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昔日手捧青莲的少年,再次以帝王的身份,出现在帝都的繁华街道上。
宁熙出门,白衣墨,向来都是宽袍广袖,举止风流。他领着水无溢等人,每到一处,无不细心推广新型水稻。妇妪老少,争相告知,芙蓉长街,一时万人空巷。婆子媳妇吵嚷着当家的纷纷前来领了稻谷,欢喜驻足翘,更有少女忘穿秋水,这话自然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踏入乾阳殿之时,平遥正在低头擦拭器皿。
来不及跪安,太后已扶着崔嬷嬷的手坐了下来。
不等平遥开口,只听太后说道:“容资方给皇帝呈的法子,皇帝不用也就算了。如今,还亲自跑到大街上去推行什么三季稻,这和市井商贩有何区别。堂堂一个帝王,成何体统?如今是秋季,哀家倒要看看,他如何种的水稻?”
容资方身为户部主事,自上次青岩河决堤以来,屡上折子,请求朝廷修建堤坝。又亲自试种水稻,就是上次青黄边境大水患乱,他也是捐了半年俸禄。更别提他的独女还在宫中,享贵妃之尊了。就是这么个忠心忠胆的容大人,主子却偏要不领他的情。
平遥低眸而笑,自幼跟随在太后身边,她自然听出了太后话里的弦外之音。平遥心知太后并不关心水稻今岁可否种出,太后关心的是,如今主子对容大人的态度。
主子这么明显的与容资方对着干,太后此来,分明是让自己去告诫他的。
心领神 会,平遥扶着太后的手,出门笑道:“奴婢这就出去看看,您老人家别气坏了身子。”
平遥出了宫门,入了一的,她又岂能不知呢?数年前,他被皇帝带回来之时,她望着躺在床榻上的他,近乎白纸的面容,一双淡漠的眸子,看人,似冰。那时,她就知道,一个眼神 如此冷酷的人,怎会是个神 智不清明之人?
那两年里,她榻前伺药,寸步不离他身边。此后的数年,与他一起慢慢长大,等他慢慢打开心结。听他淡讲那些幼时的经历,她眉心紧蹙。他也曾牵她一起,除夕之夜,看漫天烟火,她在他眼里看到的自己,比烟火更灿烂。她更与他偷溜出宫,黑衣紧身,戏看竹棋阁外天外飞仙.......她是怎么的,看他一步步从一位少年成长为一个隐忍而又风华正茂的,男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已经这么坚定的相信,与他,必要修成正果。
“需要我做什么?”长袖飘盈,暗香浮动,平遥抬眸相询间,已经给他续好了茶水。
微微侧,墨卿轩隐扶起她一缕散垂长,撩于后肩,“遥儿,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要管。纵然是真展到逼宫的那一天,你也只需要相信我,我会护你周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玉凰的事,他的事,你也不必多管。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去。我们所做的,也只是需护他周全即可。他想走的路,我不会拦住他,告诉他那不行。必要的时候,我只会陪着他一起走走。他的路,本就不好走,不管他是为了那丫头,颠覆天下。还是为了天下,负了那丫头。他是我的弟弟,我必然是护着他的。”
主仆之情深,数十余年,更甚姐弟。听闻此话,她无端心安。
眉目含情,如水脉脉,平遥道:“那你约我来做什么?”
墨卿轩隐邪邪一笑,戏虐道:“想你了。”
平遥亦笑,靠入他怀。
淡淡金光,透疏叶而散,一丝半缕,落在他与她的丝唇边。
风清正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