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的话,没人敢答。』猎文
其实谁都明白,即便是最精锐的宫帐军,也比耶律洪基口中那些“老爷兵”,强不到哪里去。这些部族的私军,有些甚至比宫帐军还要精锐得多。连三十万人都打不过大顺禁军,谁还敢领兵去打?
最要命的是,能打仗的契丹将领,似乎也没多少了。
不是说冲锋陷阵的将领少,而是能统领大军,纵观全局的将领太少了。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耶律仁先,前些年又薨了。难不成要启用他的儿子耶律挞不也?这是辽国大臣们都不想看到的。
耶律洪基见这些臣子都没一个敢说话的,气得差点怒冲冠:“张孝杰,你说说看!”
底下一个汉人模样的臣子出列说道:“臣以为,汉军此来,总该是倚仗妖法。据探子回报,汉军妖法,一到雨天便要失灵,臣以为可在雨天与汉军交战,定可能胜!”
这汉人便是张孝杰了,他是辽建州永霸县人,辽兴宗重熙二十四年的辽国科举中为进士第一。辽道宗清宁年间累迁为枢密直学士,咸雍初年时出为惠州刺史,不久恢复旧职,兼知户部司事。咸雍三年,拜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加官为工部侍郎。咸雍八年,封陈国公,迁北府宰相,在汉人中受到的宠幸和尊贵,无以能比。
张孝杰拜相,也就是前两年的事。耶律洪基认为张孝杰勤劳肯干,多次向他询问政事。去年秋,耶律洪基出猎,一日之内,射获三十头鹿。大宴随从官员,耶律洪基下令作《云上于天诗》,诏令张孝杰坐在御榻旁,耶律洪基背诵《黍离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张孝杰立即上奏说:“如今天下太平,陛下还有什么可心忧?富有整个国家,陛下还有什么可求?”耶律洪基非常高兴。后来有一次很多大臣侍从耶律洪基宴饮,耶律洪基说:“先皇帝任用耶律仁先耶律化葛,是因为他们贤而有才智。我有张孝杰耶律乙辛,不在耶律仁先耶律化葛之下,实在是得到了人才。”就这一句话,定下了张孝杰的地位。
张孝杰本性贪婪,最是贪得无厌。民间传言,他曾在与亲戚一起宴饮时说:“没有上百万两黄金,不足以称作宰相之家。”又有传闻当初张孝杰进士及第时,到佛寺朝拜,忽然一阵疾风把张孝杰的幞头吹跑了,吹得与佛塔一样高,掉在地下摔碎,有一名老僧说:“这个人必定很快得到富贵,但也不会得到好死。”事情不知道真假,但可见辽国百姓对张孝杰的厌恶。
其实在辽国之中,汉人所占比例绝对不小,甚至在临潢府都过了一半。
民间厌恶张孝杰,一来是因为他的汉人,居然甘为辽国之臣,对付汉人建立的大顺国;二来则是因为其同为汉人,却是打压汉人最为狠辣的一人。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耶律洪基的赏识。
不过不能否认,此人确实有点本事,能抽丝剥茧,看出火器的致命缺陷来。
耶律洪基点了点头:“不错,汉人妖法须得用火,火惧水乃天理!”
这时候,张孝杰的同党耶律乙辛出来说话了:“陛下,既然知道汉军死穴,何不出兵决战?”
耶律洪基从善如流:“哪位卿家替朕分忧?”
这时候,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众臣抬头一看,原来是站在众人最前面的太子耶律浚。
张孝杰和耶律乙辛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身为太子如此聪慧,绝对是奸臣最为痛恨的事情。要知道耶律浚不仅弓马娴熟,就连汉人的诗书,也学得比常人好。只是张孝杰和耶律乙辛都知道,耶律浚城府极深,他弓马娴熟,但十二岁之后,就绝不在众人面前显摆。就算是众人称赞他,也不过是称赞他的文采出众罢了。
恰恰是这份城府,让奸臣耶律乙辛和张孝杰忌讳莫深,甚至经常密谋要除之而后快。
只是耶律浚深得耶律洪基的喜爱,又是皇后萧观音嫡出,地位十分稳固,谁也撼动不得。
所以张孝杰和耶律乙辛商量着,要干掉耶律浚,就要先把萧观音做掉。耶律洪基生性多疑,一旦萧观音不能信任了,那耶律浚他也是连带着不信了。一个不得信任的太子,还不是任由他们这些个权臣拿捏吗?
耶律浚虽然聪明,但比起张孝杰和耶律乙辛还是差了不止一丝半点,根本没有察觉两人的险恶用心。要知道现在他才十七岁,在大顺还未及冠的年纪,又怎么是张孝杰和耶律乙辛这两头老狐狸的对手?
现在耶律浚好像要掌兵权的势头,张孝杰和耶律乙辛都表现出深深的担忧。张孝杰给耶律乙辛使了个眼色,耶律乙辛就明白了过来,绝对不能让耶律浚触及兵权。要是他手握兵权的话,他们密谋的事,就横生枝节了。想到这,耶律乙辛立即出列说道:“太子乃东宫储君,如何能行此大险?不若让都宫使耶律撒剌知院萧撒护卫萧忽古代太子出征,陛下以为如何?”
都宫使耶律撒剌知院萧撒护卫萧忽古是太子耶律浚的班底,耶律浚再傻,此刻都明白了耶律乙辛的险恶用心。他这是在借刀杀人,利用大顺禁军,来瓦解自己的班底啊!耶律浚立即警醒了过来,带着深深的戒备看着耶律乙辛,眼中冒出一阵寒光。
张孝杰一看耶律浚的神情,心下一“咯噔”:“坏了,他察觉到了,此子果然隐藏极深!”
恰在此时,耶律洪基怒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什么馊主意!都宫使耶律撒剌知院萧撒护卫萧忽古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不曾上过战阵,如何能打仗?”
张孝杰一听,暗骂耶律乙辛出的昏招,不仅借刀杀人没有成功,反倒让耶律浚生出了防备之意,真是吃多了猪油蒙了心!这等猪队友,简直不能与之共谋大事!
耶律乙辛也醒悟了过来:“陛下,那前于越之子耶律挞不也,还有悍将御帐亲骑的萧元揽同知北院宣徽使事萧得里特牌印郎君萧讹都斡枢密使耶律燕哥旗鼓拽剌详稳萧达鲁古同知点检司事萧撒八如何?”
这就是奸臣的本能,在最坏的情况下,还能为自己人谋取利益。耶律挞不也和萧元揽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后面几个,则是耶律乙辛的同党。把他们放在一起,其实就是潜移默化地让耶律洪基觉得,这些人都是忠心于他的。
耶律洪基仔细衡量一番:“这些人还算好,但我方先前一败,士气不振,朕非得御驾亲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