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感觉一阵凶悍的气流从身前掠过,在场过半的人,都没有看清李长卿的身影。
瞬息过后,一阵巨大的音爆声响起,像铁鞭抽打在皮革上。
嘭!
李长卿今日险些死于乱枪之下,付出了惨痛代价才逃脱出来,心情还未平复,回到山中,竟然又听到有人想要杀他,而且是如此赤/裸的威胁,无疑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无法遏制,尽情宣泄了出来,根本不管伊莱·该隐是何许人也,欺身逼近之后,一拳朝着他胸膛砸了过去。
这一拳轰出的瞬间,李长卿拳头四周都起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就像战斗机突破音障一般。
气流爆裂的声音也犹如炮弹一样,让人骇然!
李长卿竟然以肉身越了音!
通幽殿内,比李长生修为深厚者不再少数,李如意已有气海境的修为,放眼整个修行界,也算一方泰斗级的人物,那白七树也在早些年修成了大周天,在修行界内有一定的威名,屠家派来谈判者自然也弱不到哪去,也是大周天境界的强者,但在场没人能够做到这点,纯以肉身破音,并非力量不够,而是肉身强度不足。
即便是以合金制造的战斗机,突破音障,对机身强度也是极大的考验,一个焊点不牢固,亦或一颗螺丝松动,整架飞机都可能解体。
想要以肉身突破音障,难度更是其百倍,血肉之躯肯定没办法与合金媲美,这是其一。
其二,飞机的外形是符合空气动力学的,人体则不然,空气阻力系数高了几百倍。
并且战斗机突破音障多是在空气稀薄的高空,而李长卿却是在地面上完成,所受阻力亦有天壤之别。
由此可见,李长卿的肉身强度如何变态,近乎是钢铁之躯了。
在场所有人,就肉身强度这一项而言,没人能比得上他。
倒不是李长卿在筑基修炼中刻意下了功夫,而且他身兼一种上古异兽的血脉,准确说来他不算是人类,也不是单纯的觉醒者,而是半人半兽的存在,骨骼密度、肌肉韧性、细胞耐热性等各方面,天生就比普通人强十几倍,否则也无法在乱枪扫射中逃生。由此也可想象,李长卿这一拳的威力何等恐怖,近乎可媲美坦克射出来的炮弹了。
伊莱·该隐毫无反抗,便被这一拳打中心窝,也就是膻中穴的位置。
膻中穴是人体的要害部位,普通人即便轻轻挨上一拳,也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甚至是休克、死亡。
而伊莱·该隐的心窝,直接被这一拳贯穿了。
急剧扩散的动能在他身上撕出了一个直径约二十厘米的窟窿,他整个人近乎是被腰斩,破碎的脾胃混合着鲜血、肉糜,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喷洒出来,场面血腥至极。
不仅如此,他残破的身躯亦被这一拳蕴含的力量震飞出去,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起。
飘离地面的残破躯体,飞溅的鲜血、碎肉,阴暗的环境,构成了一副让在场人所有人都难以忘却的画面,宛如一朵充满邪恶气息的红色曼陀罗花。
张牙舞爪,噬人心魄。
这副画面似在人的脑海中定格了o.1秒,然后陡然生了变化。
画风从血腥变成了诡异。
原本盛开的曼陀罗花开始收缩,准确形容,就像电影倒带一样,时光在回溯倒流。
装满水的杯子从桌子上跌落地面,摔成粉碎,杯中的水四溅开来,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但就在水滴落地的一瞬间,倾洒出来的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回了杯子里,破碎的玻璃渣也从新拼接再一起,变得完好如初,最后杯子回到了桌面上。
伊莱·该隐就如同这个被摔碎的杯子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
就算再强大的觉醒者,受如此重创,也绝无活命的可能。
然而伊莱·该隐却做到了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先是在半空中以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稳住了身形,没有借力,向后飘飞的身形陡然止住,如同他身后有一张看不见的拦阻网,然后重心也倒了过来,头上脚下,诡异的悬浮在半空中,紧接着空中那些破碎的脏器,鲜血、肉糜,都开始往他身上的窟窿里回填,似被一股力量吸了回去。
那个骇人的窟窿很快便被填满了。
最初,那个窟窿里只是塞满了一堆碎肉,情况看起来依然很糟糕。
但短短一两秒间,那团碎肉便融化重新聚合在了一起,变得完整了。
两三息过后,那个窟窿几乎完全被修复,裸露的皮肤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血痕。
在身躯修复的过程中,伊莱·该隐的背后张开了一对翅膀,纤薄的近乎透明,很像蝉翼,形状又与蝙蝠的翅膀类似,轻轻扇动着,卷动气流。
他整个人无声无息的向后飘去,与李长卿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并没有起反击,局势慢慢冷却下来。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及西装前后留下了两个染血的窟窿,简直看不出伊莱·该隐曾受过那种致命打击。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住了,这肉身恢复能力简直有些骇人听闻,即便站在觉醒者的角度立场来看,也跟灵异事件差不多。进入小周天境界之后,觉醒者对身体拥有近乎百分之百的控制权限,意味着觉醒者拥有着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能力,譬如李长卿中弹之后,无需外力,肌肉便能够将弹头挤压出来,伤口也能够自行合拢。
但这并不意味着伤口便痊愈了,细胞再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而且一些严重损伤,细胞无法再生的,例如断臂、器官破碎丢失,也无法恢复如初。
然而伊莱·该隐却是在短短十来秒间,从重伤状态彻底痊愈了。
器官都碎了,甚至与身体分离,竟然还能够恢复。
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场只有李如意一人,凭借强的神 识感应,看清了怎么一回事,伊莱·该隐被李长卿击中的瞬间,破碎的血肉、器官喷溅开来,然而这些破碎的躯体部分并未坏死,很难形容,伊莱·该隐的身体就像无数小虫子组成的,每一块血肉都有独立的意识和生命,脱离主体之后,也并未死亡,在空中扭曲、蠕动,然后重新聚集在一起。
也就构成了众人之前看到的那不可思 议的一幕,破碎的血肉、脏器像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伊莱·该隐的身体中。
“大周天,上古者血脉。”李如意望背生双翅的伊莱·该隐,眉头微皱的说道。
听到大周天三个字,白七树等人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几分吃惊,四大宗氏之中,大周天境界的觉醒者虽有不少,但伊莱·该隐太年轻了,才二十出头。
不过白七树等人的反应尚不算最激烈的,反应最夸张的当属罗恩·梵卓和道恩·梵卓两名血族长老,血族的修行体系和汉唐国的修行体系不大相同,文化也有较大差异,他们不太明白大周天三个字的含义,让两人动容的是李如意说出的第二句话,上古者血脉,在血族体系中,上古者这三个字几乎是一种禁忌,跟血族的起源历史有关。
如今的血族虽然奉该隐为始祖,但其实并非该隐的后代,而是该隐血脉的衍生者,说浅显易懂一些,他们都不是通过生育的方式传承下来的,而是通过初拥。
即便所谓的嫡系一支,也只不过是血脉相对优秀一些,并非该隐的直系子孙。
真正拥有该隐血脉的只有前三代,也就是上古者。
而上古者在末法时代,就已经灭亡了。
上古者通过初拥仪式创造出来的战士、仆人,也就是后世血族,却侥幸存活了下来,并且取代了上古者的地位。
但上古者所拥有的能力,根本不是后世血族可以比拟的。
上古者消失前留下的几句预言和警示,至今犹如悬在后世血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我们苏醒时,大地将因我们的愤怒而燃烧,天空将永坠黑暗,你们那些叛逆者们将承受永世的血火煎熬。”
所谓的背叛者,自然是趁上古者虚弱时期取而代之的后世血族。
所以罗恩·梵卓和道恩·梵卓,听到上古者三个字,反应极其的夸张,如狗遇见了狼,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但伊莱·该隐并未对两人流露出敌意来,收起翅膀,整个人犹如一片羽毛,轻盈的从空中飘荡下来。
双脚触及地面,极为绅士的站着,才开口回应道:“上古者的血脉的确已在我体内苏醒,而且我并不是唯一的。”
说罢,他转过头去,对罗恩·梵卓·与道恩·梵卓二人说道:“我有上古者的血脉,但并我不是上古者,你们不必畏惧我。”
“不知李宗主考虑的如何?”伊莱·该隐虽未出手,甚至未计较李长卿那一拳,但刚才展现出来的能力以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恐怖。
李如意眉头紧皱,心中做着权衡,他可以轻视十三氏族,甚至是血脉最为优秀的嫡系,但他不敢轻视上古者。
上古者在修行界的古史、传说中,还有这样一个称谓——魔族。
就在李如意权衡利害之际,背对众人的李长卿突然出了一声痛苦呻吟。
先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飘在空中的伊莱·该隐吸引去了,以至于没人注意李长卿的状况。
李长卿本就身受重伤,长途奔袭更是耗尽体力,来到玄意殿时,几乎是油尽灯枯,暴怒起一波攻击后,虚弱又重新占据了他的身躯。
他面色苍白,虚汗淋漓,连背都驼了下去。
如果伊莱·该隐此时起反击,李长卿可能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伊莱·该隐并没有任何动作,兴许是忌惮李如意。
但并不意味着拥有上古者血脉的伊莱·该隐会忍受这种冒犯。
就在李长卿一拳打穿伊莱·该隐的身躯时,几滴鲜血巧合似的溅到了他的断臂伤口处。
他这伤口几乎已经闭合,但那几滴鲜血却好像水蛭一般,无孔不入,从尚未痊愈的血肉缝隙间钻了进去。
就在伊莱·该隐与李如意谈话的时候,李长卿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消瘦了下去。
短短十来秒而已,颧骨都突了出来,眼框也恐怖的凹陷下去,就像一具棺材里倒出来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