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至此门户紧闭,殿门口更有侍卫把守,出出进进只几个送饭送水送日常所需的太监宫女,而侍奉善宝的茱萸、茯苓同她一起被禁足,锦瑟和李青昭不是宫女身份,是善家二小姐和表小姐,因此给撵出行在回了善家。
来得太突然,等善宝明白过来是怎么档子事,昭阳殿内一片冷清,她坐在廊上望着那下了三天的雨,感觉一切都似乎算计好了,逢着她心情低落,不是下雨就是下雪,这绵绵不断的雨加剧了她的坏心绪,只等腹中孩儿淘气的踹了她一脚,她猛然醒悟,我有世上最珍贵的,夫复何求。
茱萸和茯苓左右陪着她,淫雨带来丝丝凉意,茱萸给她加了件斗篷,观其神 态甚为落寞,遂小心翼翼道:“娘娘不该惹怒太上皇的。”
茯苓也道:“是啊,总归皇上不在,若太上皇想对娘娘怎样,谁来护着娘娘呢。”
善宝将手轻轻放在腹部,感知孩儿动来动去,舒心一笑:“你们两个进善家时日短,不知道我曾经的事,太上皇还是皇上的时候,算计要杀了我,纵使我规规矩矩乖乖顺顺,他想对付我也就是迟早的事。”
茱萸很是不明白:“太上皇为何要这样对待娘娘呢?”
善宝看着廊前给雨打落的那些花,俨然自己此时的心情,花谢了来年再,心情坏了还会好起来,她不屑道:“我也侧面打听过,太上皇觉着我出身微贱,不适宜做皇后,甚至嫁给皇上都不可以,为此他还曾经给皇上赐婚,是那胡族的勾戈公主,所幸那勾戈公主是个女中豪杰,非但没有纠缠此事,还曾经帮过我。”
茯苓气道:“娘娘可是堂堂的大小姐,怎么就微贱呢。”
善宝侧头看她无奈的笑:“我的夫君是皇上啊,你们以为我嫁的是杀猪的卖肉的。”
这就是门当户对的道理。
三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禁足的日子是这样的,有大把的快要霉的时间无处打,庭院里走够了就回房躺着,躺累了就来廊上坐着,坐累了再去庭院里溜达,反反复复,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至傍晚,缠绵几天的雨终于停了,西天闪现出一道红光,善宝站在院子里的金砖地上看着那红光出神 ,这也是实在无事可做,茱萸、茯苓毕竟是伺候她不久的丫头,不像锦瑟,若锦瑟在,善宝不会如此闷,姊妹两个有说不完的话。
突然,吱嘎嘎,沉重的宫门在外面给人打开了。
善宝只以为自己被禁足若祖公略不回来,太上皇是不会放她出去的,所以看宫门打开,她愣住。
“姐姐!”
随着喊跑进来锦瑟,她手中还抱着个硕大的包袱,跑的急,差点绊倒,跌跌撞撞就撞到了善宝面前,将手中的包袱塞给茱萸,她就抓住善宝的手,激动道:“太上皇回京了!”
这可真是值得庆贺的事,善宝心下一松。
太上皇龙体欠安,歇了三天方启程回銮,白素心下葬,堂堂一国之太后崩,必然有个盛大的葬礼,他安能不在,之所以白素心的死在雷公镇秘而不,这也是太上皇的意思 ,先雷公镇是个弹丸之地,他不想让世人知道白素心是死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其次白素心是要送回京城安葬的,在这里对外昭告无任何意义。
总之太上皇走了,善宝高兴,锦瑟高兴,甚至茱萸、茯苓亦是非常高兴,大家都以为这样善宝就可以解除禁足了,孰料,方才放锦瑟进来的那个侍卫走了进来,看锦瑟道:“姑娘长话短说,我将你放进来已经触犯宫规,若耽搁久了给人看见可就不妙。”
锦瑟斜睇他一眼:“你怕什么呢,太上皇回京了。”
那侍卫道:“太上皇是回京了,但临走并未说过皇后娘娘已经解除禁足。”
锦瑟欢喜的笑容凝固住:“你说什么,娘娘仍在禁足?”
侍卫点头:“是。”
锦瑟勃然而怒:“这是怎么个话,太上皇回京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也说不定永远不回来了,那么娘娘的禁足何时是头?”
那侍卫一直恭恭敬敬:“此事我不知,我只知道奉命看守昭阳殿,没有太上皇的谕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锦瑟给他的话激怒,耍横道:“我偏不走你又能把我怎样。”
那侍卫语塞,很是为难的看看善宝,四目交投,他赶紧垂下脑袋,脸上微微泛红,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善宝瞧他倒生得仪表堂堂,只是那脸色有些差,灰锵锵的,想他大概是太担心私自放锦瑟进来罢,善宝于是对锦瑟道:“人家也是奉命行事,你不要为难人家,赶紧走吧,我觉着等婆婆安葬好了,皇上很快就会回来,用不了太久的。”
说着,她突然瞥见那侍卫蹙蹙眉,像是不舒服,医者的习惯,她问:“你病了?”
那侍卫顿了顿:“谢娘娘关心,臣是病了,不过是小毛病,不打紧。”
善宝抓过他的手腕扣住他的脉搏,须臾道:“你患了下利?”
那侍卫惊诧的看着善宝,忙又垂头,不晓得皇后娘娘怎么就一眼看穿自己得了什么病,老实答:“是。”
这样的病他羞于启齿,更兼在当值,所以一直忍着,往净房跑了不知十几次,人拉得快虚脱,而此时他亦是肚子绞痛,要出恭,更着急锦瑟快点走。
下利是常见病,多在夏秋两季,这个对善宝来说非常简单,道:“回去买一百颗鸭胆子,分三天服完。”
那侍卫很想问问皇后娘娘怎么懂医术,然作为臣子又不能问,他能做的只是简单答:“是。”
随后看着锦瑟:“姑娘请罢。”
他腹痛得不自觉弓着身子。
锦瑟见他如此,唯有依依不舍的离开昭阳殿。
那侍卫随之走了出去,宫门哐当一声重新锁上,也锁住了外面的一方天地。
日子混混沌沌的又过去几天,是日晚饭后,茱萸、茯苓伺候善宝沐浴就寝,想是白天睡多了,此时却睡不着,更因为肚子大,怎么躺都累,坐着又憋气,唯有在地上溜达,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由自己想起当年母亲怀自己时的辛苦……善宝忽然想起,自己方才都忘记问锦瑟爹娘可好,二老一定为她的事着急坏了。
突然眼角处一亮,她忙看过去,却是窗户那里红堂堂一片,她大骇,怎么像是起了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