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赛仙儿”的黑衣女子,本在错愕当中,可突变陡发,她的反应也是极快的。
赛仙儿大喝:“住手!”
可那红甲老妪出手极快,右手法力催动,光色闪耀,罡风扑面,身形更是凌厉无比。斗室之内,几名修为不弱的修士动武,本就嫌狭小,腾挪闪躲很不方便,且近在咫尺,哪能来得及阻止?
只见红甲老妪迅速一个凌空翻身,手中那琴已脱手而出,向着龙烈的天灵盖重击来了。与此同时,她左掌变爪,五指瞬间变得细长,在一串眼花缭乱的动作过后,那曾经也白嫩过的芊芊之手,眨眼间变得愈发枯槁狰狞,有如一只铁钩鹰爪,向着龙烈面上抓来,而她的中指食指尤为细长,竟直取龙烈的一对龙目,狠辣至极。
龙烈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间不容发之际,红甲老妪面上一喜,心道:“看来,是我们高估他了!”她的出手没有丝毫迟缓。
可是,她的估计却出了大错。她都不明白也无法明白,她是怎么被挡住的。
在晕倒之前,她是撞上了墙角,似乎背脊都断了,还吐了老大几口血,染红了胸前一片兰花白底的布面,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她只知道她是被一股巨力弹回来的,可那也只是瞬间,她连丝毫的威压和法力波动都没察觉到,就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给摧残了。
赛仙儿呆住了,那黑甲老妪也面色发呆,龙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模样。
赛仙儿强自一笑,道:“好人,我有话说。”
她终究是开始有些惧怕起龙烈来,想要靠近,也不太敢。
再加上她此刻的骨头有些发酥,“嘤咛”一声,才在黑甲老妪的搀扶下款款而起。
而对于红甲老妪遭受重创,她不打算提,假装连看都不怎么看一眼。
龙烈这次却丝毫不假颜色,冷冷道:“老夫的意思 还不够明显么!你还想说什么!”
赛仙儿道:“好人,你怎能这么绝情呢?”她刻意和龙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用香帕轻擦眼角,脉脉含情的看了龙烈一眼,然后垂头顺眉,轻挪莲步,说道:“奴家对你是一片真心,你怎就这么不解风月、怜香惜玉呢?”
赛仙儿走到红甲老妪跟前,而黑甲老妪则早已抢过,检查一番,发现红甲老妪只是被巧妙的震晕过去,伤势并不致命,看向赛仙儿时神 情一松,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扒开盖子,便向红甲老妪鼻端凑了过去。
龙烈只觉好笑,他根本不信赛仙儿能看出自己哪点好,能吸引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青睐。
赛仙儿就更不知道龙烈是来寻仇的了,说道:“下手也没个轻重的!”她半嗔半怒,自然大多都是装出来的,接着悠悠叹道:“奴家改主意了,真要就这么随便跟了你,少不了要受多少份闲气的!”
赛仙儿对龙烈的突然翻脸并不真怒,她自认对付这样的男人有着经验,自从出了焚香谷,她可是为自己的‘美貌’的本钱下足了工夫,那些三姑六婆调jiao的本事都是学过的,信手拈来。
这些都是往事,而那些曾经*过她的什么陈姑、王婆一流,自然是倒了血霉了。
可赛仙儿此刻不恨龙烈的原因,并非因为龙烈不招恨,而是龙烈拒绝她的那一推,将她推的有些懵了。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那种摔倒后,骨头都酥*痒的,且再看龙烈时,她觉得龙烈除了相貌老了些,似乎和她理解的那些臭男人不太一样。
龙烈道:“不知所谓!”
赛仙儿道:“奴家承认先前确实看错了你,不过奴家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若不是真的钟情于你,奴家又岂会没羞没躁?”
赛仙儿此刻就像只受伤的小猫一般,独自舔舐着心灵的创口,而她那传情的双目,欲羞还迎,将满腔的哀怨传达的恰到好处。
她说:“奴家还不是见你寂寞已久,心疼你这冤家,又怕你羞于开口,这才主动和你亲近亲近的。谁知你这冤家竟这般清高?”赛仙儿到现在还以为,龙烈只不过是一名从山村野谷出来的苦修之士,脾气自然也和常人不同,既想吃肉又怕麻烦,古怪点却也合情合理。
龙烈冷哼一声,赛仙儿只道是料准了他的心事,接着道:“奴家先前所说之事,只是向你诉诉苦,并不是要求你为奴家去做什么。你能对奴家好,也就够了。至于奴家的仇敌,奴家虽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但自信还能料理的了。至少能保证你跟奴家好上了,也牵累不到你。”
龙烈面色一黑,道:“你看老夫像那种怕事的人吗?”龙烈很不忿赛仙儿将他当成了缩头乌龟。
赛仙儿心中一喜,道:“自然不是,我看上的男人,自然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男人都是喜欢女人夸的,赛仙儿将这一抑一扬拿捏的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龙烈那两道略带杀伐之气的眉角扬了起来,赛仙儿乘机靠近,可当她想要去抓龙烈的衣袖,玉手微缩,却又不敢。
龙烈本要狠狠瞪她一眼,见对方畏畏缩缩且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瞪出来,目光也逐渐变得微有柔和。
龙烈道:“别假惺惺的了,老夫此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实话跟你说吧,老夫在来之前是准备杀了你的。”
赛仙儿心中一惊。
龙烈接着道:“不过老夫后来改主意了,老夫突然觉得收了你这丫头,然后再让你去做些苦力活,啧啧,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折磨成人老珠黄的仆妇老妈子,惩罚也算够了。”
龙烈所说的折磨,绝对是言过其实,那是以他自己为衡量标准的。和牛凡一路走过来,虽时间不长,已可谓是‘艰辛’,洗浆做饭之类的琐事,都需自己亲自动手。不吃不喝都没事,自己洗洗衣服用仙法就可,可是,连跑个腿报个信之类的小事,都得他吆五喝六的安排以及压迫黄道友去办,他已经想到了未来的悲催。最为关键的是,他觉得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他认为这是对他名头以及身份的一种屈辱,将来见到熟人,是会抬不起头的。
赛仙儿花容失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就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