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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恩?”
“姐姐。”“恩?”
“姐姐!”“恩。”
谢怀溯一声又一声叫着,心中欢喜的双眼也弯弯如月,李薇竹也总是应下,心里头也是塞得满满涨涨。
“真好。”谢怀溯像是扭股糖一样腻歪在李薇竹的身上,双手抓着李薇竹的衣裳,“难怪我总想要亲近你,原来,你就是我姐姐呀。”他的声音天真而又欢喜。
白芨回到屋里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
“小姐。”
“有消息了?”李薇竹见着白芨的样子,就知道让她打听的消息有了着落。
白芨点点头。
李薇竹让茜草带着谢怀溯休息之后,与白芨私谈。
等到谢怀溯离开了房间,不等着李薇竹发问,白芨就说道:“我打听出来,如果说京都里医术最高明的人,就是医术院的院长,也是太医署的御医,宫大夫。”
听到这里,李薇竹的眉心就蹙了起来,“他给谢怀溯治过病的,除了他,还有旁人吗?”
“没有了。”白芨摇摇头,有些好奇,“小姐怎么知道他给小少爷治过病?小少爷说得?”
李薇竹摇摇头,轻声地说道:“我听谢老太爷说得。”
“谢老太爷?小姐今早又同他见面了?”白芨问道。
“恩,”李薇竹点点头,“不光是这些,因为遇上了些事情,已经同他说清了。”
白芨听到了这里,不由得惊呼出声,“说清了?”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是什么意思,知道小姐你的身份,今个儿上午的时候说了些什么?遇上了什么事情。”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向李薇竹。
李薇竹按在白芨的肩上,让她坐下,“你听我慢慢说。”
从那金针说起,说到李家后门的一场闹剧,说到她的卸妆,说到她和谢老太爷的长谈。“我说,我想做李薇竹,他也允了。”李薇竹抿唇一笑,“实在是宽厚不过。”谢老太爷还说到,如果李薇竹改了注意,随时可以找他。另外,她想要去医术院进修,因为已经过了日子,她要是想要进去,他可以帮忙举荐。
白芨听到李薇竹拒入谢家,心中并不意外,却还有一个疑问,她看向了隔壁房间的方向,那里安置着谢怀溯,“小少爷怎么还是跟着小姐?”
“也是有缘由的。”李薇竹说道。
那一席长谈,自然也说起了谢怀溯,谢老太爷说了曾经的变故,说起了他的揣测,应当是府中有人对谢怀溯下手,可惜那人做得太过于隐蔽,他并没有找到幕后的人。谢怀溯是中了毒,并且无法可医,因为青云寺的正德大师,还有调养身子的秘方,所以才让谢怀溯住在青云寺,并借托正德大师之口,隔绝了谢家所有人去看谢怀溯,果然,他的毒便没有再加深,只是这毒也无人可解。李薇竹这里既然有一线生机,便让谢怀溯继续跟着她。
白芨想到了消瘦的谢怀溯,与寻常的孩童相比,他瘦的脱了相并不好看,但他的性子可以说是白芨见过之中最好的,让人心生怜惜。因此,对那下毒之人也就越发厌恶,“是谁下的手?”
“先太傅都找不到人,你还想要找出来?”李薇竹苦笑着摇头,脑中却突兀地浮现了一个人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贝思怡,她抚唇轻笑低头掩住眼底的狡黠,想象中的她都让人……生厌。
李薇竹甩开思绪,“既然有了防范,等到他再好了回府,是不怕的。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他身上的毒。宫大夫……”低头沉吟,手指扣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宫大夫给谢怀溯看过病,而现下的状况,和当初又不太一样,她已经断出了毒,也有法子解了谢怀溯身上的毒,只是药力霸道,还需要其他的方子护住他的心脉,又或者让人帮忙相看,把现有的解□□方,调减一番。
“宫大夫那里,如果别的大夫出了方子,他不会看诊。”谢老太爷的说辞和白芨的说法是一模一样,白芨打听出来的消息,曾经有人现在宫大夫这里看了病,又在别人看病,结果有一味药与宫大夫开的不大一样,那人按照宫大夫开的方子吃了,谁知道最后撒手人寰,那一户人家就闹了起来,宫大夫不胜其扰,自此之后,便放了话。
“您与他有没有交情?”李薇竹问道,“就不能破一回例?”
谢老太爷摇摇头,“宫老的夫人在故里养病,他都不肯出手。”
“那就只能等襄阳那边的消息了。”李薇竹说道。
说完了之后,两人之间是一阵沉默,李薇竹的身份说破了之后,两人之间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听着汩汩的沸水在小炉里上下翻腾,李薇竹的目光顺着小壶移到了敞开的窗,见着了街面上的人群有意识地往西边聚去。
谢老太爷笑道:“说起来也是十五了,今个儿是西洋来的商户会把各式的东西拖到东市。”
本朝与他国相连陆路通畅,也未海禁,西域来的商人会拉着物件到西市买卖,多是香料锡器之类,而从海上过来的,所带来通商的物件更为罕见和珍贵,往往是珍贵的珠宝,或者是精细的巧物,西市里买卖的多是普通百姓所用得上的,而东市所卖的东西更为珍贵,从谢老太爷这里,李薇竹知道了,每三个月的十五,都会有海上来的稀罕玩意,送到东市。
“东市人太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谢老太爷说道,“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买下就是,银子也不消担心,凭着这块牌子,畅平票号可以取。”
他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块儿木牌,小纂细细勾勒了畅平票号四个字。旁侧是繁复的花纹。
李薇竹有些窘迫,“不用的。”
“长顺的病,你还需多上心。”谢老太爷低低咳嗽了两声,“我知道有些药是价值不菲的,另外,如果要是有些药材不好找,你也带着这木牌到谢府寻我就是了。”
李薇竹接过了木牌,背面才发现写的是谢斐珏,谢老太爷的名为谢蕴昌,字斐珏。
“您的身子还是要静养的。”
“我知道。”谢老太爷笑着,皱纹舒展开,就连眼底也是淡淡的笑意,“都是这样说的,我心中也有数,年纪大了,加上少年中年不注意,才有这小毛病,我恐怕接下来几日都不好出来了,若是有事情你登门就是。”想到李薇竹不愿回谢府,面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你就算是用现在的面目,也没人瞧得出。”李薇竹既然不想回谢家,谢老太爷便托人去李家把那信和肖像都讨要了过来,李家的家主是攀龙附凤之人,知道是有人设计,李薇竹也没那个本事,当即就奉送了物件,可惜那周夫人杳然无音,那个秦嬷嬷当晚也死了,那天围过来的,大都是住在附近的百姓,他也打点过,不会到处嚼舌。虽然还有个隐忧,就是幕后设局的人,谢老太爷也只能静观其变。
“过两日,我再送两个人到你那里。”谢老太爷接着说道:“一来是照顾长顺,二来,算计你的人不知道是谁,也要有个防备。你放心,他们都是没有入谢府的。”
他处处妥帖让李薇竹就越发羞愧,今日里来见谢老太爷,她心中是矛盾的,她心中是有些期盼又有些惧怕,而畏缩的惧怕之情大于那隐隐的期待,若不是要来说谢怀溯的事情,恐怕李薇竹更难下定决心来见谢老太爷。
“您费心了。”她咬着唇,低低说道。
在谢老太爷看来,李薇竹有些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因为曾受过伤害,对许多可能会让她再次受伤的东西都是远离的,伤了李薇竹的就是情这一字,他心中怜惜这个飘零在外的孙女,若是华氏着调一些,他会接回李薇竹。华氏的许多做法,在他看来,是难以理解的,正德大师说了谢怀溯要留在寺庙之中静养,她就当真从不曾去看过,也不曾让人去照顾谢怀溯。反而她收养的那个干女儿,还用心一些,知道遣人去叮嘱几句。
洛阳时,华氏还与李薇竹起了冲突,如今告知她李薇竹就是谢薇竹,她会做些什么,谢老太爷没法子来断。
所以李薇竹不想回府,他便应承下,多多照顾她,府中其他人他慢慢说这桩事,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再迎回这遗落在外的明珠。
“谢怀溯是我孙儿,你也是我孙女,我怎能不上心?”
李薇竹低头不语,唯有颤抖的肩泄露了她的情绪。
“我想,你应当是不厌恶我的。”谢老太爷笑着说道,“我知道李荀对你有养恩,他也是你的祖父,多认下一个血脉相承的祖父,如何?”
李薇竹的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但是一想到华氏,便低声说道:“昨个儿都说清了。”
“你还做李薇竹,只是多一个长辈而已。”
李薇竹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拒绝谢老太爷,在他期盼的眼中,最后点了头。(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