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仙子的本体本来就是一个小人偶,此刻里将头歪在一边,好似断了脖子似的,不时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阴郁地说道:“被我......吃掉了哦。天籁小 说ww』w.』
虎子心惊肉跳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内心里已经有一个小人尖叫了千百遍,到了嘴边却只能说出一句:“果然......杀人凶手!”
“哈哈哈哈哈哈......”一眉仙子听言,仰头大笑。
虎子看着她长长的头飘飞在半空里,慢慢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颗砰砰直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只听一眉仙子说道:“傻小子,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不可能长生不死。我的主人啊,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临终之前,让我脱离了他的身体,我才能活到现在啊。”说着,一眉仙子大大的眼睛里竟然毫无征兆的流出了眼泪。
一切来得太突然,虎子怎么都来不及反映,只能定定地看着一眉仙子,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啊,他可以活得更久。但为了我,他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
虎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一眉仙子,有些愣怔,低下头道:“对不起,仙子婆婆。我不该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四周的火焰燃烧地越明亮,映得方阵上清清爽爽,只有虎子和一眉仙子的影子。
一眉仙子继续说着,声音在空旷的宝塔里来回游荡:“有些事情,本来可以改变的。但弱小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看着一切从手指缝间溜走,却无能为力。”
这时候,虎子才真正觉得,一眉仙子小小的身体里面,的确住了一个上百年的法宝。
“所以啊......虎子......”
虎子听言抬头,看向一眉仙子。
一眉仙子也抬头定定的看着自己,声音一改方才的忧伤,元气满满地说道:“若不想失去一切,就要变强!你准备好了吗!”
虎子点点头,自信且充满了斗志,道:“是的!准备好了!”
虎子话音刚落,只见一眉仙子腾空旋转了起来,长长的黑在空中甩了起来,好像一根长长的辫子。随着一眉仙子的度越来越快,虎子已经看不清楚那辨的芒影,只觉得一阵巨大的能量在自己的前方凝聚起来。
虎子当机立断,将真气运送全身,又找到了对阵黑风老妖时熟悉的感觉。渐渐地,他的手臂上又出现了那黑色的诡异花纹——这次却没有消失,而是随着他吸收一眉仙子攻击的能量而越地明显了起来。
一眉仙子渐渐停了下来,落在了地上,便看见对面的虎子将方才实用载义的手掌我成一个拳头。虎子站稳在地面上,将双脚朝着一眉仙子的方向——方才吸收的能量便将方阵中的石砖轰隆隆地掀了起来,直到一眉仙子的近前。一眉仙子用长挡在自己面前,四下里一时间烟尘弥漫,而一眉仙子却毫无伤、干净清爽。
一枚仙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干得漂亮!看来你已经熟练掌握载义了。”
虎子满头大汗,但掩不住一脸满足的笑容,大笑道:“嘿,我虎子可不是盖的!”
正说着,身后出了轰隆隆的轰鸣声。虎子一时间睁大了眼睛,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与此同时,赵府】
两杆法宝,均是法宝排行榜上列得上姓名的,此刻互相击打着,铿锵的声音不绝于耳,巨大的能量波动引得四周的建筑出低低的鸣响。
只见祁晓轩站在赵府的场中央,依旧是一身国御妖师的长袍,不染半点尘埃,便如出尘出世一般。他反手握着大老爷,不疾不徐地,每一招都格挡着对面的攻击。
在他的对面,是赵馨彤。
今天的赵馨彤已经将一身孝服换下,身上是一身干练的习武服。风和日丽,太阳从遥远的天空上照射下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变得金光闪闪。若是虎子在这里,恐怕已经看得痴呆了。
不知道赵馨彤是否从失去父亲的悲伤当中走了出来,但当下她确乎全心全意地投入在了同祁晓轩的比武当。可不论她怎么使尽全力,祁晓轩仿佛能猜中自己的心思 一般,总是能准确地预判并抵挡她的攻击。
百玄梨花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对面祁晓轩的脸上却古井无波。
枪尖和紫金狼毫又一次交锋,只听赵馨彤大喝一声“起!”两杆法宝应声分开,出一声尖利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赵馨彤一个转身,长枪在手指尖翻出一个枪花,大喝一声,便一枪向祁晓轩胸膛上送去。而祁晓轩却好似来不及反应,竟然就这样抓着大老爷,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 里全然是茫然,竟然没有料想到自己这一招。
那百玄梨花枪便直直地戳进了祁晓轩的胸膛,腥红的粘稠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赵馨彤震惊地站在原地,拔枪也不是、不拔枪也不是,一时间头脑里一片空白。
她呆愣愣地看着祁晓轩,言道:“小......小轩......”
还没等她悲伤起来,祁晓轩的身体竟然渐渐融化了。
赵馨彤暗道一声不好,就要将百玄梨花枪往回撤,却感觉到手底下巨大的阻力——那枪身被祁晓轩的假身粘住了。
赵馨彤正要回头,眉心处却多了一根手指。是祁晓轩的手指,冰凉凉地,点在自己的额头上。
若这跟手指不是手指,而是他祁门宗的大老爷,只怕自己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赵馨彤心下知道自己输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眉心的指尖,脑海里却仍回想着方才祁晓轩被长枪击中的样子。
正要不甘心地反击,却听祁晓轩微笑着说道:“点到即止。”
赵馨彤一下子胀红了双颊。祁晓轩将手放在百玄梨花枪上,帮着赵馨彤将它拔下,说道:“上次比试,半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这一次,却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哧——”长枪终于脱离了束缚。
只听祁晓轩继续说道:“每次比试的时间都越来越长了,照扎样下去......”说着,将长枪交还给赵馨彤。赵馨彤这才现,自己刚才是误将庭院里的老松树当作是祁晓轩了。
赵馨彤接过长枪。
“——照这样下去,下次可能就是我输了。”
赵馨彤看着祁晓轩衣袂飘飘、优哉游哉的样子,不服气的地将头一转,道:“别安慰我了。差距就是差距。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祁晓轩笑眯眯地看着赵馨彤。
午后的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赵馨彤想起来年幼的时候同父亲比武的点点滴滴。也是在这个庭院里,在这样的松树和阳光底下,父亲对自己说:“小彤,你是要成为最强的妖师的人哦!”那时候的赵馨彤狠狠地点点头。
赵馨彤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祁晓轩,道:“哼,我们再来!”
祁晓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了两碗茶水在手上,递给赵馨彤一碗,自己抿了抿,道:“休息一会吧。”
赵馨彤将百玄梨花枪收起来,接过祁晓轩递来的茶水,问道:“你怎么......”
“什么?”祁晓轩看得赵馨彤有些不好意思 。
赵馨彤走到老松树边上,抚着老松树的树皮,过了半晌,问道:“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到现在,都摸不清你能力的极限在哪里。”
祁晓轩轻笑,没有回答。赵馨彤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却看见他的目光变得很深邃,像是在深思 着什么。
赵馨彤没有打扰他。沉吟良久,他笑眯眯地看着赵馨彤,道:“还能因为什么呢?法术这种事情嘛,自然是练出来的。”
赵馨彤也自觉自己问得有些突兀,笑笑,道:“说的也是。”不知怎么才好,只抿了抿茶水。
却听祁晓轩继续说道:“不过,修炼是很艰苦的一件事啊。”
赵馨彤点点头。
出来很久了,祁晓轩心想。他想着祁门宗,想着自己的父亲——也总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高高大大的宽阔的背影。还有姐姐和奶奶,也总是那么厉害。祁门宗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弱者。
他看向赵馨彤,又道:“所以,你这样,也很快乐,不是吗?”
他想着自己曾跟赵馨彤说的话。若不是体会过这其间的坎坷,又怎么能理解赵宗主的苦心呢?而小彤......不论如何,却还是不了解的好。
赵馨彤转过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才不是啊!我是要成为最强妖师的人呢。”说着,认真地看着祁晓轩,又将自己的百玄梨花枪从虚空中抓了出来,道:“如果不能完成的话,我的百玄梨花枪也是不会答应的啊!”
“咚——”地一声,赵馨彤将百玄梨花枪在地上一顿,一手将茶碗放在一边,叉腰看着祁晓轩,气场顿生。
祁晓轩看着她的头,长长的无风自动,意气风的样子同自己也有几分相像,心下便又多了几分温暖。
只听赵馨彤又说道:“来,我们再来一次。”
祁晓轩将两只茶碗收纳起来,请出大老爷,道:“好,得罪了!”
情报
【八宝镇 城墙】
一阵风过,黑色的袍子被吹抚起来。
两个黑衣人站在八宝镇的城墙上。
右边的黑衣人各自稍矮些,挠挠头,看着下方的景象,说道:“啧啧,八宝镇可算是损失惨重,一塌糊涂。”顿了顿,又道:“该是妖魔级别以上的妖怪所为吧。”
左边的黑衣人并不答话。
那右边的又话,道:“现在我们要去找祁晓轩吗?”
左边的摇摇头,抬起两根手指,点点前方,大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 。半晌,收回手,道:“不。我们等。”
说着,又摆摆手,右边的黑衣人沿着城墙走得更近些,附耳过去。那左边的黑衣人仿佛是领一般,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些什么,便看见他严肃地点点头,一个飞身跳到了城墙底下,进入了八宝镇。
城墙上的黑衣人看着黑色的斗篷渐行渐远,满意地弯弯嘴角。
话分两支。
下得城墙的黑斗篷,在小镇子里四处乱转,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何处。等到将整个镇子差不多转了大遍,又走回了先前路过的一架酒馆,做了下来。
他叫了两碟小菜,坐在一边吃着茶水,就这样静静地不知在等待什么。
日出日落。
又是日出日落。
三天过去了,黑衣人在酒馆里整整坐了三天。
不过,他此刻已经把漆黑的斗篷帽子摘了下来,便可以看见一头爆炸般的白色头,剑眉星目,几分英气,寻常的普通人也是不敢近身。不过,八宝镇毕竟是妖师汇聚的地方,妖师自不是普通人。这来往形形**的人里头,也不乏穿着打扮出格的,故而并没有人多看他两眼。
此刻,这白黑衣人正百般无赖地把玩自己面前的茶杯,自顾自嘟囔道:“三天了,究竟要在这颇酒馆呆到什么时候。”
可是又想起临行时老大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两件事:收集情报,不许乱跑。”说得异常严肃,自己是必定要遵守的。
想着想着,又怒从中来。只见他将茶杯向桌面上一顿,心下道:“什么叫不准乱跑!本大爷又不是三岁孩童!”想到这里,面目上也多了几分愠色。
百无聊赖间,只能将茶杯放在手里紧紧地捏住。不一会,那茶杯里的茶水便冒出了小小的起泡,像是烧开了一样。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了什么人。那白头坐在角落里,迅将注意力转移了上去,侧耳听着。
此刻里,若是虎子、祁晓轩、赵馨彤一行人在场,必定能认出来,这些就是当初在地下斗法坛遭遇的妖师们。
只见他们一行五六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待得向伙计点好了菜品,便聊了起来。
一个道士模样的妖师先开口。他双眼下面生了两个大大的眼袋,看上去像是几年没有睡觉了一般。只听他说道:“没想到啊。八宝镇遭此一役,损失竟然如此惨重。”
黑衣人听到这话,捏紧了手里的茶杯。
旁边的大块头接话道:“臭老道士,当时好像是你跑的最快吧。”
那老道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红红的,衬得两个眼袋更加明显。只听他道:“说什么啊,小心我干掉你!大块头!”
一旁一个剑客打扮的俊俏年轻人话和事,道:“大街都是斯文人啊,别坐下来就喊打喊杀的。”
那二人均不言语。
那剑客又道:“听说烛翁目睹了此事的经过,可否一说?”
一旁被唤作烛翁的老人拄着拐杖,满面皱纹,年近古稀。他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回忆道:“会被杀的......绝对会被杀的......”
众人惊讶地盯着他。
“那家伙是妖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惊讶道:“妖尊?!”
烛翁肯定地道:“对......那家伙已经化人了,长得和人一模一样——不对,应该是比人更高级的存在。”
道士听言,一脸的不信,道:“喂喂,这不可能啊!妖尊可是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怪物啊!”
一边的大块头也盯着烛翁,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 。
烛翁看着众人道:“你们不信,我又能说什么。”
那剑客年轻气盛,道:“书上可是说,五百年前的巅峰之役上,妖尊级别以上的妖怪,不是战死了,就是被封印了啊!所以妖尊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吧~烛翁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众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剑客,深觉他说得有理,便扭头看向烛翁。
一旁的大块头也说道:“懦弱无能的人,总会把对手编造得强大。不加虚实就活不下去啊,本就是人的本性。”
那烛翁方才满面皱纹的脸,已经深深地低了下去,众人只能看见他头顶上缓缓燃烧的烛台。只听他良久之后,静静反驳道:“不对......不是这样的。”
也有人轻轻附和:“烛翁是不会说谎的。”
那年轻剑客道:“啊,烛翁先生自然是德高望重。可是有没有这种可能,说不定是先生记错了?”
方才附和的是一个尖脸道人,只听他突然插话道:“我也木目睹了经过,亲眼看见了赵宗主被杀。”
众人一下又陷入了沉默。
那年轻剑客强忍住了心底的紧张,笑着轻松地道:“哈哈哈,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啊!赵门宗的实力,早就已经衰落了。说不定那赵宗主的实力,也不过是废柴而已。”
众人没有答话,一个个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只听烛翁道:“臭小鬼!赵宗主是拯救了八宝镇的英雄!你再敢胡说,我就宰了你!”
那剑客坐举手投降的样子,弱弱地说道:“呵呵......嘿嘿......烛翁先生,暴力是内心惊恐的表现哪!您可别借题挥啊!”
一旁的大块头却先忍不住,低吼道:“那我来!”
......
一边一言不的白黑衣人转眼看看那桌上的众人,暗自微笑。
......
夜深了。
桌上的众人已经喝了一个下午,东倒西歪地趴在桌边。那大块头站在桌子上,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情歌,众人听着,却没有阻拦,还有人在一旁叫好。
道士将大块头抗在肩膀上,道:“下次再也不要和这家伙喝酒了。”
烛翁满不在意地道:“哈哈,你小子上回可也是这么说的。这大块头......你还会不会别的曲子?听得老翁耳朵都起茧啦。”
大块头转眼便换了一更难听的曲子。
尖脸道士哼哼两声,道:“大块头,中看不中用啊。才喝了一点就醉成了这样。”
一旁的剑客将两手背在背后,远离醉醺醺的大块头,一边道:“和你们这些低俗的人走在一起,真是降低了本少高贵的身份。”
众人吵吵闹闹地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前方传来了咔哒一声。
多年来的妖师生涯,让众人对危险都有着良好的直觉。而烛翁作为最年长者,自然尤甚。只见他突然停住脚步,酒意醒了大半。
众人看见烛翁这样的反应,也一个个瞬间清醒了,便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黑斗篷里。
呢黑斗篷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满头爆炸般的白,看着众人,伸出一只手来,道:“诸位有空,赏脸喝个茶吗?”
......
【九华山,肉身塔】
虎子听见背后出了轰隆隆的响声,转头过去,惊恐地叫到:“怎么了怎么了!”
一眉仙子抬头望着高高的如意宝珠,看着那液体竟顺着凹槽流了下来,满意地说道:“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
“时机?什么时机?”
“第二个考验就要开始了。”
虎子心里几分惊讶几分期待,瞪大眼睛看着一眉仙子,问道:“第二个考验?那是什么?”
一眉仙子绕着虎子走了几步,长长的头拖在地上,道:“嘻嘻~那就是——”
却并不说下去,只是将用手指了指虎子,道:“好热好热~”声音甜腻腻的,听得虎子一阵心寒。
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却感觉肚子上有了温度。那感觉越来越强烈,转瞬间肚子上就好像着火了一样。
虎子也顾不得一眉仙子,伏下身去捂着肚子,叫道:“唔啊!好热好热!”说着将自己的上衣掀开,想看看究竟肚子上有些什么。
一眼便看见肚子上红得亮的记号。虎子向着一眉仙子尖叫道:“这是什么!!你......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
只见虎子腹部的红光里,浮现着一个隐隐约约的记号,盘旋成虎子看不懂的样子。他只觉得这记号和宝塔外墙上的鬼画符有些相似。
只听一眉仙子道:“傻孩子,这是地藏七义考验的召唤。”
虎子愣愣地“啊” 了一声。
一眉仙子继续道:“当你身上出现这个纹身的时候,就表示你该接受下一个考验了。”
说着,向着如意宝珠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说道:“跟我来吧。”
虎子惊魂未定地揉揉肚子,将上衣整齐地穿在身上,愣怔了半天。
肉身塔中漆黑一片,只有如意宝珠和四周的火焰散着幽幽的光芒。虎子闭上眼睛,想起童年记忆里的妈妈的身影,点点头,又摇摇头,将那些记忆暂时放下,跟着一眉仙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