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接见他们的地方在府宅后院园内的雅轩,一边是阁楼另一边却全是大窗,卷起的朱帘外是美不胜收的亭园景色。
几张软垫配上清香的茶水以及可口的茶点,格外有情调。
杜彧与罗褚梁当年一文一武,杜彧重治理,以安定民心为主,罗褚梁好战喜战,一有战机便调动军队出征。两人虽一心为国,但政见上相差甚远,时常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关系极差,完全凑不上一块去。为此先帝楚梦熊没少伤脑筋。
但奇怪的紧,杜彧不喜罗褚梁但对罗萱特别疼爱。罗褚梁在外征战时,杜彧对罗萱就极为照顾,罗萱年少于封都就学,也跟杜彧有着密切的往来,关系极为融洽。
罗萱见杜彧神 清气爽的笑道:“听杜爷爷染了风寒,可将萱儿吓出了身汗。见爷爷精神 十足,便放心了。”
杜彧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别跟世人一样大惊小怪的,就是少加了点点衣裳,稍微有点热,弄得兴师动众的,好像就要去见阎王一样。还禁了我的足,唉,这年纪越大,反过来还受小辈管束了。”
罗萱眯眼笑道:“那还不是姐姐关心爷爷。”能让杜彧乖乖禁足的,在整个相府也只有杜彧的女儿杜汐薇有这能耐了。
孙奕喝着茶尝着糕点道:“杜老这小日子过得,晚辈可是羡慕的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老辛苦了半辈子,也该适当的想想清福了。”
“哼!”杜彧带着几分嘲讽的道:“那也得有福让我想才是,就当前的局面,我这糟老头子,哪有半点清福可想。”
孙奕、罗萱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升起同样的念头:难道杜彧也察觉到了什么?
前者立刻道:“有什么不对?现今天下,只余三国。楚夏人口最多,疆域最广,兵卒数量亦远胜西秦、蒙元,论实力稳压二国,大有气吞天下的势头。展这般神 ,杜相有什么好顾虑的?”
“呵呵!”杜彧再次嘲讽的出了阵阵冷笑:“你们远在北原,又不参与楚夏军政,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楚夏当前的情况,早不是什么秘密,你们也非外人,只要花点心思 体会,这事也能察觉出来……现今的楚夏,比起十年前的楚夏,各方各面看似有着显著的提升,实际上总体实力要弱于原来两倍不止。”
孙奕莫名其妙,他终究是外来人,对于整个国家的历史都是一知半解的,内幕什么的自然不是很清楚。罗萱治理北原多年,有所接触,倒是有点感觉,疑问道:“难道是动作太大的缘故?”
杜彧一时无言,显然让罗萱说中了。
过了片刻,杜彧道:“这国家的展讲究一个度,循序渐进才是王道。一步一步,有目的的展,方能不伤民力不损民生,形成良性循环。这步子迈的太大只会扯伤大腿,与国无益。我楚夏复兴,先皇励精图治,经过多年展,储蓄下大量钱粮物资,以备不时之需。想在倒好,为了开通河渠,将钱粮用了大半,为了扩建城镇,又用去一部分,为了商道的顺畅,又用去许多,加上灌溉田地什么的我都不说了。我不否认开通河渠、扩建城镇、疏通商道、灌溉田地都是于国于民的德政,但滥用民力,对国家的损害,不亚于一个暴君的****。”
孙奕对于杜彧这番话,感同身受,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中国历史上的暴君,却给无数人洗白的君主杨广。杨广一点也不糊涂,反而但的上“英明神 武”这四个字,但是他心太大,大的隋朝根本承受不了。
有人吹嘘杨广的各种功劳,修葺长城、扩建洛阳、开运河什么的,一件件当然都是利在千秋伟业的德政。但是这么多的德政,如此巨量的工程,却要在短的时间里完成,靠的是皮鞭、刀剑去逼迫老百姓不计生死地劳作乃至尸横遍野才完成,这种做法本身就是****。
一个真正有能力的君主在行政的时候,会合理的把行政计划归纳成十年、二十年来做,更完全可以把相当一部分量的工程交付给自己的儿孙辈去慢慢完成。而不是强迫百姓,胡乱无度的用百姓的生命去填埋所谓的丰功伟业。这君主分为好多种有明君、昏君、暴君等等,其中最有破坏力的恰恰是暴君。昏君撑死不过是无所作为,远远不及一个智力群又喜欢大手大脚的暴君给天下带来的动荡严重。
记得历史上有这样的记载:为了逃避杨广的****,百姓很开心的将自己的手打断,脚打瘸,让自己成为跛子瘸子成为一个残废,这样就能避免杨广的徭役。让百姓活成这样,隋朝不亡都出鬼了。
现今楚帝或许不如杨广那么严重,但好高骛远的心,几乎一般无二,干的都是透支国力的事情。
“无度滥用民力,无异于与民为敌。索性陛下只是有些上头,并没有过火,真过了那个界限,只怕就要成为民贼……”他话还没说完,登时止住不说了。他忽然意识到杜彧的存在,杜彧既然知道这个问题,很明显不会任由楚帝胡来。不是杜彧不作为,而是他做了很多,正因为有他在,楚夏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着欣欣向荣的景象。
“那岂不是说,现在的楚夏是最薄弱的时候?”孙奕突然又想到一事,忍不住道:“陛下颁布的‘德政’急确实急了些,但都是德政这点毋庸置疑。只要让楚夏缓过这阵子,德政挥他拥有的效用。楚夏的实力将会有一定幅度的上升,这是西秦、蒙元最不希望看到的。”
杜彧笑道:“郡马一点就通,果然聪慧过人。只是……算了,这些事情,跟你们无关,说了也无异。”
孙奕笑对罗萱道:“看来我们是来对了。”
罗萱颔回应,肃然道:“杜爷爷怎知与我们无关?恩师东方先生曾说自己只是小聪明,算不上是大智慧。这天下能够称得上拥有大智慧的,唯有杜相一人。今日我是服了,杜爷爷不在局中,却已经察觉异样,我们此行是来对了。”
杜彧也收起了笑脸,道:“我就觉得你们找我没有什么好事,看来果真如此。想必事关仙门,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但对于仙门却是最可信的盟友。说吧,现在到底是什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