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钢琴声透过人群传了过来,他身边的林佩儿画了浓妆,一双凤眼斜眯着台上的一对璧人,她轻笑道:“她虽然脸是变了,可这些年肤质和身材丝毫没有变化,我倒觉得她此刻更是蜂腰丰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过的有多滋润,你那个妹妹害的她够惨的,听说当初差点就死了,还听说她做了几年的手术,才恢复了七八成,要不是她命大,遇到了裴家人,我看现在和徐凯订婚的只能是一捧骨灰了。”
这番话字字诛心,当初唐心明里暗里挑明过自己的意图,邱磊为了几笔大生意忙着和客户周旋,根本没有心思 去理会,殊不知到最后还是酿成了大错。
他后悔过的。
林佩儿本就是逢高踩低的人,她今天能说出这些话应该是自真心。
他问:“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么?”
林佩儿摇头失笑,杯中红酒洒了些许出来,她说:“只有实力相当的人之间才会互相嫉妒,她?---和我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只能说是羡慕她,谁生下来就能有徐二小姐的身份?她这个千金当得倒是够倒霉催的,现在总算是回来了,我应该为她高兴助威。”她显然已经醉了。
邱磊一直致力于如何提升社会地位,他有多想站在高处,他希望那个所谓的父亲能看到他的存在,多么可悲的想法,以至于如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唯一想托付真心的人,也已经不记得他了。
林佩儿喝了些酒,话变得有些多,她絮絮叨叨:“你说她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会同意嫁给徐少?他们两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可我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生,这个徐少也真是痴情,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她了,换成谁都不会傻等吧?”
她这话无疑戳中了邱磊的内心深处某个不愿意让人窥探到的地方,可林佩儿一无所知,她又道:“其实你真的没必要伤心,你既然都能心安的结婚生子,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邱磊抿了口酒,没有反驳林佩儿的话。
有些人只能放在心里,偶尔拿出来回忆-----
崔子东今天穿的格外精神 ,他搂着大肚子的廖静坐在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以防别人会不小心碰到她,他还特意崔艳照看着点,廖静没看到大儿子,她就问:“小强去哪儿了?他不是一早就过来了么?让他在家里照顾妹妹,他是宁死也不愿意,这孩子从小就皮,全怪你!”
面对老婆的埋怨,崔子东一概全认了:“他是来的早,不过早就去找悠悠了,他是一天到晚念着悠悠。”
崔艳听了莫名其妙,她怎么感觉崔小强那家伙对自己宝贝孙女有意思 呢?那可不行!崔小强是她带大的,她太了解那孩子的脾性了,简直就是少儿版风流不羁的罗曼军。
想归想,崔艳表面上倒是笑盈盈的:“小强还是个孩子,才十来岁能懂什么!你们让他玩去就是了。”语罢,崔艳连忙开始在场内搜索宝贝孙女的身影。
徐青天在台上了言,订婚仪式算是正式开始了,裴雅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钻戒在聚光灯下格外闪耀,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她有些恍惚,她竟不知订婚宴而已,会来这么多人。
就在这个时候,酒店大堂内来了一个不之客,四名黑衣保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唐心,从夹道上缓缓走了过来。
陈林脸色大变,忙和安插的门外的眼线联系了一下,对方却说唐心是带人硬闯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唐心穿着一件素白的外套,面容消瘦,至于她为何坐上了轮椅,在场的人中,唯有胡氏夫妇,还有徐青天知晓。
徐凯一手搂紧了裴雅,眸光狠厉决然,薄唇抿了抿,现场大多数都是a市名流和巨星,他不好对这个女人作,换作他的脾气,他恨不得弄死她。
搂着裴雅的腰部的大手,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腰部,左边一处的肋骨缺失,她的腰更显得不盈一握,他咨询过张翼,这种情况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肯定会有不适感。
“这里不欢迎你,唐小姐---我劝你还是自己走出去,不要逼我动手。”徐凯冷冷的声线在空气中传播,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众人悉悉索索的声音稍微安静了一会。
唐心颔,美眸中含着怒意:“徐凯!我恨你!我更恨她!我更恨自己当初没有直接弄死她!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为了她,你竟然会这么对我?我现在站不起来了,你满意了!”
才安静了片刻的众人开始哗然了起来,唐心这话里信息量很大,她的意思 再明显不过了,徐凯为了报复她,弄断了她的腿。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唐心就会变成受害者的角色,除了徐凯之外,裴雅也会无辜受到波及,媒体和大众可不会顾及真假,他们只关心自己看到的。
裴雅有些茫然的看着徐凯的侧颜,其实她倒是希望这场订婚宴不会成功,谈不上不想嫁给他,她只是觉得时间才仓促,没有时间相处熟悉,就要全身心的接受一个人,她实在做不到。
而面对唐心,裴雅倒是突然想说话了,她拿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声音响脆,清幽缥缈:“这位就是害了我的那位唐小姐呀!还真是久仰大名了,听说你我之间曾今有很多‘故事’,你说你很恨我?真是奇怪的很呢?我被你害了,却不恨你,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你的缘故,我现在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更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徐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就算不嫁给他,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话。”
裴雅的声线很幽冷,和平日里有些傻白甜的她全然不同,徐凯似乎看到了曾今‘肖肖’的影子,他心头一颤,更加搂紧了几分,挑眉微笑着戏言道:“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什么?
她话里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吧?
裴雅不是想攻击唐心,她只想把心头的话说出来,只不过表达的有些婉转,她自己都有些讨厌这种说话方式,此刻,她更想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而她现在的身份容不得她这般。
众人窃窃私语声渐渐掩盖了悠扬的钢琴声,徐凯面色开始阴沉了,这是他愤怒之前的预兆,他和心上人的订婚宴,容不得任何人的破坏。
陈林正要和保安部联系时,一抹黑色身影缓步走进,直至上前,众人才看清了他的脸。
邱磊步子不疾不徐,目光灼灼而视着裴雅,许多年后,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裴雅已经忘了曾今和他在裴家见过一面的事情,她觉得这个人有些怪,不免将目光移开了去。
徐凯意识到了,表情更加不悦。
邱磊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儒雅,一阵黑色服饰是他自己挑的,看着裴雅的双眸中隐隐透着波光,他抢先开了口:“真是抱歉打扰了徐少和----和徐二小姐的订婚宴,家妹今日不幸从楼上摔了下来,估计摔坏的不止是腿,还有她的脑子,所以才会出言不逊。”
邱磊是唐庆尧私生子的事情已经是众人皆知,他这话一出,怀疑的人占一半,相信的人也占了一半,他接过轮椅的把手又道:“对不起----你们继续。”
那句对不起,他是对裴雅说的。
直到这一刻,他的视线才从那抹倩影上移开,他推着唐心欲往外走,四个黑衣保镖见是邱磊,也不好阻挡,毕竟他也是唐总的儿子。
唐心气急:“邱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才摔坏了脑子!你给我停手!”饶是她怎么喊叫,也无人搭理她,唐心平生次尝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
林佩儿自然不会站出来多管闲事,她坐在原处,神 情黯然,她知道邱磊这是帮着裴雅,就算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幸福下去,他还是真心帮她。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最爱的人是裴雅,他却可以娶别人?
林佩儿觉得邱磊有些可怕,但也无比的可怜。
徐青天再次出来主持大局,虽然当事人是徐凯和裴雅,但是作为两位的长辈,他必须在这个时候稳住现场。
他虽已年迈,却依旧可见英年之时的风姿,徐青天朗声道:“小女和养子的订婚宴照常进行,大家尽情吃喝,下个月月底的婚礼也会按时举行,还望各位捧场。”
同时作为长辈的崔子东也上台说了一通,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裴雅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罗曼军的出现让她短暂的失了神 。
那个曾经给她下了麻醉散的男人。
她在台下和崔艳她们坐在一席,罗曼军穿着一身玄色正式服装,胸前带着一朵玫瑰,面容惊为天人般的阳光,他笑的时候有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魔力,这也是那么多女人忘不了他的原因吧。
他笑着对她说:“恭喜。”
裴雅缓缓站起身,她抬头看着罗曼军,不知道自己是该怒,还是该无语,片刻,她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两个人极为简单的交流之后,罗曼军笑着转身,潇洒的走出了酒店大堂,裴雅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突然觉得愧疚了起来。
她的愧疚被徐凯捕捉到了,他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生怕她会追了出去。
裴氏夫妇也在这一席,因为是贵宾,崔艳对他们特别的关照,她问:“裴医生怎么没来?”
裴母笑了笑:“医院太忙了,实在抽不开手,等哪天有时间,让他亲自上门道喜。”裴母是真心把裴雅当女儿看待的,两人经常通电话或者出去喝茶,聊天的话题也颇多。
崔艳也因此和裴母拉近了关系:“裴医生是青年才俊,实在没时间的话,让小雅和小凯找时间请他吃饭好了。”
裴雅听着两人寒暄着,心里有点乱。
另一桌的杨洁以她最能拿出的隆重方式恭喜了两人,临走之前狠狠掐了裴雅的耳朵,她很莫名的问徐凯:“她以前也这么对我?”
徐凯淡淡‘嗯’了一下,思 绪还停留在裴雅目送罗曼军离开的那瞬。
订婚宴到底还算是勉强顺利的告以段落。
回到老宅已经快接近凌晨,张妈和徐青云带着两孩子去睡觉,徐老太太也累的直接去了她的卧室。
徐青天却叫着管家去了书房,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裴雅一进屋就脱了高跟鞋,她一下子就矮了不少,整个人直到徐凯的脖颈处。壁灯似乎也慵懒的散着昏黄的光芒,四周寂静如斯,院中偶尔几声蟾叫带来了夏天的味道。
裴雅赤脚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她觉得有些热,很想凉快一下,身后却不声不响的传来徐凯的声音:“把鞋穿上,脚底不能受凉。”
管的可真宽。
再回头时,脚下已经摆着一双棉质薄拖鞋,男人刚刚从弯腰的状态支起了身子。
裴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穿上,她突然现有些诡异了起来,屋内竟然一时间空无一人,当然唯有今天订婚宴上的两个当事人。
徐凯神 情迷离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说的,她忘记了。
裴雅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笑颜淡淡:“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上楼休息吧。”
徐凯面无表情,那张俊脸不知为何,今晚绷得特别的紧:“你挡着我的路了。”
裴雅这才现她此时正站在楼梯口,她背对着楼梯的方向,因为一时的紧张,她竟没有意识到,他不会以为自己故意挡着他的路吧?她可没这个意思 啊!
蓦然间,她又自我安抚:订婚不是结婚?不用紧张!
“都已经是夫妻,你怎么还不好意思 ?”他依旧面无表情,这个神 色显得他很是专注,却又带着无边的迷离,像是春日里泛在水面的阳光,裴雅一眼也不敢看了。
“只是订婚而已,还---还没---没正式--”她已经心虚的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觉得越来越热,她虚了口气,转身抬腿就往楼上走去。
徐凯看着她逃一样的远离自己,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直至夜色渐浓,连院内的蟾声都几近消散时,他才到厨房喝了杯水,缓步上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