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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博文认定曾广孝是一位难以战胜的对手,内心燃起了要干掉曾广孝的想法,可惜他的想法迟了曾广孝一步。
那天伊藤博文借口身体不适,匆匆结束了当天的谈判,满怀心事的他走下扬帆楼,下楼走台阶时,心不在焉,一脚踩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当伊藤博文正准备乘马车离开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戴鸭舌帽、穿灰色风衣的高个俄国青年人,他手拿一把黑壳毛瑟枪,在伊藤博文左右的护卫还未反应过来时,枪口对着伊藤博文光亮的脑门“砰”“砰”开了两枪。
伊藤博文上马车的动作,使得他的头往上移了半寸,俄国杀手有一枪打中了伊藤博文的眉心,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伊藤博文的眼睛还没闭上,倒地昏死过去,血染燕尾服。
离伊藤博文最近的两名护卫反应过来,冲上去拦腰抱住那位开枪的俄国青年刺客,要夺他手中的枪,那青年刺客甩掉了风衣,挣脱了两名护卫,又冲上前去朝伊藤博文的“砰砰”补了了两枪,他还朝人群开了两枪,想趁乱逃走!围观的行人听到枪声,立即四处逃窜,现场大乱。
前排负责日本首相警卫的日本士兵马上冲出,朝那一位青年刺客的背部“砰砰”开了两枪,刺客中枪流血倒地,抛掉手枪,用俄语高呼三声:“俄国人民乌拉!”
曾广孝听到枪声,就带人从楼上跳了下来,那俄国刺客还没死,倒在地上,胸口鲜红的血流不止,脸部因剧烈疼痛抽搐变形,他知道自己刺杀了一个日本高官,活不成了,痛苦的眼神祈求曾广孝帮他解决掉自己,曾广孝掏出手枪,朝俄国刺客脑袋上补了一枪,击穿刺客的前额,这位俄国青年便断了气。
血流不止的伊藤博文,被手下七手八脚抬上了担架,送往长崎最好的医院。当时伊藤博文尚有意识,他向身边的侍卫问:“这枪是谁打的?”
当知道好像是个俄国激进的革命者干的后,一向温而儒雅的伊藤博文,爆粗口骂了句“八嘎”,便陷入了昏迷状态,随即被抬到了长崎的医院,没抢救过来,三天后去世。
那位年轻的俄国杀手,是俄罗斯激进的民意党人。俄国民意党是俄国民粹派的秘密组织,1879年8月从土地和自由社中分裂而来,主要活动家有热里雅鲍夫、米哈伊洛夫、彼得罗夫斯卡娅等人,目标是推翻沙皇制度,经常搞密谋暗杀活动,甚至把暗杀沙皇作为主要活动之一,他们认为这将有助于进行建立自由制度的斗争。
吴王曾纪泽出于对沙俄斗争的需要,除了对日本人怀有戒心之外,还出资资助俄国民意党人闹革命,搞乱沙俄,趁机要收回沙俄倾吞中国的一百多万公里的领土。
伊藤博文重伤后,大隈重信重新走上日本政台,接替伊藤博文任内阁首相。
但吴王曾纪泽始料不及,此时的大隈重信,已经不再像明治十四年以前那样激进,他成立了立宪改进党,把日本有知识、有财产、有名望的人组织起来,还创建了日本早稻田大学的前身——东京专门学校,为日本培养宪政和现代化的人才。根据曾广孝收集到的情报,伊藤博文在临死前,把大隈重信请到了病床头,干枯的手指拼尽全力抓住了大隈重信的手,留下了政治遗言:“四十七武士……宪政”。
四十七武士,是日本广为流传的“卧薪尝胆”忠义故事,这故事是真实的,讲述的是历史上十八世纪时,一群日本武士为他们剖腹自杀的主人复仇故事,发生在幕府时期:赤穗城主浅野在江户城中刀伤吉良,被幕府将军纲吉处以剖腹自裁,他养的四十七名武士,以大石内藏助为首,卧薪尝胆一年零九个月,为主人报仇,闯入吉良宅邸,杀死十八人,把首级供到浅野墓前,随后,众武士因为犯了国法,感到对幕府将军不忠而羞耻,忠义难两全,一个个切腹自杀谢罪。
伊藤博文说“四十七武士”,明显是要大隈重信隐忍,实行宪政,等日本国力强盛了再给他报仇雪耻!曾广孝不禁为伊藤博文有这样的见识而叹息,也对日本的政治人物刮目相看——只要对国家有利,他们竟然可以在临死前把自己未竟的事业,托付给以前的政治对手。也就是说,反对派跟反动派完全是两码事!
这种现象,在满清官僚的思维里,绝对不可能发生——只要反对就是反动,不只要从精神上批倒批臭,还得千刀万剐才解恨,所以即便大家同坐在一艘破船上,都不吭声,不会指出问题,表面一团和气,直到统治的利益集团走向毁灭,葬身历史的海底。
大隈重信担任日本内阁的新一任首相,并没有因为刺客是俄国人,就冒然和俄国人开战,他和伊藤博文一样,力压军部中的主战派,派西乡从道到长崎继续和曾广孝和谈。
伊藤博文被刺杀后,英美的舆论大多偏向于同情日本,曾广孝担心中日如果再开战,英美会租铁甲军舰给日本人,加上刺杀伊藤博文推迟日本宪政的目的已经达到,中国便在赔款方面作了让步,最后中日达成了和议,将“长崎事件”定性为一起因语言不通导致的误会:每一名逝去的中国水兵赔款一万两白银,立即付清。但对于东亚海权,曾广孝毫不让步,西乡从道最后忍气吞声,做出了让步,当着英国和美国驻日公使的面承认了中国对对马海峡、台湾海峡、东海、南海的制海权,这是中国第一次在国际上取得东亚海权。
曾广孝与日本人达成和议后,准备回国,却突然接到琉球国王尚泰的邀请信,请他务必去琉球岛上作客。曾广孝便乘坐“定远”号,带着“镇远号”等战舰,到琉球访问。尚泰带领皇室成员,晚上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和酒宴,犒劳曾广孝以及一千多名中国水师官兵。
九月的琉球岛,基本上没风,酷热多雨,刚还是一片蓝天,不一会乌云就覆盖了天空,下了一场大雨。不过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丝毫没有影响琉球人庆贺国王归来的心情。傍晚,琉球的百姓夹道欢迎,当地人拿来椰子、菠萝、大串的香蕉、棕榈树皮衣服,甲虫壳和海螺、贝壳做的项链来献给国王尊贵的客人们,大海苦涩的波浪,似乎已经远离了这座海天一色的迷人小岛。
曾广孝和英国海军少校琅威理就坐在国王尚泰的身旁,看着十几位棕色皮肤的琉球土著少女,穿插着孔雀毛的传统服饰,叽里呱啦载歌载舞,热情奔放。琉球的女人一般长期在田间劳作,腰肢没有一点赘肉,这些野性的少女,**大得下垂,胳膊和大腿看起来壮实有力,浑身散发出一种狂野的美。
宴会上,一片欢歌笑语,北洋水师能喝酒的人大碗酒喝起来。琉球的酒跟闽南客家人的黄酒很像,口感甘甜,虽不浓烈,但后劲十足,琅威理喝了两大碗酒,就已经醉眼朦胧,眼珠子都掉到琉球舞女的屁股上了。
琉球国王尚泰见状,拍手叫停了歌舞,吩咐两位最漂亮的少女坐过来陪琅威理和曾广孝。
曾广孝不好这种野性的少女,连忙罢手。两位大眼睛的少女,一屁股都坐到了金发碧眼的琅威理大腿上,琅威理也很开放,手便开始不老实了,摸她们厚实野性的屁股。
酒过三巡,四十三岁的琉球国王尚泰突然乐极生悲,抽泣起来。他的五官有点小,脸上的阴郁,像一个即将被判处死刑的囚徒。
曾广孝赶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尚泰说:“琉球世世臣服天朝,朝贡不绝,未尝有失臣事之义。我自从四岁继承王位以来,一直对中国忠心耿耿,按时朝贡。但近年来,我们每天在日本人的枪口下过得胆战心惊,家人的安危都不能保证,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次贵国得罪日本,日本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会回来报复,奴役和屠杀岛上的百姓,我为他们的命运担忧。”
曾广孝听尚泰的话,明显有一种自知将亡国之痛,但他这时还能想到琉球的百姓,证明他这国王还是称职的,便安慰他说:“请国王放心,我已经跟日本人声明了中国的海权范围,中国海军以后会到琉球海域例行巡航,日本海军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琉球国王尚泰说:“远水难解解渴,我昨日和今归仁王子商议,恳请吴国把琉球改制成吴国的郡县,这样才能永绝后患,这样我等琉球王族和黎明百姓才能免去血腥之灾!这次需要明确,琉球就是吴国的地盘,这样才好。”
曾广孝一想,这尚泰说的有道理,如今琉球原住民虽然名义上归台湾,但是只有成为吴国的地盘,才能逃脱被日本人集体屠杀的厄运,便答应回中国后,把国王尚泰的意思转告曾纪泽。
再次回到南京港的码头,曾广孝下船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府,汇报了琉球国王的请求。
曾纪泽也同意把琉球正式改制成琉球郡,设立琉球特区,让尚泰担任琉球首任道台,他的家族世袭罔替。曾广孝照会英美日等各国公使,正式宣布琉球成为吴国的一个行政特区,在琉球岛上建立固定的军事基地。
曾纪泽对“长崎事件”的处理结果也非常满意,拿出前些天的《申报》给曾广孝看,《申报》刊发报道,称这“长崎事件”是中日外交史上的一次重大胜利,大长中国人的志气。
曾广孝并没有骄傲自满,而是忧心忡忡对曾纪泽说:“这次日本妥协,孩儿更加认识到了海防的重要性,唯有坚船利炮,才能让日本人低头。”
曾纪泽说:“你说得对,最近为父准备把长江水师学堂也交给你管理,那个总办吴仲翔,办事畏手畏脚,我很不满意。你去主持学堂的工作,大量培养海军人员,研发新式海防武器吧。“
“是什么?”曾广孝好奇地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曾纪泽哈哈大笑,说:“你先去见一个人吧,他叫严复,让他帮你。”
严复,就是历史上翻译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天演论》的著名启蒙思想家,此时才二十八岁,不过严复确实是一位难得的海军人才——1879年毕业于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回国后担任长江水师学堂教员,在学校里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所以对见严复,曾广孝的内心还是颇为期待,他会不会让自己失望呢?
曾广孝回国休息了两日,便去了长江水师学堂。学堂在南京城东八里。那天秋高气爽,阳光洒在长江水师学堂的草地上。曾广孝走进学堂一看,这学堂的环境很优美,堂室宏敞整齐,不下一百余椽。楼台掩映,花木参差,晨读、休息之所无一不备。另外还有观星台一座,以备学习天文者登高测望,学堂的硬件设备很不错,但是学堂里冷冷清清,见不到几个人。
一身长袍的总办吴仲翔,到门口来迎接曾广孝,介绍水师学堂现在设有驾驶、管轮两个专业,今年原本计划各招收300人,但到现在快开学了,也就100来个人报名。
曾广孝看了一眼从身边走过的两学生,穿得破破烂烂,面如菜色,像营养不良,他似乎明白了长江水师学堂办不好的原因,问吴仲翔:“长江水师学堂的学员每个月学堂给多少生活费?”
“生活费?”吴仲翔道:“曾公子说的是赡银吧?每个月学校发给每一位学生赡银一两!”
“才一两?”曾广孝说:“吴总办,你马上重新发布招生布告吧,每个学生每月给白银八两,不,十两!中国海军现在最缺的是什么?人才!这钱一文也不能少!少买一艘炮舰,就可以培养一大批海军技术人才了!”
十两银子在当时的南京也是一大笔钱,这意味着一旦谁家有学生入选学堂,即便是八口之家,其生活也就有了保障,每个月还能吃上顿肉。曾广孝不缺钱,当然可以这么任性,问题是,长江水师学堂也没这么多办学经费,吴仲翔吞吞吐吐道:“这事下官得请示吴王,学堂办学经费紧张…”
吴仲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曾广孝打断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不就是一年三万六千两白银吗?这钱我出了!你在布告里还要写上——在学习期间,学生若卓有成就,学堂从优重奖,每年还给发五十两白银的奖学金!另外,长江水师破格录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