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为我们的勇士们干杯!”
公爵举起酒杯,让紫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了一圈,笑着对在场的贵族说道。
“干杯!”
贵族们当然不敢拂了哈里曼公爵的面子,纷纷把酒杯抬过头顶,表现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一饮而尽。
看到众人的动作,哈里曼公爵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一队文书官离开了会场,身为一个大型城市的掌控者,他还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能抽出时间前来说几句话便算赏脸了,又怎么可能一直呆下去?那些妄图巴结的贵族见状大失所望,只好转而开始发掘新的‘目标’。
艾因是帝国东部的第一大港,作为各大商路的交汇地点,没有人会怀疑艾因的富裕程度。复杂的商路不仅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繁荣,还培养了一大批新晋的‘有产勋爵’。
‘有产勋爵’的前身,大多是经营某支商队或是船队的小商人,由于各种因缘际遇赚了一笔可观的资产。然而,在帝国内,唯有贵族的身份才能带来世人的尊敬,哪怕是再奢华的生活,也不能满足他们躁动的内心。
为了成为贵族,他们大量出资,捐助城镇建设,给自己换回了一个‘勋爵’的名头——帝国法律规定,用来奖励普通士兵、平民专用的低等贵族称号。
他们不满足,但更高等级的爵位,则必须得到贵族上议院的批准。但是,想要在那个古老、腐朽、充满了陈旧味道的地方取得帝国的贵族头衔,简直难于登天。
尽管如此,这群狡猾的商人仍不气馁,很快找到了另一条途径,那就是通过结亲、诞育血脉的方式,和古老的上层贵族攀上关系,跻身于上流社会。这也是他们对哈里曼公爵的出现毕恭毕敬的最大原因——消息灵通的他们早就打听过了,哈里曼公爵膝下的独女尚未婚配,仍是独身一人。
人往高处走,平民想成为小贵族,小贵族则想依附于大贵族,这就是艾因奇特的‘生态’。
晚间的舞会十分精彩,奥斯本利用自己的人脉,邀请到了游历大陆的著名马戏团‘咔擦团’前来,他们曾为皇帝陛下表演过马戏,也因此在贵族社会大受欢迎。
圆木搭建的小型舞台上,一个戴着高角花边尖顶帽,点着大红鼻子的小丑,时而抬首作思考状,时而如企鹅般摇晃前进,不断做出一幕幕滑稽的动作。
“咔擦!”
小丑走着走着,突然脖子一歪,脑袋骨碌碌地滚到地上,这是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曾经逗得不知多少青年男女捧腹大笑。
“哈哈哈……”
不出所料,舞台前的宾客们很快被小丑的表演吸引,宴席中笑声不断,十六位参赛者受邀坐在了第一排,看的更是真切,还有几位好奇的选手甚至凑过脸去,试图弄清这个杂把戏的秘密。
“精彩的表演,不是吗?这群家伙真有意思!”
拉多学着贵族的动作,大笑着对帕特里克说道。
帕特里克看了舞台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假寐的库尔蒂尼,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小丑的头颅仍在地上不停地滚动,从舞台上滚了下来,落在观众席前面。
“小心!”
帕特里克和库尔蒂尼同时发现了异样,来不及犹豫,立刻从座位上猛地跳起,朝两边躲避过去。
“轰——”
地裂山崩,在刚才头骨掉落的位置,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平地升起,将整个舞台吞噬殆尽。
拉多虽然得了帕特里克的提醒,却终究慢了一拍,手臂被爆炸的冲击正面波及,此时已是鲜血淋漓。
“啊——!”
突遭巨变,整个艾因河畔在刹那间陷入了狂乱,尖叫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前者来自直面惨状的小姐和贵妇人,后者则来自那几名被炸的肢体横飞的选手们。
帕特里克定睛一看,十六名选手转眼之间已死伤五人,要不是剩下的职阶者们同样机敏,恐怕也躲不过这个危险的炸弹。
女士们提着长裙飞奔,而刚才那些言笑晏晏、风流倜傥的贵族男子,则已被吓得跌倒在地不敢动弹,在仆人的搀扶下,才哆哆嗦嗦地朝外跑去。
是谁?
帕特里克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小丑的尸体——在刚才的爆炸中,他也没能幸免,尸体上正熊熊燃烧着火焰。
小丑的颈部有一个锋利的豁口,伤口已被高温烧得炭化,但依稀能判断出是被某种利器所伤,看来早在上台以前,小丑就被人杀死了,而那个装成‘把戏’道具的头颅,实则是一枚真正的炸弹。
一场针对大赛参赛者的谋杀!
是谁?
帕特里克的脑海中正思考着这个问题,一个个身影飞速掠过,却又晦涩无比,抓不住头绪。
从爆炸现场的细节看来,这场袭击应该是临时起意,否则大可以借小丑设置道具的名义,提前在他们脚下安放炸弹,那样的话他们谁也走不掉,那么又是什么人,会突然产生杀死参赛者的念头呢?
对,一定和哈里曼公爵晚上的谈话有关!
突然改变的赛制,还有十六面本应作为奖品的八咫镜,竟然被公爵直接交给了选手们,如此一来赛会又该怎样处理大赛最后的胜利者——虽然名为‘护送’任务,可实际上哈里曼公爵必有其自己的打算,再结合最近城中暗流涌动的氛围,帕特里克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是因为公爵的设计打乱了什么人的部署,而恼羞成怒么?
帕特里克摇摇头,回去替拉多包扎伤势,他的左手臂被碎裂的弹片炸掉了一块血肉,伤口深可见骨,估计近月内是无法行动了。
“嗯?伤口!”帕特里克一个激灵,似是想到了什么。
隐藏在黑暗中的袭击者,他们的目的难道是……
绝对不会错的,如此一来,公爵阁下的计划或许便不得不做出调整,而仓促的调整时期,大概就是那群人渗透的最佳机会吧。
尚未出发,就被赠送了这样一个‘下马威’,如此看来,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平坦了。
帕特里克看着被火光烧的通红的夜空,心念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