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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挞不也被汉人俘走了?”
金帐之中,耶律洪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极为惊险的战斗,处于后方的耶律洪基,根本没有料到汉人会这么大胆,居然敢绕过前面十几万契丹骑兵,从左右两边,几乎是同时袭营。
要怪也是怪耶律洪基自己,如果他真的任用贤臣良将,怎么会如此迟钝?
他任用了这些个奸佞,就等于自掘了坟墓。与禁军对峙到现在,连斥候都懒得派出去了。
就算派出去,也不过做做样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斥候也认定了自己不会被重用,做事也得过且过。这样的氛围下,更别提在雨天之中,这些斥候会出动了。
没有斥候,等于没有了眼睛,没有了耳朵,耶律洪基这一场大败,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幸亏有辽国中最精锐的御帐亲骑护驾,不然耶律洪基真的又要体验一番滦河行宫那场地狱般的噩梦了。
这一次,耶律洪基算是真正了解了禁军的战斗力,绝对不逊色于御帐亲骑。
三万御帐亲骑,对上了四万禁军,哪怕是仓皇迎战,也打了个五五开。
耶律洪基注意到,这些身披锁子甲的禁军,几乎没有一个使用火器的。
或许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已经让禁军丧失了火器上的优势。也正是因为这样,种诊才不得不行险,让人来偷袭金帐。诸葛亮一生谨慎,唯有行险玩弄了一次空城计。种诊也差不多这样,从不打无把握之战,此次行险,他看似平稳,其实心中的不安,比任何都要甚。
没有火器的禁军,居然能和御帐亲骑拼了个五五开,甚至有四员大将,左冲右突,将偌大的屯营冲了个七零八落,落花流水,水银泻地……
但凡有人阻拦,都会被无情地挑翻在地。
在这一刻,让耶律洪基见识到了什么是大顺将领。这些大顺将领的武艺,并不输任何契丹将领,甚至犹有过之。
行云流水般的枪法,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往往一个照面,号称精锐的御帐亲骑,都逃不过被挑翻在地的下场。
不过也还算好,这些大顺的骑兵,见事不可为的时候,拨转马头就退去了。忽如其来,忽然退走,来去如风。耶律洪基回过神来的时候,让人连忙去联系耶律挞不也,却接到了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这都是朕做的孽啊,朕悔之不及啊!”耶律洪基捶足顿胸,这时候他已经得知了前方的战况。
萧元揽拼死攻入了禁军之中,就差百丈,便能斩将夺旗了。可偏生在这时,他因为“御驾亲征”,被禁军来了个围魏救赵,功亏一篑。
这时候,耶律洪基这才想起之前有臣子竭力反对他“御驾亲征”,可他怎么都听不进去,认为辽太祖都能御驾亲征,打下偌大一个江山,没理由他不行的!好大喜功之下,才导致今日之败,悔不当初啊!
这一战,可谓是天时占尽,地利也占据优势,只要在“人和”上用一点点力气,禁军就败了。
只可惜,应该的事情没有发生,禁军的韧性简直难以想象。在这一场大暴雨之中,他们没有了火器优势,竟敢端着洪祥式步枪与辽军拼刺刀。
人人拼命,奋勇争先,这样的军队,又岂是外力能打得垮的?
自助者,天助之。只有自助,天才可助之;人不自助,天将弃之。
辽军很努力,很拼命,但禁军比他们更努力,更拼命。于是乎,狭路相逢之下,更为奋勇的一方胜了。
看似不可思议,出乎辽军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耶律挞不也的指挥没有错,萧元揽拼得重伤,也要斩将夺旗,这也没有错。错就错在,禁军浑然整体,没有明显的破绽。而辽军的破绽,恰恰就在看似最为强大的耶律洪基身上。因为多了耶律洪基这个变数,耶律挞不也不得不撤兵了。
本来撤兵也没什么的,双方战到这个时候,早已筋疲力竭了。就算禁军会追击,也不敢深追。
耶律挞不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亲自率兵回援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杨怀玉和折克行。
这两人,一个是杨家将里面最为出色的新生代,一个是折家将里面,枪法战略都极为出众的帅才,两人又“不要脸”地一同攻击,耶律挞不也武艺不错,可在两人的夹击之下,一招被制,也算得上人生污点了。
这一场大战原本是不分胜负的,但耶律挞不也被生擒,胜利的天平就倾向禁军了。
自助者,天亦助之!
哪怕禁军不占天时,不占地利,但他们用意志,硬生生抵住了辽军如同潮水般的冲击。哪怕被冲散,被冲破,却从未被冲溃过。他们一旦散开了,就各自组成小型战阵,与契丹骑兵缠斗起来。
辽军几乎都是骑兵,陷入了禁军的“泥沼”之中,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哪怕武勇如同萧元揽,也不过是欺近龙旗百丈之外而已。但终归再也前进不了一步,禁军如同疯了一样,疯狂地扑了上来,前赴后继。
萧元揽认为,这是他打过的,最为心悸的一战。
汉人一个个都视死如归,这样的军队,真的是先前那个任凭辽国搓圆踩扁的大顺军队吗?
再听得耶律挞不也被擒,萧元揽更慌神了。
他此刻算得上是身受重伤,之前奋战不觉得。回到营中的时候,他才发现肩膀、后背、大腿都中了箭,现在是连走路都不成了,一支胳膊根本提不上劲来。
正愁着怎么和禁军继续厮杀的时候,耶律洪基下令退兵十里,严防死守,让萧元揽松了一口气:“万幸,不然这十余万大军,恐怕就得毁在我手中了。挞不也,愿长生天保佑你!”
即日,辽军退兵十里,安营扎寨,严防死守。
耶律洪基派出使者,前来议和,条件是归还耶律挞不也,禁军退出辽国,他们愿重开榷场。
种诊二话没说,把使者轰出了营帐。
耶律洪基闻得此事,登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辽军和禁军,在临潢府外八十里对峙着,都舔舐着伤口,等着下一场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