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愿翻来复去地吭唱着那首再唱就可能要被她唱烂掉了的歌时,她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是调了震动了,为什么还会把沉睡中的李俊秀给惊醒呢,还是李俊秀一直都没有睡踏实呢?
看着李俊秀那双陡然睁开的双眼,许愿抱歉地笑了一下,轻声说:“吵醒你了吧?对不起啊,我接个电话!”
许愿本来就觉得气不顺,心情极端不舒畅,一是担心李俊秀的病,二是觉得这样下去似乎……不太好,可又想不出什么对策!
可当她看到手机屏上的电话号码时,她那本就不顺的气,那简直就要不顺到纠结了,她亳不犹豫地摁开了接听键,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然后,她都没听那边说什么,果断地按断了通话,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后,才觉得胸中的闷气有所舒展,转头给了李俊秀一张开心的大笑脸,“觉得好一点了吗?”
李俊秀虽也猜不太真切是谁打的电话把许愿弄得这么欢喜,可却仍然觉出一点苗头了,他动了一下几乎麻木的身体,半睁着慵懒内敛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问着,“是你哥吧?”
李俊秀问完后,许愿大大地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看着李俊秀足有一分钟,才点了点头说:“你……你怎么知道的啊?”
若不是看着李俊秀一副病弱的模样,许愿早就抓着李俊秀的脖领不顾淑女风度要刨根问底了。
“猜的,我想……我想……去卫生间!”
李俊秀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事不太好办,可人有三急,这也是避免不了的啊,他刚才已经试着动过一次了,可惜连起床都不能办到,只凭着他自己……,想下楼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滚下去!如果那样,不死也得半残了!
“啊,大哥,你放过我吧,你不会想让我……,我还打算……”
李俊秀那里窘得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晕,许愿的脸在李俊秀说完那句话后,已经是火烧猴屁股的颜色了。
“那……你忍心我三十几岁的人,还……尿床吗?”
李俊秀也没办法,只是他这个人像来诙谐,即使已经尴尬到这般地步了,他也想尽量让自己苦中寻乐!
李俊秀的话彻底把许愿说没电了,她也没有办法啊,就像李俊秀说的,她总不能看着李俊秀从床上提前体验老年痴呆的深度症状吧!
就在他们两个从这里两相犯难的时候,门口处又传来了门铃声,这让许愿都不禁怀疑今天是什么日子,平常八百年都没有人用一次的门铃今天……今天竟然响了两次了!
“不会是那个落绯小姐吧?”
许愿现在巴不得是那个女人呢,要是落绯来了,她就可以躲过侍候李俊秀解手这一倒霉场景了,看落绯和李俊秀说话那副酸溜溜的模样,他们两个应该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一层,许愿就会觉得心里莫明的空一下,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学会吃味了呢,特别是这种不应该吃的,怎么也……,以前……好像以前她许愿不是这样的啊!
“不会的,她不会同一天去同一个地方见同一个人两次的!”
李俊秀认识落绯也有十年了,对于那女人的性情,他太了解了,用蝎子来形容一个女人,李俊秀自己都会觉得过分,可落绯在他的心中不只是蝎子,且还是蝎子的尾巴——毒的很!
“那会是谁啊,我先去看一看,回来我扶你下去!”
许愿苦着一张脸,把李俊秀因挣扎弄掉的被,又给李俊秀披好,然后一溜小跑地向楼下跑去了。
当许愿跑下楼,把门打开的那一刻,许愿就仿佛自己已经看到了救星了一般,“映尘,你来得太及时了,亲爱的,我好想好想你啊!”
许愿也不管蓝映尘身边还有谁,就一个激烈的拥抱伴以一个兴奋的吻一起扑到了蓝映尘的身上,弄得门外的蓝映尘分外的不知所措,还以为是不是走错了房门呢?可扑在怀里的明明就是他的许愿啊!
“小愿,不会……生气……我带别人来吧?”
程钥和程锦在打了一天的嘴仗之后,最终谁也没有向谁妥协,程钥一气之下把侄子程念从程锦的家里背了出来,当然程钥是用思想来背,而事实由蓝映尘来实施。
出了程锦的公寓后,程念的一句话适时地提醒了这两个糊涂虫和冲动鬼,“姑姑,我们……我们去哪里啊?爸爸……他……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对于程锦会不会要程念这事,程钥倒是不担心,管他愿意要还是不愿意要呢,她也能养得起程念,问题是……现在……现在去哪里啊,总不能把程念带回工地吧?
冲动是魔鬼的孙子啊,程钥冲动了一回,就得让蓝映尘去装孙子了!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所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许愿有住的地方了。
“呃,暂时还没想到这,你……你快跟我进来,李俊秀生病了……起不来床,他想去卫生间,……亲爱的,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许愿也不管蓝映尘能不能听得懂她那一堆不挨边的话,只是拉着蓝映尘就往二楼冲,现在的她也管不得李俊秀那什么二十二条和地上铺的白地毯了,她可不想李俊秀被三急折磨死。
“许愿,你……你说的什么啊,程钥还……”
蓝映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愿拉扯到了楼上,进入了二楼的那一瞬间,许愿的话蓝映尘也就彻底明白了。
李俊秀像只猫一样缩在雪白的被褥中,那双半眯着的狭长的丹凤眼正含着一丝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看着被许愿勿勿拉上楼的他呢!
无论李俊秀此时的神态看起来有多么的优雅,可那张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却毫不掩示地暴露着他的身体有多么虚弱。
“李先生怎么了?”
蓝映尘瞄了一眼李俊秀后,便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许愿的身上了,此时的许愿正因为爬楼梯的急切而气喘连连呢,听到蓝映尘问她,她连忙说:“他生病了,你扶着他下楼,要不……你背他吧,反正他也瘦得都是骨头了,没有多重的,快点吧,别傻愣着了,一会儿出人命了!”
许愿一边催促着蓝映尘,一边把一件白色的大T恤给李俊秀套在身上,近一天多的“亲密接触”,已经把许愿驯化的没有任何私心杂念了,仿佛她就应该这么对李俊秀似的,可那么站着的蓝映尘却绝对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欣赏,可他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阻止,半瞎也能看出来,此时的李俊秀怕是没有一点力气可以做这些穿衣穿裤之类的平常事了。
所以,他只能走上前说:“我来帮他穿吧!”,他这样说完后,手才伸过去,李俊秀就下意识里地躲闪开了,头也不明所以地偏进了许愿的怀里,似乎马上就要触到许愿胸前的那两片柔软了,如果真碰到,那他仅剩的那半条命也就没了,蓝映尘再好脾气也不能容忍这一出在他的眼前发生啊!
许愿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只顾着给李俊秀穿衣服了,蓝映尘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可她很明白李俊秀的洁癖问题,李俊秀一定不会让蓝映尘接触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的,所以,许愿给他套衣服的时候,套的都是长袖的。
“不用了,你把他扶下去就行了,他洁癖的很,你没洗手呢,他肯定不会让你碰他的!”
许愿无意识里的躲闪成就了李俊秀保住半条命,她找到一条白色的运动裤给李俊秀套了上去,这家伙,里外都是白的,没有一个杂色的,且还都是纯棉的,鬼知道他是怎么洗的,还是穿一个扔一个呢?
许愿自己都佩服自己,现在都这副情况了,她还能从那里胡思乱想呢!
“噢,我怎么忘了呢,你先去洗洗手,用右边的那个卫生间,那是我的,里面有香皂和洗手液,一样一遍啊!”
许愿的话差点没让蓝映尘崩溃了,蓝映尘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已经接近半瘫的家伙,竟然还……那么难缠啊!
“快去啊,傻愣着做什么呢!”
许愿见蓝映尘还从那里直愣着呢,连忙催促着,蓝映尘无奈地点了一下,看了一眼那边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神情的李俊秀,就更加郁闷了,这男人……他还真是能坐得住啊!
“你下来了,我侄子的事……”
蓝映尘被许愿强拉进去的时候,程钥已经把程念推进屋子来了,她本想也跟着蓝映尘上去看一看的,可又不放心侄子程念,就从下面强耐着急切的心等待着了。
“你侄子的事等会儿再说吧,我看李俊秀好像活不过今天似的了,我先去洗手,然后侍候他老人家出恭!”
蓝映尘愤愤地说着,从楼梯上一越而下,直奔右边的卫生间去了。
“什么什么啊,什么出恭啊?”
程钥没听懂蓝映尘是什么意思,从后面不屈不饶地问着。
“就是上厕所,可人家那排扬弄得就像皇帝老爷子出恭似的!”
蓝映尘就是想不明白,这都社会主义社会了,他李俊秀凭什么啊?半死不活的还能从那里揣架子,不公平啊,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