人关心她,病了也只能自己扛着,伤了只能自己忍着。
面前的郎君虽然其貌不扬,也没有几多钱财,只是大明万千士兵中的一员,但却愿意对她好,这便够了。
“卑职谢过陛下,卑职有罪卑职也认罪,只是卑职想恳请大人放过这些女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等的罪,与这些女子无关啊!”
阔端带头请罪,七八个边军汉子也跪着向前爬,希望能以自己的命换回心爱女子的性命。
看到从不流泪的阔端也双目通红,刘鸿渐心有戚戚然,他突然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
看看阔端,一脸毛糙的络腮胡子,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在边关打打杀杀一二十年,连个老婆都没讨到。
徐大头自不必言,也是边军出身,再看看其余的几人,也俱是边军出身。
也只有穷惯了、苦惯了的边军,不嫌弃这些曾事贼营的汉人女子。
也只有落了难被人欺负惯了的女子,不嫌弃这些除了打仗一无是处但是却视他们如命的边军汉子。
都是苦命人,自己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这些个边军汉子,恐怕不少人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未曾碰过。
刘鸿渐感觉一阵心酸。
但此时若选择放纵,以后呢?全军的将士如何看?
此处有七万余将士,并不是每个兵士都知道真实情况,人云亦云的,终是于军法不利。
“本官也非不可通融之人,念在大战在即,你们这些女子本官可暂且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们营中长跪四个时辰!”
刘鸿渐对着这七八个女子道。
几个女子皆是磕头谢恩,能不死当然是皆大欢喜,连带着数个跪地的边军汉子都眉开眼笑。
“至于你们,身为大明的士兵,公然藐视军法,罪不容恕,全数杖则十军棍,编入敢死营,待有战事,当先冲锋!”刘鸿渐大声道。
“谢过督师大人,卑职甘愿受罚!”四十军棍变成了十军棍,心爱的女子也不用去死,这些边军汉子皆是破涕为笑。
“本官身为大明督师,督军不利,亦需受罚,也当杖则十军棍,以儆效尤!”刘鸿渐看都没看跪着的边军汉子,转头对闻讯赶来的行刑官陈平道。
“这……”陈平为难,他就算再严苛,也当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那是大明的希望、陛下心中的宝贝疙瘩,看这细皮嫩肉的,真要打个十军棍,打坏了可咋整?
“大人,此是我等之错,军棍也当由我等来受,我等愿意每人受二十军棍,求大人收回成命!”阔端跟身边几个袍泽使了个眼色道。
其余七个汉子也急忙恳求。
“刘卿不得妄语,朕不准!”这监刑官还没咋的,崇祯先坐不住了。
莫说军中的杖则,即便是宫中的廷杖,也是经常十棍子打死人的,虽然崇祯不见得知道廷杖里的猫腻,但想来也是很疼的。
现在正是交战的重要时机,他可断然不允许爱将受伤,打坏了怎么办?谁帮他打建虏?
“皇上,这是军中,不是朝堂,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他们可以开恩,但臣不行!”刘鸿渐知道崇祯担心他,只得明言。
不患寡而患不均,手下的士兵越多,便越是要执法如山,否则张三犯了错打了十棍,李四犯了错却要打四十棍。
天理何在?此时又没有广播,七万多人的大营,口口相传下,传到众人皆知谁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陈平见崇祯一脸无奈,只得下令。
一声令下,数个兵士搬来几条长凳,刘鸿渐不顾崇祯的劝阻,率先趴到了长凳上。
“一!”一个兵士喊着数,行刑的数人扬起枣木大棍打在犯了错的边军身上,也打在刘鸿渐的屁股上。
“二!”
“三!”
……
包括阔端在内,所有的兵士皆是不发一语,他们眼中含着泪默默的忍受着臀部的剧痛。
他们的过错,最后竟由督师大人代他们承担,督师大人都未喊痛,他们又有何脸面喊叫?
但刘鸿渐趴在凳子上,牙关都咬住了,发现那枣木大杖打到屁股上,却并不怎么疼。
虽然从外表看,棍子确实打了在屁股上,裤子也确实在变形,但是,真的不疼啊!
凭良心,若不是为了全体明军,刘鸿渐断然不会自己来受这杖则。
凭良心,刘鸿渐敢肯定,这向来不打马虎眼的陈平,他……他放水了!!
陈平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面前的受刑不看一眼,似乎如了定。
他也很无奈呀!真要是把督师大人打坏了,莫说是身边的同僚以后定然没好脸色,只是崇祯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原则是原则,但小命也很重要不是?
受完了刑,几人从长条凳上爬起,好在是只有十军棍,这些汉子也都能受得。
阔端知道自家大人身子骨没他们硬,起身便要去扶,怎知刘鸿渐自己便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不仅暗自咂舌大人原来也这般抗揍。
“男婚女嫁这没什么好说的,本官也知你们都是单身汉子。
但是!如今大敌当前,又岂是儿女情长之时?你们对得起陛下吗?”刘鸿渐几句话又说的几人低下了头。
崇祯看刘鸿渐行走如常,也是放了下心,但见刘鸿渐又训起了这几人,也是觉得刘卿今日太过严苛。
“本官也不是棒打鸳鸯之人,天天喊着自己勇猛,真是勇士,便战场上去拼刀子,艹翻城中的狗鞑子!
若此战你们立下功勋,待我大明军队凯旋之时,本官给你们做婚使,皇上也能给你们做证婚人。
本官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刘鸿渐正色道。
“是不是呀,皇上。”正严肃间,刘鸿渐话锋一转扭头对崇祯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