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松本惨叫一声,北岛上来挡住杨虎,然后扶着松本迅撤退。其他倭寇见头头都跑路了,也都是一个个溜之大吉。
“穷寇莫追!”杨虎呵止住准备追杀去的黑甲卫。
沈安本来还想着喊杨虎得把这帮倭寇全部解决的,见杨虎这样,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帮倭寇,肯定记住他了,放虎归山,心腹大患啊。
雨渐渐地小了,寺庙外面的尸体乱七八糟地躺着,除开黑甲卫被藤本杀掉的两具外,剩余的接近二十余具尸体全部是由倭寇留下的。
由此可见,这帮黑甲卫确实也是厉害。
杨虎安排几个黑甲卫将死去的那两个黑甲卫找了个地方安葬,剩下的倭寇尸体,则被用大火焚烧掉了。
雨停了,夜风吹过,血腥味弥漫着。
寺庙内被打扫干净,经过一番厮杀,沈安也没了食欲,火堆前,沈安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武士刀。
这武士刀正是那藤木的,十分锋利,明晃晃的刀锋,散出一股寒意。
经过此事,杨虎专门派了几个黑甲卫在寺庙在看护着,以防倭寇去而复返。
“此次,多亏了仲平啊,要不是仲平的火枪,我这条命怕是已经交待了。”姜英杰苦笑,一阵感叹。
“出门在外,总得有一个二手准备才行,但这不是重点,我倒是觉得,刚才生的事总有点异常。”沈安把武士刀收起,整理了一下包袱。
今晚的事情确实有些诡异,他们现在距离台州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竟然有这么大一波倭寇,而且这帮倭寇似乎也不是一般的那种流寇。单凭松本那三个武功高强的东瀛人便可以判断出来。
其次,这帮倭寇明显是有组织,有动机的犯罪,这样看来,也就是一个很值得深思 的问题了。
听到沈安这话,姜英杰也是皱起眉头,他也不是笨蛋,今晚的事情本来就有些问题,他自然是能够看出来的。
“确实是很奇怪,我们出走才没多久,连在这里落脚,似乎都有人知道得清清楚楚,按理说,我们走的时候也是挑选的人少的城门,行事本来就是为了保密。虽然这样的消息迟早会流传出去,但度之快,敌人的情报之精准,实在是堪称恐怖。要不然,那就是有人早就密谋着这一切。”
想到这里,姜英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平倭王,这个身份,他还是有些看轻了。这样的身份,对于剿灭倭寇是大为有利的,而对于倭寇来说,朝廷真正动手来对付他们,是不利的。
还好此行带着的是黑甲卫,不然一般的护卫,怕还真是对付不过来。
“仲平怎么看待这件事?”姜英杰侧头询问沈安。
“此事怪就怪在那些东瀛人的情报准确度和传递度,要说这些真的只是倭寇做出来的,那么英杰可想而知,我们面对着的是怎样恐怖的一群敌人。而如果这情报不是倭寇单独得知的,如此……那我们的敌人可就不单单是倭寇了……暗中,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呢……”沈安吸了一口气,那种身处风暴之中的强烈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但是,他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自己应该是没有得罪过什么大人物的,躁动不安,越是深深去想这件事情,他便越是没有头绪,而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却是越强烈。
自己究竟是怎么的,似乎真的是卷入了一场风暴之中。
此次台州之行,沈安也是为了能搞清楚这股风暴到底是什么?因为他有感觉,风暴的源头,在于姜英杰,也在于他自己。
想要在风暴中逃过一劫,沈安深深地知道,光靠着自己一个书生,或者哪怕是江南糕点巨头的身份,是无法做到的。
台州之行,可以趁机展一些自己的势力……
为了临安城那些他在意的人,他必须得这么做。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机风暴……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见沈安若有所思 的样子,姜英杰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听了沈安的一套分析后,姜英杰神 色凝重,若有所思 。
鸡鸣寺只是一个插曲,去台州的路,还是要赶的。
清晨,一行人便准备着继续赶路。
此刻再来看寺庙外面的景象,才深深地感受到一片狼藉。雨水过后的空气本该是清新的,但这一片的空气满是血腥味,地上仍然有一些碎肉没有被收拾干净。
也没有时间来收拾了,那就,只能是这样了。
一路上沈安也见识了许多姜朝独特的风景,进入台州境内,沈安才深深感受到。
台州,不仅仅是乱,更多的,是百姓疾苦……
这里的流民,随处可见。
姜英杰看着这一路的景象,连连摇头,不住的感叹,某种眼神 越坚定。这一点,沈安作为旁观者,很是清楚。
前面有一处草棚屋舍,队伍便打算在那休整一下,反正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到达台州城,歇一歇也无妨。
草棚屋舍十分破旧,一行人本来没打算进去的,直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让众人神 经一绷。这一路上,自从生了鸡鸣寺的事情后,杨虎和黑甲卫的警惕性十分之高,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神 色戒备。
“不是敌人。”杨虎率先感觉到,他的感官敏锐得多,“里面的人,好像生病了。”
沈安和姜英杰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杨虎见此,便带头进了草棚。
草棚里,光线极暗,有些霉的气味。
借着仅有的一点光线,几人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是一个瘦弱的老人躺在一张破床上。
老人的气息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嘴巴微微张着,全身上下瘦弱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见有人进来,他艰难地侧头张望。
沈安快走近了一些,老人见到沈安走过来,但或许他又是看不见的,因为他的双眼早已经白蒙蒙的一片,黑色的眼珠子看不见在哪里。
没等沈安几人开口说话,老者嘶哑断断续续地说道:“老朽……每每念着,鲁恩公……的好,老朽知道鲁恩公是做什么的,老朽不拆穿,鲁恩公……也怕让老朽寒心,但是其实,老朽……早就知道了,老朽撑不住了,得走了。鲁恩公的恩德,老朽也只能是来世再报了……”
老人很艰难地说完这一席话,然后渐渐失去生机,身体逐渐凋零。
来不及说完想说的话,便没了时间了。
唉,沈安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几人一路上也没少见,他们,大多是因为倭寇才沦落至此。
而那老人,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那个……“鲁恩公”。
摇了摇头,杨虎吩咐黑甲卫把老人的尸体安葬。
草棚内,有一些包装着食物和草药,应该是那位鲁恩公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