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际染过一片深红的幻彩,渔夕仰望着旁侧的男子,她真的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为什么瞬间他手一指,就可以多出这么多兵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他早就有谋划了的。他带她来此地,就是等着他们的。她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在花颜呆上数月了。
渔夕眉心一蹙,一丝难以言明的痛楚挥之不去。江山与自己,到底孰轻孰重?
自己,终究不如,万里江山重!一丝冷气倒吸入口,心里无端又是一痛。
三公子与坛年很快被擒,花凤卿也答应了她的要求,放了三公子。花凤卿有所迟疑,却还是按她之要求,放了他。只是,在放他之后,花凤卿说了句,“朕的这位表兄,以后必成劲敌。”
她也答应了花凤卿,和花凤卿一起回宫。
三日后,按众臣所奏,坛年斩似众。隔着宫廷楼阙,渔夕在屋里,为他默默念了几遍佛咒,如果来世没有争夺,该是多好。却转而又一想,没有争夺,便不是人了,不是么?有人的世界,就有争夺。
人,也是,一种动物。
或许,动物的本性就是争夺。
而修身养性就是要去除这种本性么?如果有来生,青灯古佛,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皇宫里,太后又去礼佛了,拂衣太妃也搬出了后宫,住到了王爷府,整个后宫,仿佛真的只剩下了容妃与前皇后两人。而他们被清凉门阻挡,是不可以踏进前朝的。更何况,皇后犹在冷宫。
这样的后宫,每到夜间越显的寂寥,也多了几丝阴森。
花凤卿却不让她住进后宫,这就么不伦不类的住在偏殿里,,“这是屋檐鸟,不能抓的,它特别能生气,一生气就气死了。你看,我说不能抓吧,它已经气死了。”
花凤卿哦了一声,又将吃食分了一些给孩子,让他们提着篮子回去了,这才回宫。
渔夕见他一路闷闷不乐,不知所为何事,也没多问。
回到宫里,才听说,昨夜容妃来过,渔夕想了一想,就去睡了。这几日,花凤卿总是批折子批到很晚,而她因为孩子的缘故,也不敢多熬。
平遥王妃与静好王妃白日里来小聚,平遥王妃欲要再次向皇帝提起当日之事,渔夕看他态度不明,并无作答。说到此事,渔夕也是一笑而过。
在傍晚时分,渔夕在院内散步,只见台阶之下牡丹已长成一片新绿,正看的入神 。忽听月儿从外面走来,低说了几句。渔夕凝眉道:“她人呢?”
月儿低声道:“那姑娘已经走了。”
若不是月儿提起,渔夕差点忘记了迤霞这个小丫头。当年,她那么小小的年纪,主子就去了。皇宫本就是个冷漠至斯之地,后面又跟着竹妃,情景可想而知。
渔夕交代了月儿两句,出了清凉门。越往里走,越觉得景致凋敝。此时天色已晚,渔夕正凝眉遥望容妃的住处,只觉脖颈之上一股寒意透着衣衫渗入皮肤。
那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架着她往隐蔽处拖行。那个刺客,不要她的命,却要她孩子的性命。
“把这个吃了,就放你走。”刺客说罢,强行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渔夕略一转动,只是身子重,并不能施展轻功,刀锋划破了她的脖颈,一股血腥之气漫然夜色之中。笨拙之中,又被刺客扣住了脖颈。
“放开她!”
渔夕愣神 ,只见花凤卿立在月色里,消瘦的脸,隐隐带着淡淡月华,他扬唇浅浅笑道:“确定不放人么?”
那刺客怒道:“废话,狗皇帝,要的就是你断子绝孙!”
花凤卿笑意更深,“你怎么知道,孩子是朕的?”
渔夕,一愣。
一片寒芒瞬间袭来,渔夕不禁闭上了眼睛,自从有了孩子,她顾忌太多。
只听啊的一声,那刺客往前一抛,她瞬间倒在了花凤卿的怀里。那刺客的手腕处插了一片树叶,汩汩留着鲜血。
他的武功如此之高,拈花飞叶,皆是利刃。那刺客还未等问话,就咬舌自尽而死。
刺客的死,再次提醒他,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呀?长睫微闭,一串清泪宛然而下。可是,她却不能如此的伤春悲秋,她怕,伤了那个孩子。
渔夕来不及多想,回去上了药,用罢晚膳,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容妃在外面等着求见。渔夕踌躇再三,今日不见,日后还有宫中的数日。之前答应的她的,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容姐姐.....“出门迎接。容诺颜一人消瘦站在春风里,越的形单影只。
容诺颜凄然一笑,淡淡道:“莲哲皇后,你.......回来了?”目光却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停留不在移动,低垂的侧颜,越苍白。
昔日梵华宫里的种种涌上心头,那个明媚擅长作画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渔夕微微叹气,无端觉得空气越加凝重,她扶着殿门笑道:“容姐姐,我已经将信都送了出去,到时候我或叛国资敌,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左右,我都是要出宫的了。”
容诺颜立在门外,也是一笑,笑容不达眼眸,“以陛下的身手,怎么能伤的了你?”
渔夕笑笑,“姐姐是再次提醒他,孩子不是他的是么?当日,我既然答应了姐姐离开他,自当会算数,姐姐是不信任我么?”
容诺颜也笑了笑,“信你?我这辈子被人骗的最惨的就是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