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疏离。
我抿了一下嘴,再次握住了他的手,开口道:“蓝笙,我不知道你负伤的事。”接着又问:“你,伤着哪儿了?”
“噢,”他应了一声,然后道,“你自然不晓得。听娘说,你出去住了,怎么今日想着要回来看看?”
听他这样与我说话,我心如针扎般难受。顿了半晌后,我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离家。你负伤了,我却没有在你身边照顾。”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他冷淡道,“在这个家,你想走便走,想回便回,全凭你心意。你之前不就与我说想要离开吗?既然已经离开了,怎么又想着回来呢?”
这些话句句都伤人。
我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地淌了下来。我双手将他的手包裹住,痛苦地低下了头去,抱歉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离开,我应该在这儿等你……”
他良久无话。
我止了泪,又与他道:“蓝笙……”
他哑着嗓子,打断道:“在外面住着要比在家住着好,你若是不想在家呆着,其实也不用勉强自己回来……”
“不,”我哽咽道,“你在这儿,所以我要回来,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他把脸歪向里侧,一副不愿听我说话的形容。
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恳求道:“蓝笙,三郎,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
“不用别人原谅,你不是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吗?”蓝笙始终话里带刺。
我的情绪一时有些激动,颤声道:“我向你认错,向你认输了,成不成?你不要说这样让人难受的话好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道:“你难受?你不是很希望我能与你这么说吗?”
“蓝笙……”我软着嗓子责怪道,“你知道我记挂着你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多酸话来刺我?”
他的眸色温软了些,却没说话。
我握着他的手,身子往前倾了倾,又柔声道:“我不是回了吗?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他顿了一下,目光移到别处,道:“你不在,我也有人照顾着,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停了一会,继续道:“这两日多亏有雲青在一旁照料,她虽不是我的妻子,但照料我却很是尽心。”
我心下一寒,语气变得有些生硬,道:“蓝笙,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但,就算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要拿雲青来与我赌气,可以吗?”
他看着我,道:“这两日确实是雲青在照顾我,我并没说错。”
我放开他的手,低下头去,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道:“她是你的妾侍,照顾你是应当的,不是吗?”
蓝笙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抬起眼,又道:“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说这句话?现在称心如意了吗?雲青把你照顾的这样好,我也很高兴。”
“宛妹你!”蓝笙猛地抬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我,眼神 充满了怒气。
“蓝笙……”我的声音嘶哑,眼前一片迷蒙,“我见过雲青了,她与我说了,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她把你照顾得很好。我真的很悔恨自己不该离家,不该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已经与你道过谦了,你还要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顿了顿,我又道:“你不知道吗?你和我说这些,比责怪我不该离家,要让我觉得难过千百倍。”
蓝笙不说话了。
我垂下头去,闭上眼,感觉到他的手覆在我的脸上,冰凉的指腹划过我的眼睛,一下又一下。
“我回来时,却得知你不在家里,娘说,你因为丫鬟的事置了气,所以离家了,连招呼都未和她打。我想去把你寻回来,但自己实在是走动不了,只好让家丁出去打听你到底是去哪儿了。”蓝笙与我说。
顿了一会,接着道:“家丁回来后跟我说,有人告诉他们,在紫石街那儿看到过你和月映,但却不知你到底是住在哪儿?”
他的声音凉凉的,道:“就我所知,你认识的那位梁公子就住在紫石街的玉茗堂里……我当时听了很生气,就没有让人去接你,心想着,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又问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真的都寄居在他那里?”
“不是不是,”我打开眼看向他,解释道,“我没有住他那儿,我和月映住客店里。”
“客店?”他惊讶道,“你宁愿住客店,也不愿回家里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便又低下头去,道:“确实是住客店里。”顿了顿,又道:“我并不是无缘故就离家的,这其中有原因。”
我抬起头来,说道:“我不知道娘是怎么与你说的,也许,你将要听到的和娘告诉你的会有些不一样。”
蓝笙望着我,道:“你说。”
我的目光落到被面上,道:“娘说,月映偷窃雲青的耳坠,要把她赶出府。”
蓝笙道:“我从娘那儿听到的也是这样。”
我转过脸看着他,道:“那娘一定没有告诉你,她惩罚了月映,我也替月映担了罚,后来把月映关了起来……最后,还是将月映赶出了府。月映是我带来的丫鬟,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呢?所以,我就和她一起离开了。”
蓝笙的眸子沉沉的,道:“这些娘都与我说了。”接着又道:“娘说你太心疼丫鬟了,执意要替月映受罚,她无奈杖责了你,事后让人给你拿了药过来……昨日娘还与我说,不知你后背上的伤好了没?”
我呆了半晌,说道:“娘是这么与你说的?她是出于无奈才杖责的我?还挂念我身上的伤?”心里忽然有些气愤。
蓝笙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叹道:“你也是,平日里太惯着月映了。”又问:“你背上还疼不疼?”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默了一会,道:“月映她没有偷窃,没有做错事情,本就不应该受罚。但娘一意孤行,要给月映打板子,非得逼着她承认自己偷窃了。你说我不该惯着她,我怎么就是惯着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