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边侯府云无悲来了?”
公孙璟先是一惊,须臾便不禁冷笑起来。Δ
云无悲,哼!
当初在赤岩山巽宫时,那名唤云无悲的小子羞辱崔世兄弟在先,之后又几度言语威胁,殊为可恨。然而依仗双赤色地阶资质,而直入听云门墙之后,他公孙璟便将此子抛之脑后。
一朝得入听云宗门墙,犹胜平步青云。
而那名唤云无悲的竖子却仍旧是凡尘之中打滚的蝼蚁,本以为金丹第二境伏矢期之前,再不可能有半分交集。
可这贼子,竟是来了!
言语间,两人信步踏入公孙璟洞府之中。
这一方洞府位置偏僻,紧靠雷冢边缘山壁。没有谷中殿宇的恢弘,更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
整座洞府空旷清冷,只有一尊石案两盏石凳,以及一张做工粗鄙的木榻。
公孙璟神色颇为阴郁的拂去石案上的灰尘,心忖:同样相差仿佛的资质,崔世兄弟拜入荡云一脉,身受其师宠爱。而自家却只因那玄阳真人一言,便被**入这雷冢一脉,形同流放。
须知,雷冢一脉虽是听云十三脉之一,却是气度森严,更是宗门罪人流放之所!
这一切,他公孙璟俱归结于云无悲!
思及此,深埋心底的怨愤汹涌,旋即冷声道:“那贼子入了听云又如何?资质平平终难成大器,如今乃是同门之修,不能痛下杀手,但将之踩在脚底,狠狠折辱一番,亦是美事!”
“依表兄之意?”
崔世英眸中戾气更浓,只听公孙璟歘然又道:“你我入得听云半载有余,此地天地灵气之浓郁几乎实质,更有宗门灵材供给,修为早已攀升至筑基境巅峰大圆满。而那贼子身处凡尘,区区半载岁月,又能有何精进?”
言语一顿,公孙璟一身筑基境大圆满的法力骤然绽开,激荡起一层浓密的烟尘,握拳冷笑道:“有同门之仪,不可杀之。宗门擂台约战便是——”
。。。
话分两头。
何东太岁公孙璟与河内双煞崔世兄弟在雷冢秘议时,云无悲与缥缈一脉玄清诸人正踏步行在那一列直入云霄的白玉石阶之上。
进入这仙境一般的所在时,遥望这气势恢宏的石阶,便心生感叹。而当身临其境,亲自踏入石阶之上时,心中震撼之感愈浓。
足下白玉石阶通体晶莹,宽五尺长三丈有余。
石阶之间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浩浩然延伸至天尽头。
百余丈开外,两侧雄山绝壁巍峨耸立,耀目的玄光妙华,颇为灵动的游走在绝壁玄纹之中,洒下一片片绚烂的光华。
山腰处浮云铺路,云卷云舒,时而有仙禽飞鹤翱翔冲天,在浩瀚重霄云海之中畅然幽游,留下一声声悠扬顿挫的啼鸣,响彻长空。
云无悲心中暗暗赞叹,伫步四望这唯美的景致,便听到玄阳真人朗声笑道:“此乃我听云宗洗尘云阶,乃是仿通天云路问心路而建。”
说着云袖高举,遥指白玉石阶,笑道:“洗尘,乃是洗净尘埃,斩绝尘缘之意。俗欲尘缘缠身,犹似佛宗所言‘三千烦恼’。红尘往事缠裹,若不斩除,便不能明心静神养性修真。我辈修真之士,之所以洒脱仙逸,盖因了却尘缘心神澄明之故。”
这位真人笑谈之际,眼见云无悲星眸之中那一抹不敢苟同的神色,也不说破。
悠然迈开步伐,信步徐行。
随后又遥指两侧雄山绝壁,道:“这洗心路之上,便是我听云宗宗门所在,是以宗门先辈以大神通**力劈山而建,又布下七七四十九重绝杀禁阵,若无听云命牌傍身,擅闯者九死一生!”
云无悲拾级而上,耳闻听云奇闻,躬身笑道:“我听云宗乃是东域的盖世大宗,如此布置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一刻,连同玄清在内的六位缥缈一脉金丹境真人,都失声笑了起来。
玄阳做神秘状,轻声细语道。
“无悲你有所不知,有听云命牌在身,绝难体会这大阵玄妙。七七四十九重禁阵岂是儿戏?呵!”说着,俯身凑到云无悲耳畔,意味深长的笑言道:“只需自恃修为高绝远同阶之辈,或身怀大毅力之辈,便可不带听云命牌闯此洗尘仙路。内中诸般玄妙机缘无数,闯出仙路之辈,顷刻间便可直入我听云门墙,更可直接拜在宗门长辈座下,聆听教诲。”
云无悲脸上一抹惊愕之色闪过,玄清也在这一刻难得的失笑出声,道:“自这洗尘仙路建成以来,闯关者不知凡几,能直达峰顶之辈,却是凤毛麟角。如今此路,以有三百年岁月无人闯关了。”
之后的时间,一路无话。
云无悲诸人漫步在白玉石阶之上,流连欣赏此地美得不可方物的盛景,便连整个心境都飞扬洒脱气清高澄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诸人登临石阶绝顶,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在前方百丈之外,高耸入云的巨大拱门,赫然入目。
远眺而去,但见这巨大的拱门直插云霄,通体材质乳白之中略带一丝青色,非金非玉。数之不尽的祥云,遍布整个拱门周身。
其上又刻绘有山川河流洪荒大泽。
在这座巍峨的拱门之巅,伫立一尊不知名的仙禽塑像。
这尊塑像生态鲜活,巨大的双翅怒展,瞳孔之中青光流动,直视浩瀚的云海深处。
玄阳真人一马当先,行在诸人最前方,随后遥指拱门顶端那尊仙禽塑像,展颜笑道。
“此乃我听云宗镇宗之灵,名曰玄鲲。相传这位前辈身怀上古神兽金翅大鹏的血脉,阶位与神君至尊相当,在宗内地位极高,隐居宗门已逾千载之久。。。”
言语未休,云无悲此时却早已大惊失色。
好在失态之状一闪即逝,被其不动声色的收敛起来。就在片刻之前,其体内连同识海之中,一股莫名的悸动乍起,须臾便觉一道浩瀚若海深不可测的神念轰然盖压而至。
仅仅瞬息功夫,便将云无悲整个人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体内流转的煞力更是被瞬息封印。
其背后素白翻云袍,顷刻间便被冷汗打湿,通体如坠冰窟。
然而令其错愕不解的是——这煌煌天威般的神念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待他有何动作,这股神念便消失无踪。而他身侧玄阳玄清诸人竟似没有察觉到半分异样!
半晌之后,云无悲惊疑不定的遥望直入云霄的拱门,目光落在那尊唤作“玄鲲”的仙禽塑像之上,暗暗的道。
“方才那股神念,分明便是源于这尊塑像之内——”
瞬息的惊险,给整座凌霄乘云的山脉,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云无悲亦随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唯恐一个不慎便将自家置于险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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