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骨村是桑尼跨越北城桥,回到苏美尔后见到的第一个村子,塞尔西叔叔说,他父亲曾在距离此地不远的石林,取得一场著名的胜利。
“当年,我还是牛军军团步兵团长,你的父亲和艾伦,试图劝说我加入联盟军,”进入村子时,他告诉桑尼,“说是联盟军,其实就他们两个光杆司令,啊哈。不过,后来我还是赌了一把,因为在你父亲眼里,我见到了一种特别的东西。结果如我所料,他确实爱民如子,在天灾城还被人称为尼普尔时,那里繁荣过一阵子,势头超过了乌鲁克、乌尔和冰原,甚至埃利都,即将成为仅次于日光和亚述的富饶之地,只可惜呵呵。”
霍恩眺望天灾城的方向,脑中浮现出父亲那魁伟高大的身影。与此同时,数十个骑矮骡,穿上锈盔甲,士兵打扮的男人出现在前方,与他们迎头相碰。
“我是塞尔西,你们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应该都见过我。”当远道归乡的两人看清他们是谁,塞尔西张口道。
“不用,塞尔西大人,我就见过您,不过当时还小!”领头的年轻人满脸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板牙。他从队伍中最壮实的骡子上下来,盔甲虽东拼西凑,但却擦拭的油光闪亮,豁口的长剑也是。
“你们是干什么的?”塞尔西打量着来人手中的破剑,从偷来的高头大马上下来。
“我们是村子的护卫队,大家都叫我伯爵,因为我爷爷的爷爷是尼普尔伯爵,后来因贪污被抓了,哈!”那人再次露出一排显眼的板牙,“塞尔西大人,您这是打哪儿来啊,这位是?”
“护卫队?”塞尔西扭头看看骑在马上的年轻人,“谁组织的,你?”
“是啊,我是他们的队长!”自称伯爵的年轻人说,“不瞒您说,肯尼领主南征时曾途径尼普尔,并对境内的流匪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围剿,结果他们走后,那些藏在深山里的流匪又出来兴奋作浪啦。他们要吃的、要财物、要小妞,还要放言要剿灭联盟军呢,真是痴人说梦!”
“好小子,干得不错!或许肯尼真该恢复你祖上的爵位!”塞尔西拍拍年轻人的臂甲,环顾四周,“怎么,这村子只剩你们几个?其他人都死光了?”
“哪儿啊,只是害羞罢啦!”伯爵指指房顶上两名弓手,和几个蜷缩在废墟中、满脸黑灰的男孩,“出来吧!来人是塞尔西!闻名苏美尔的塞尔西团长!这不是玩笑!你们没听错!大家快出来!快!”
一时间,烂泥路边破烂倒壁的茅屋门悉数打开,不断有人从屋子里走出,快步涌向伯爵和塞尔西。嘈杂和议论相继出现,大多数人脸上洋溢着微笑,抱着孩子的妇女、步履蹒跚的老人、蹦蹦跳跳的孩童,相继围拢在塞尔西身边,石骨村仿佛瞬间恢复了生气。“抱歉,诸位,这次我什么也没带,刚刚从另一片大陆回来!”眼见此景,塞尔西慌忙解释道。
“嗨!大家只是想看看您罢了!”伯爵那尖锐的嗓音在人群中突显出来。
“没错,我们能自给自足,如果不是常年受流匪骚扰,我们还能向肯尼领主缴纳税款和粮食哩!”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笑道,“按理说,北城也属于咱们尼普尔啊!”
霍恩已经从马上下来,村民们一听到塞尔西叔叔的名号,根本没人再管他是谁。很快,他就被蜂拥而至的人推搡到人群外围。“好啦,大家不要再围着我啦!”他听见人群叔叔的叫喊,“我只是想来弄点补给,把马喂饱,还有急事要赶回北城呢!”
“去我家!塞西大人,我家就在前面,转个弯就到!”伯爵那尖锐的声音再次盖过嘈杂。
“放屁!大人,他撒谎!他家在村子最北面的破驿馆!离这儿可远啦!”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弄得伯爵面红耳赤,发誓要把接话那人掐死。
“塞尔西大人,我妈做的奶油里脊可好吃啦!”“不!塞尔西大人必须要去我家!”“大人,我父亲曾追随您效忠肯尼领主吶!请给我这个荣誉,让我的妻子给您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不止桑尼,连塞尔西自己也没想到,在这偏远的小村会受到这样疯狂的“礼遇”,只得一脸苦笑道:“好了,大家不要再围着了,我有要事在身,这个任务关乎苏美人的生死存亡!”
村民门依旧不依不饶,随着塞尔西的步伐一路前行,最终伯爵不得不发动护卫队,才将塞尔西大人从人群中“解救”出来,送往远在北面的驿馆。
他们绕过村子中央集市的广场,人们依旧远远跟随,高呼“塞尔西万岁”,桑尼紧跟护卫队步伐,生怕再被挤出人群。
伯爵口中的驿馆其实只是一个泥胚砌的茅屋,并排五间,包含一个马厩。刚刚接话那人确实没撒谎,驿馆后再无其他房舍。
下马后,桑尼看见马厩之外,三来个铁笼子挂在咯吱作响的木桩上。鸦刑,他知道这种刑罚——乌鸦在笼外,拍打栏杆,啄食血肉,人在里面,至死方休。
“怎么回事?”塞尔西显然也看见了那几个笼子。
“正义的制裁!”伯爵笑着说。
“噢,你们连麻绳都不够用了?”
“绞刑太便宜他们啦,大人!”伯爵一边帮塞尔西拴马,一边说。
桑尼还是只在书上看到过。笼子里的空间如此狭小,被囚禁的人既不能坐下,也不能转身,只能光着身子站立,暴露于阳光和雨露之下。头三个笼子里的人已经死了,乌鸦吃掉了流匪的眼睛,腐烂的躯体上有几只苍蝇飞舞,如果现在是夏天,估计早已蛆虫满布。
“水”另一个笼子里传出微弱的声音,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当那人开口说话,苍蝇一下子飞散开来,围着他的脑袋嗡嗡打转。“水,”嘶哑的声音说,“求求你给我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