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之间有一点儿微微的痛意,夜天星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退,眼睛向前看去。天 籁小 说m
她没有看到刚才刺痛了她的眉心的是什么,但乍然间亮起来的视野,却让她在这种时候,也足足怔愣了好几秒钟。
在末世,一个白天,十个黑夜。
但就在此刻,天上黑沉沉的夜空,突然间就被撕开。那带给了人类不知道多少绝望的黑暗,就跟一块破烂的黑色幕布差不多,眨眼间便从当中裂开,分散成无数块,然后在恰好是正午的冬日暖阳之中,消散殆尽。
这一刻,全地球不知道有多少人认为自己在做梦,夜天星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出了幻觉。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似乎还有点刺眼的阳光中转开了。
她知道,她的身边有人……不对,说是人,应当不准确,应该是她的身边有一个生命。
夜天星看不见那个生命,但是她知道。因为蚀雨在给她通知了一声之后,便迅离开了她周围。而且,她就算是看不见,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属于强者的那种气场,几乎在一瞬间,就压的她有点儿喘不上来气。
夜天星的脚动不了,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融合期的强者,她倒是渐渐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动不了就不动,站在那里等着就好。
夜天星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蚀雨已经逃到了星空中,如果不是惦记着要把天宅里面那几个地球上展的几乎是被当成了唯一目标的蚀雨了。
想都不敢再想别的,蚀雨没有再回头,那明黄色的光芒,在天空中一闪,仿佛是跟太阳混合在了一起,接着,便再也不会出现。
夜天星看了看天空,一直吊着的一颗心,这会儿才终于渐渐地放下来。她脸上的神 色可见放松,她甚至活动了一下手脚。
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候在不久后要夺舍自己的生命一声,最后却还是没开口,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在她突破的地方又默默地站了片刻之后,夜天星便迈步往都基地走去。她又不会飞,再怎么走也都是在地球,所以夜天星实在是找不到那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那样实力的强者,随时随刻出现在地球上随便一个角落都是行的吧?她不论走到哪里,只要那株植物生命想要夺舍她,到她面前就是了。难道还要让她一直站在自己突破的地方,一直等着不成?她好歹也是星门门主,还有不少事要做的!
先,都基地被江酒毁掉了,这个消息,是压不住的。天继、唐隐他们都已经不在地球上了,这个事情倒是好瞒。可一整个基地都不在了,这肯定是挡不住的。很快,全世界就都会知道了。
夜天星在纠结,她到底要不要管一管这件事?她是否要安抚一下人心?
夜天星纠结了很久,走到都基地,看着眼前一大片没有生息的荒凉的时候,她还是在纠结。
反正都快要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她这些年来,少有清闲的时光,总不能在完蛋之前还这么操劳吧?地球上的这些人,如果能很幸运的活下来,那一切事情就都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去,她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那么说,却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这样说。
这些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像是她,她是自愿留下来的,他们却是被遗弃在地球上的。他们的结局可能不会好,那么在那个结局到来之前,为什么不让他们活得安心快乐一点呢?
要做到这个很容易呀!他们都很听她的话,只要她站出去,随便瞎编几句,所有人就都会信的!给他们一个好的理由就好了,这多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
或许是人之将死,不仅是其言也善,连着其行也善了。夜天星到最后,还是做了一回好人。以她如今的身份,平息都基地的事,不算是很难。
一个礼拜之后,到四处去走了走,很是说了些粉饰太平的话的夜天星,在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后,她又回到了都基地。
找到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天家宅子,夜天星随便找了个地方,毫不讲究的一坐,不看眼前的废墟,抬头看刚入夜的天空。
虽然是冬天,但这几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时间还不晚,就能看到星星,点在灰蓝色的天幕上。
蚀雨他们,应该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吧?有源星人的身份,他们在未来,肯定会好好的吧?
夜天星很是有闲情逸致的一边想,一边看星星。
她这个礼拜虽然在到处走,但说实话,她很闲。根本不像从前那样,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的实力愁。这一个礼拜,她几乎都再没有看过在她体内凝结而成的命珠和念珠。
这并不是夜天星觉得未来没有希望了,觉得反正是要被夺舍,而且还是被比她强那么多的生命夺舍,那她有什么好挣扎的?还不如轻轻松松的过完这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这主要是夜天星不愿意影响那一株还是没有在她面前露个脸的植物生命。
夜天星怕她开始元气满满的修炼了,那株植物生命会多想,然后一被影响,就不小心放跑了江酒。
江酒是逃跑了,但是到底是否成功还未可知。夜天星觉得,他应该是跑不掉的。
实力的差距不用多提,主要是虽然夜天星不清楚这两位强者之间的仇怨,但想来一个把一个打成灵魂状态,只能舍弃肉身逃遁隐匿,另一个一出现就想要杀死对方看中的夺舍对象,这肯定是深仇大恨了。要夺舍她的那一株植物生命,就算是愿意放过江酒,她也要考虑一个可能。
不只是她恨江酒,江酒对她估计也没什么好印象。就算她愿意放过江酒,那江酒愿不愿意放过她呢?
在她夺舍的时候,她可也是要撇弃掉她的本身修为,然后实力大降的。等到那个时候,现在看样子是逃之夭夭了的江酒,会不会再回来,然后给她致命一击?
那样实力的强者,不可能会留下这样大的一个隐患,她绝对会把江酒处理掉!
夜天星的想法很光棍,反正她看起来应该是必死无疑了,那就索性最后帮她所在乎的人一把。天继他们都安全的走掉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寒旗。
江酒如果成功的逃掉了,那她是完全没办法的。但如果江酒跑不了,他最后肯定会回到地球,在她的身上找机会。
夜天星对自己的推测很有信心,那么假设江酒最后要回到地球,她就一定要请那株植物生命帮一帮寒旗了。至于请那样的生命做事的报酬,夜天星已经想好,想来对方会很满意。
那株植物生命暂时没有来夺舍她,知道人家在追捕仇人,夜天星也从没有打扰过对方。只是这样不修炼的日子,一个礼拜,她尚且能忍受,连着三个月,这就有些让她闲得慌了。
苦笑着自嘲一句,当真是过不了好日子后,夜天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提前通知了那株植物生命一声,见对方没有阻止,她便也再没多管,自顾自开始修炼起来。
在她的神 识空间之中,前些日子才凝结而成的念珠,那个小小的灰色气团,因为有三个多月没被主人管过,夜天星这次看才现,它竟有点儿要消散的迹象!
夜天星通知那株植物生命的做法,看起来比较愚蠢。她就是在都基地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像是对着空气一样,傻不拉几的说了一句话。
“那个……我实在是没事可做,所以,就是看一看,试一试而已。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告诉我。”
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夜天星说完,面对着眼前一大片的静谧,自己都觉得有些囧了。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拉开。
在她的神 识空间之中,除了明神 衣的银白色雾气之外,仿佛还有一种蒙蒙的薄雾。幻魔王的传承印、蚀雨并没有收走的带着一套幻魔王的神 念源纹,还有一块幻心水石的幻心令牌、她的神 念之珠、还有那代表着龙三长老到现在还是被控制着的忠仆丹的效果——一个灰黑色的虚幻人影……它们,都在迷迷幻幻的雾气之中静静地飘浮着。
神 识空间之中的这些东西,夜天星是很熟悉的,她的注意力是放在从那般浩瀚的神 念海变成了一粒小小的珠子的神 念之珠上。
夜天星很清楚的记得,她的念珠刚刚凝结的时候,外表还算是比较光滑匀称的。虽说这样理解不对,但那个时候她神 识空间中的念珠,真的就跟和尚手里面拈的念珠差不多圆润。可是现在,她的神 念之珠上,像是起了无数的毛刺一样,一点一点的神 念之力,竟然渐渐地离开了她的念珠,悄悄的融化进了她神 识空间之中的那一丝丝雾气中。
过去了这么三个月,夜天星总是觉得她的神 念之珠小了一圈。但是在这段时间内,夜天星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不仅是她没感觉,那在未来要夺舍她的家伙,也没有提醒过她。
那株植物生命,她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不妥?如果有,她为什么不说?如果没有……
夜天星的心里隐隐一动,下一个瞬间,她几乎是立即掐断了自己所有的想法。
蚀雨对自己有尊重,她不会查探她的想法,但那株植物生命,可就不一定了……
几乎是疯狂催眠着自己,让自己赶紧抹掉之前的念头,没有再去多想自己神 识空间之中的这种异常,在现那株植物生命并没有不愿意她继续修炼后,夜天星只是更加的专心起来,专心的巩固自己的修为。
……
又是一个月以后,江酒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跑掉,他很快就被逼回来了。
可能贪心的人是真的不会有好结果的,凭着他的本事,当初如果不打着杀掉夜天星的主意,只是一门心思 的逃跑的话,他应该是能活着走掉的。只是可惜,他一出现就冲着夜天星去了。之后逃离了地球,他可能也没有认真的逃命,反而是想着说不定等一等,他就能等到他的对头去夺舍夜天星的时候,他就能回头去,把将他追杀的如此狼狈的家伙彻底解决!
可能是之前真的是被追杀的太惨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反杀的机会,江酒抛却了他的谨慎!他准备赌一把,但可惜,他赌输了!
夜天星预测的非常准确,在被自己的对头堵着根本走不掉之后,江酒的确又打上了夜天星的主意。可能是想着能否用夜天星来要挟他的对手,也可能是想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对头有那么光辉灿烂的未来!
只是,或许实力太强了,也不是一件好事。等阶太高的强者,很难保持的住谦虚,他们总是骄傲的,甚至是自负的,尤其是在面对着要比他们弱太多太多的生灵的时候。
要回来抓住夜天星做突破口的江酒,下意识的又忘记了他夺舍的身体的主人。
如果是做别的事情,关姝对他的影响可能还没那么大。但若是牵涉上夜天星,不论江酒想要做什么,寒旗都会拼命阻止。
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对手打着完美的配合,所以最后,江酒妥妥的悲剧了。不仅没抓住夜天星,没弄死夜天星,还被他的对头逮到了。
现如今的江酒和他的对手,那一株融合期的植物生命实力差距太大,搞偷袭可以,正面对战,江酒只有惨败的份。
夜天星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未来要夺舍她的生命的形象,准确的来讲,应当是漂亮至极——作为一株植物。
夜天星知道很多很多种植物生命,但眼前的这一种,她不是从时光空间资料库里的书上看到的,她是在地球上看到的。
末世前,华夏的国花——牡丹。
眼前的颜色为一种极为妖艳的酒红的巨大花朵,正是一朵牡丹的模样。只不过,它无枝无叶,作为依托的,只有一大片血色的烟雾。
那样的视觉效果,深深浅浅的仿佛是弥漫了整个世界的红色,当真是让人无法形容。
不过,有寒旗在这里,夜天星的目光很难转得开去。尽管是第一次看到这一株神 秘至极的植物生命,尽管也可以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有些可怕的生物,夜天星还是很快将视线移到了寒旗的身上。
或者,不应该这样说,因为那被一片血色迷雾包裹,在那一朵巨大的牡丹衬托之下,简直渺小到不行的人,是寒旗,却又并不是寒旗。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眉眼,但那人的眼神 和气场,夜天星全然陌生。想必,这位就是江酒了。
在那个看起来着实是有些不堪一击的人影几乎要被血色烟雾笼罩的看不见的时候,夜天星开口,这个时候竟然照旧平静。
“我该如何称呼你?”这句话,夜天星问的是那朵牡丹。
“仪尊。”出乎意料的,那朵牡丹竟然回答了。
“好,仪尊,我自愿供你夺舍,希望你能在削弱江酒的灵魂之后,放他离开。”
夜天星一字废话都没有,张嘴便开门见山。报酬条件要求,全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