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的对话,洛阳的思 绪慢慢被带回了现实。
也逐渐知道先前究竟生了什么。
那个用飞剑斩落直升机的神 奇老头,再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只是他如何将那个势不可挡的中年男子打成一条死狗,现如今躺在玛尼堆下爬不起来,洛阳实在猜不到,这已经出了他想象力的范畴。
他安安静静的呆在旁边,没有吭声。
那个中年男子问的问题,也是他现在正想知道的,这老头究竟是谁?
洛阳本以为老头会报出一个不得了的名讳或者称号,他或许没听说过,但那中年男子听到这个名号之后,一定会做出激烈的反应来。
这老人有着如此通天彻地的手段,在觉醒者的圈子里,一定是个威名显赫的大人物。
谁知老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给出了一个让人无语至极的回答:“你管我是谁,我是你爹!”
洛阳先是傻眼了,然后差点笑出声。
这老头别说是高人风范,就是老年人该有的稳重德行都没有,倒是一怪人。
倒在乱石堆中的男子被这带辱骂性质的回答气的脸色涨红、脸上青筋条条绽出,“你知道我是谁么?”
老头将擦完手的餐巾纸揉成一个小团,随手塞回裤兜里,并没有乱丢,而后抬起头来,一脸不屑的看着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姓李,名长安,谷神 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董事长,上市公司老总,因行一种抗衰老的新型药物,还上过国际新闻,我自然听过你的名号,嗯,这件事我还没找你清算,暂且不提……这只是你世俗的身份,你在修行界,也算有点名气,老君山李氏宗主李如意长子,资质、悟性烂的一塌糊涂,三十年修行,不入周天之境,借祖辈余荫,才当上了老君山李氏在世俗中的话事人。”
听着老底被一条条的揭穿,中年人羞愤难当:“你既然知道家父名讳,你这般对我,不怕承受我老君山李氏的怒火吗?”
“李如意来了也不敢对我说这话,你口气倒是不小。”老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长安走去。
“我李氏与先生无仇无怨,先生为何要如此。”李长生见老头朝着自己走来,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先前的硬气荡然无存,不由慌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往后爬去。
“你怕什么,我又不杀你。”老头步履从容,然而瞬息之间,便跨越十几米,出现在了李长安跟前,中间还隔着一道陡峭的斜坡,真不知是如何做到。
李长安紧张至极,看着近在咫尺的老人,言语都带着一丝战栗了:“你究竟……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再问这个问题,信不信我削你。”老头依旧不肯报出名号,给人的感觉有些无赖,说完这话,他蹲下身来,在李长安的西装裤兜里掏了起来,从右边兜里摸出了一个钱夹子,但貌似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又给塞了回去,换了一边,又摸出了一部带显示屏的仪器,大概巴掌大小,是一部gps卫星定位仪。
全程李长安不敢吭声,更不敢反抗,虽然他并没有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看到老头将卫星定位仪反手塞进背囊里,没打算还给他样子,李长安有些慌了,抬手指向洛阳,说道:“这个人是四大宗主共同点名,必须要清除的人,关系到修行界今后的生死存亡,老先生道行深厚,可以不将我老君山李氏放在眼里,但四大宗氏加在一起,都不足以让你慎重考虑吗?”
“这个人我保定了,回去告诉李如意,这话也顺便带给另外三家,若有意见便来找我理论,文的武的都行,前提是你们找得到我,找不到只能怪你们自己无能,也没资格跟我理论,还有,别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三大戒律还是要守的,俗世乱了,我们这些人也没好日子过,66年的事,你没经历过,想必也听说过的。”
见老头依旧是我行我素的作风,李长安急切的说道:“你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吗?”
老头未理会,转身朝洛阳走去。
“他是俗世那帮异想天开的科学家用域外天魔的精血改造出来的怪胎,现在若不除掉,日后必成大患!”李长安冲着老头背影歇斯底里的吼道,话说的有些耸人听闻。
“你懂个屁,再聒噪信不信老夫反悔了?”老头扭过去反问道,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
李长安瞬间收声。
老头瞥了一眼道路边上被震晕过去的两文艺青年,以及山坳里还在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再次回过头去:“坠机死的人,你公司一家赔三百万,这对你而言,也不算大数目,他们是因你而死的,至于这两小个家伙,以及车上的司机,我走之后,你负责送到医院去,出了什么事,我还得找你麻烦,事后怎么向外界解释,想必不用我来教你。”
李长安噤若寒蝉,不敢拒绝。
老头未再理会他,走了两步,弯下腰将鞋带解开,重新系上,然后来到洛阳跟前,不等他开口,伸手将他肩膀牢牢抓住。
下一瞬间,洛阳就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带着他的身体离开了地面。
然后道路两侧的风景开始向后飞逝,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轻盈的纸鸢,被老头拉扯着,沿着山道极前进。
耳边狂风呼啸,除了天边的斜阳和老头的背影,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被惊吓所致。
如果老头稍有手滑,没将他抓稳,他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洛阳坐过高铁,高铁三百公里时时,窗外倒退的景色便跟他此时看到的差不多,而且他现在处于完全没有防护的状态。
他要带我去哪?
洛阳有些迷茫,但因高移动造成的气压差,令他无法呼吸,根本无法开口询问,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切。
不知道被这老头拽着跑了多久,洛阳感觉脸上像是被刮胡子的小刀片密密麻麻的割了一遍,还是生锈的那种,疼的都快失去知觉了,眼睛也难以睁开。
迷迷蒙蒙中,感觉又过了好一阵,耳边呼啸的风声终于消失了,双脚也触到了地面。
洛阳睁开眼睛,现四周光线有些阴暗,自己正身处一座隧道之中。
脚下的路面还是由碎石铺成的,看来老头先前一直是沿着公路在跑,并没有把他带到荒郊野岭中去。
“谢谢老先生仗义出手相救。”洛阳感觉自己腿有点软,为了掩饰过去,装模作样的扯了扯衣襟,然后与老头抱拳行了个很复古的江湖礼节。
他琢磨着,既然是剑仙,那就应当按照古人的方式来打交道,谁知老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没领情,戏谑的一笑,伸了一只手出来。
洛阳尴尬不已,赶紧收起那不伦不类的抱拳礼,伸出手与老头握了握手。
“客气……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跟这坐会吧。”老头将手抽回来之后,指了指路边刷着白色反光漆防撞水泥墩,与洛阳大大咧咧的说道,也没有摆什么架子。
洛阳对这来历不明的老头,心里其实还有几分忌惮,到现在也没弄清他的意图,费不少劲救下自己,没有图谋说不过去,有可能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也说不定。因此不敢忤逆老头的意思 ,规规矩矩的在水泥墩上坐了下来,跟个听话的小学生似的。
当然洛阳也不是任人摆弄的善茬,虽然坐那不敢乱动,但他眼睛没闲着,悄悄的观察着老头脸上的神 情,看他究竟是作何想法。
观察了好一阵,洛阳现老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十分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提先前的事,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他将自己撇到一边之后,便从背囊里取出了那个gps卫星定位仪,认真的看着,屏幕之上有一个红点,还有一些复杂的坐标线。
屏幕与洛阳的视线呈一个斜角,他无法看清上面的信息,也看不太懂,更不感兴趣。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洛阳实在按捺不住了,开口打破道:“请问怎么称呼您?”
“老夫姓白,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老头似乎不喜欢别人问他名讳,回答的很是敷衍。
洛阳沉吟片刻,问道:“您是雷山白氏的觉醒者吗?”
其实洛阳也不清楚雷山白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听李长生说过那么几句,将其模糊的理解为小说里的门派。
这会听老者自报姓白,又是觉醒者,便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了。
“不是,四大宗氏说是要聚拢天下觉醒者、抱团取暖,互为姊妹兄弟,归根结底其实是群放不下权力欲望的家伙,建立起来的山头,老夫才没兴致跟他们瞎搅合……”老头低头看着手里gps定位仪,随着屏幕上的红点不断接近中心位置,他开始频繁的抬头,朝隧道入口出张望,忽然间,他似想起来了什么,回过头瞥了洛阳一眼,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先前没听见我跟李长安说的什么吗?我怎么可能是雷山白氏的人……话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四大宗氏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洛阳还不确定这白姓老头跟李长生那一伙人是什么关系,看似有仇,但毕竟都是觉醒者,没敢向他坦白实情,含糊其辞道:“从别人那听来的。”
老头呵呵一笑,没做追问。
这时隧道口传来了一阵轻微动静,几块碎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落到了路边的水沟里。
洛阳循声望去,只见隧道口的斜坡上,落着一只焦躁不安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