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头颅从空中飞掠而过,直扑明黄色光带的根源处,很快便聚在一处成了一个层层叠叠的巨大球体,原本被淡蓝色光芒照得一片明亮的空间顿时便黯淡了下去,只能透过巨大球体上些许缝隙看见微弱的光芒透出,将一颗颗挤作一团却仍在不断蠕动的头颅照得明暗不定,影影绰绰之间,那一张张了无生气的扭曲面容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散出浓厚的冰冷,和极端的诡异。天籁 小 说m
几近黑暗的空间之中一片寂静,唯有隐隐约约的振翅之声不断从空中传来,站在底部抬头看着那透出些许微光的巨大球体,方琼努力想从那些人头之间的缝隙之中看见里面的情形,然而视线所及却永远都是层层叠叠蠕动不休的头颅而已,根本就找不到理应存在于当中那个人的身影。
看着那些拖着人头不断向往巨大球体内部钻进去的蛊虫,方琼忍不住焦急的皱起了眉,无意识的掰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他并不知道这些蛊虫究竟会对人造成怎样的伤害,但他起码也能明白眼下这情况绝对不妙,而苍狐自从被这些蛊虫包围之后就再没有出半点声音了,无论怎么想,她现在的情况都是凶非吉。
怎么办?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越想方琼就越焦急,都快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掰折了,这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他不由一愣,动作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侧耳细听,那声音就从灰白色的球体之中传来,应该是属于苍狐的声音,可是却并不像是人类的语言,而是某种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出的极其古怪晦涩的音节。缓慢出的音节一声接着一声,每一个音节都要比上一个音节明亮,很快便穿透了将苍狐层层包裹的蛊虫群体,在这安静的空间之中回响。
恍惚之中,竟染着几丝神 圣的意味,宛如远古吟唱。
就在方琼因这古怪的声音而微微失神 之时,那蠕动不休的巨大球体,就从中心开始崩塌了。
先是看见透出的淡蓝色光芒范围渐渐变宽,渐渐变亮,随即就有人头一颗接一颗的脱离球体,完全跟着重力的引导径直落到了井底,在坚硬冰冷的地上骨碌碌滚动了几下便如冰雪消融一般融化扭曲,很快就化作了一滩烂泥。
吓了一跳的方琼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几步,却现那些头颅化成“烂泥”之后就再没有半点动静出现,也始终不见有任何能称之为“虫”的东西存在,这不禁让他困惑了起来,就一边躲避着越下越大的“人头雨”一边又抬头去看,看了一会儿都能透过越变越大的缝隙看见苍狐的身影了,他才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
苍狐依然端坐在荷叶之上,浑身上下毫无损,手里却多了一个着光芒的古怪盘子,虽然她没有再出晦涩的音节,却能听见一声声依然隐约在四周回响不休,如回音不绝于耳,便不断有黑影从附近的人头中接连钻出,一道接一道的涌入她手中的盘子当中,而黑影一离开,那些人头就全都失去了支撑的直直落下,化作地面的一滩滩烂泥。
眼看不过一小会儿功夫,原本巨大的实心球体就变得只剩下外面薄薄一层的中空球体了,方琼不禁目瞪口呆,不自觉的张大了嘴。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刚刚脱离了人头的黑影似乎若有所感,微微一顿便硬生生从那古怪盘子旁边调转了方向,猛然射向方琼,一眨眼间便冲进了他不自觉张开的嘴里,方琼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就划入了喉咙,意识瞬间变得模糊不堪,一股几乎要将他浑身血液都要冻结的冰冷却瞬间从喉口向四肢百骸猛然蔓延。
“小少爷,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张嘴吗?”
千钧一之际,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如锁链一般追随而至,随即苍狐拽住“锁链”尾端向自己方向一扯,一只通体黑色模样古怪异常的细长虫子就被硬生生从方琼嘴里拖了出来,一下就随着苍狐的动作飞向她跟前,挣扎着与其他的黑影一道落入了那古怪盘子之中消失不见。
几乎要冻结全身的冰冷缓缓消散,意识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方琼这才感觉到了后怕,顿时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身子一晃就坐在了地上。
“小少爷,把这个含在舌下。”
抬抬眼皮看向声音的方向,就现苍狐朝这边丢了一个东西,方琼勉强抬手接住,现掌中是一截约有一个指节那么长的褐色小棍,看着没什么稀奇,就好像从哪儿随便捡来的一样,但犹豫了一下之后方琼还是按照苍狐所说的含在了舌下,顿时只觉一股温柔的清香直沁脑海,同时一股热流也游走全身,很快就驱散了残存的冰冷,力气也一点点回到了身体当中。
“这是什么?”
稍稍恢复了些精神 ,方琼便含着那小棍有些走音的开口询问,向把小棍丢给他之后就继续认真看着那古怪盘子的苍狐投去好奇的目光,闻言她微微一笑,头也不回道:“‘杯木’的新枝,药效不强烈,但足以驱散‘夺舍’,恢复力气。”
方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问“杯木”是什么,但估计就算苍狐描述给他听他也还是不认识,便转而问道:“你说的‘夺舍’是指什么?”
没有立即回答,苍狐只是抬手射出几张符咒化作一道道明黄色的“锁链”,手指控制之间便如灵蛇游走一般迅将残余的最后几只蛊虫直接从人头当中拖了出来,跟着便一只不剩的全部塞进了面前的盘子当中,这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便降下荷叶避开一地狼藉来到了方琼身边,看着还支着脖子等着她回答的方琼微微一笑,温和开口。
“就是刚才‘尸蛊’入体时,你在那一瞬间所诞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