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 他静坐一会儿,又扭过身,看那汉子,道:“你说,她要是派人回原籍寻人无果,会不会疑心是我欺哄她?”
大汉摇着脑袋,道:“那有什么,这里离你们那儿那么远,路上又土匪路霸横行,路上横死的又不是没有。b”
卜明波有些气急,“你这蛮子,知道什么?那岚娘看着柔顺呆傻,其实最是聪慧无比,若她发觉孙大娘死因有异,必然察觉异样。这都怪你,那样莽撞,等不得她出门就要了她性命,现在好了,尸首还在屋后埋着,若是岚娘真的不肯罢休,恐怕不但刘翁的事麻烦,就是你我也要吃上官非。”
大汉听他这么说,‘呼’的一下站起来,迈着阔步直冲门口。
卜明波一呆,扬声问道:“你去哪?”
大汉道:“我去宰了那个小娘皮。”
卜明波气得跺脚,连忙拽住他道:“你长长脑子,你要真这么做,刘翁怕是第一个就要了你的脑袋。”
大汉摇头道:“不会,大人素来倚重我,不会为了个小娘皮就来杀我。”
卜明波暗骂了句蠢货,要不是他那身蛮力,哪个会重用他。
但也知道这人得好生相劝,卜明波心念一转,拉着他衣角,把他拽到跟前,道:“你先别轻举妄动。我刚才细想了下,之前我的那番应对还算得体,岚娘应该没察觉异样。不如这样”他拉着汉子的衣摆轻晃,“过两天我去都督府拜访下,顺便探探她口风,若她没有察觉,我们也不必自找麻烦,图寻烦恼,你说是不是?”
卜明波的嗓音很清很亮,但他掐着嗓子,又压低声线,反倒有着诡异的阴柔。b
窗外石岚不由打了个哆嗦,之前见面的情形一帧帧在脑海里闪过。
刚进屋时卜明波的确有一瞬极不自然,甚至在点起烛台后,他还下意识的瞄了眼榻边,石岚因为礼貌只是在厅堂略坐,即便见他扫向内室,也不以为意,现在看来,那个大汉许是就躲幔布后面,偷偷看着她呢。
“那好吧,”大汉瓮声道:“你明天就去,要是发觉不对,我立马解决她,大人的大计最为要紧,片刻也是耽搁不得。”
卜明波含笑连连道是。
两人相携着去了榻边。
石岚皱紧眉头,两排银牙恨不能咬碎,胸口涌动着几欲澎湃的浪潮,好似暗涌的潮水,看似无声却藏着无尽的力量,若不是她神魂已恢复大半,掌控身体的能力增强,现在的她恐怕已冲了进去,跟这两人拼个你死我活。
费力的压制许久,石岚长长吐了口气,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小院。
巷道很是空旷,细软的小牛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擦擦的声响,石岚伸出手指,轻触着冰冷的石壁,随着脚步,手指在石壁上慢慢滑动,粗糙冷冽的刺痛感让她肌肉收紧,舒缓着她被刺激得紧绷的神经,也缓解着她胸口灼热的痛楚。
卜明波的话好似魔咒,不停在耳边回响,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石岚都不敢相信,这个在原主眼中为了解救自己,宁愿跟她一同私奔的卜大家竟然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记忆中那些温柔可亲,和善体贴的举动,大抵都只是原主的臆想罢了。
所谓的迫不得已和不得不为,不过是借口,是他面对原主怨恨目光下的开解托词而已。
其实细细想来,这些都是有预兆的,原主跑来找卜明波时他那骤然闪现的僵硬,以及在原主收到刘翁威胁的口信时,提出要刘翁放卜明波走时,传信人就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当时原主还以为是传信人轻视她的缘故,殊不知那人是嘲笑她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就连枉送了性命,还念着他的恩情。
石岚恨恨的攥紧拳头,被人算计恼怒翻腾的好似怒火直冲天际。
她要是不拿出点手段,让他吃些苦头,这卜明波还以为世上就他一个聪明人呢。
石岚步履沉重的回转府里,刚一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去哪了?”
石岚正在解腰带,听到这沉沉的男音,手一顿,身体僵直的都不会动了。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起身,点起烛台,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定在她靴边片刻,抬眼道:“你出府了?”
石岚哑着嗓子‘嗯’了声,在他炯炯的目光下,压力巨大。
岳湛信手抽掉束着她细腰的革带,淡声道:“已经宵禁了,有事何不等到天亮再去办?”
石岚心口发闷,今晚她只想静静的躺着,好好的整理思绪,但岳湛一直盯着她,没办法,她只得嘀咕了句“就是突然想假母了,我想时间来得及,就去看看,没想到一耽搁就宵禁了。”
岳湛皱起剑眉,一把拽住她,“你那假母有何可看,你可知道宵禁被抓后果有多严重?”
石岚脱掉外面的绯色小妖,今天之行极其不顺,加上得知卜明波欺骗原主的事,石岚的心情低到底谷,此时在面对岳湛的咄咄逼人,她就显得有点不耐烦:“知道,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岳湛一挑剑眉,脸上显出几丝怒意,合着他忙碌一天回来,见不到她担心的连甲胄都没心思脱,问她两句还发火了,“这里是边关,不是歌舞升平的都城,你既然留在这里,就得适应这里的生活,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石岚撇撇嘴,歪倒在榻上,侧身背对着他,直接来个充耳不闻。
岳湛狠狠盯着她的背脊,好一会儿才疲惫的揉揉眉宇,脱掉软甲,蹑手蹑脚的来到她身边,小心的躺了下去。
一股浓郁的男人气息从后面袭来,石岚皱着眉头往里头蹭了蹭,脸上开始发烧,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冒汗,一股热气好似电流从小腹快速蔓延全身。
石岚心里涌出一股邪火,她用力捏紧手指,终究还是没忍住心头的暴躁。
用力转过身,她粗蛮的奋力一推,把只将将挨到榻上的岳湛硬生生推到了地上。
岳湛身手灵敏,掉下来也只在地上一触,便弹跳起身,恼火的看她,“你又想干嘛?”
刚才是急火攻心,她的动作根本没经大脑,现在清醒了,她立刻吓得小胆颤颤,嗫嗫几下,小声的道:“我想让你离我远点。”
一口气梗着喉咙,让人很不舒服。
岳湛看看她躺的位置,又看看榻沿,想起她每一次见到自己的异状,叹了口气。
“你这病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犯了?”
“前一阵没发作,只是因为我害了伤寒,闻不到味道,”石岚怯怯看他,道:“现在我伤寒好了……”
石岚没把话说完,但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