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听陈氏说完,不禁笑道:“那这样说来,圣上对娘娘还真是宠爱有加,对汪家也是颇多眷顾。?网”
这样一来,汪妃娘娘在宫中的位份也该再提一提了吧。
陈氏是个精灵通透的人儿,见彭瑾面有所思,忙四下里瞧了一下,见近前无人,便小声对彭瑾说道:“听说圣上对于娘娘此番大力推广育儿经验以泽被天下一事十分赞赏,又得知娘娘因此在民间所获赞誉颇丰,所以正筹谋着册封娘娘为贵妃呢!”
贵妃?
彭瑾诧异,眼下后宫里四妃之上就是皇后,唯一的一个贵妃还是在死后被太熙帝追封的,不过是平白地担了个名声而已,真正贵妃日子却是一天都没有过过。
“彭姐姐也觉得诧异吧。”陈氏笑叹一声,道,“子纯和我说过,当初族老们决定送娘娘入宫的时候,不过是想着改一改世代经商的卑贱身份罢了,从来都未曾料到娘娘会有今日的这番成就!”
关键是汪妃娘娘这些年来不过是近两年才得了一个小公主傍身而已,而汪家有的也不过是钱财罢了,权势虽有攀附,自己却没有分毫,所以汪妃娘娘能有如今的成就,多是凭借她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地爬上来的。
太熙帝的后宫在起历朝历代的君主中,确实是罕有的平静安定,但是后宫向来是朝中各方势力角逐的另一个战场,就算是再平静,也不可能没有风波的。
譬如那个去世后被追封的贵妃,比汪妃娘娘进宫还早,先前也颇得太熙帝的宠爱,却在艰难产子后因为身体恢复不好而一朝殒命。太熙帝念着两人先前的情分,念着起家族当初的从龙之功,这才追封了她为贵妃。
至于那些默默无名死去的,虽然少,却也是有的。
这大概就是当初汪妃娘娘死马当做活马医,被《人之初》词话本子里提到的产后护理经验解救之后,如此感怀,以至于非要找出写作者来,将其中合理可用的育儿经验收集整理,推广于天下的原因吧。
当时汪妃娘娘产后身体久久不能恢复,心中未必就没有打过嘀咕,生怕自己步了那位被追封的贵妃娘娘的后尘。
彭瑾同样赞佩汪妃娘娘的手段,却因为不是汪家人而没有陈氏那么多的感怀,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娘娘位份再提,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于她,有了贵妃娘娘主持提倡,育儿经验定然能够更加顺利广泛地推广开来,泽被天下妇人孩子,夙愿得偿;于陈氏,夫家出了个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必然能提携带契他们不少。
陈氏心有戚戚然,点头应和,只是有些惋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这样泼天的功劳,彭姐姐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说到底,汪妃娘娘能够纵身一跃,成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甚或是隐隐有和皇后并驾齐驱的势头,也是因为此次推广育儿经验于国有功。
而这一切,本来是彭瑾的功劳。
这样看起来,彭瑾将功劳拱手想让,只是为暖暖讨得一个乡君的封号,并不算是占了便宜。
“嘘——”彭瑾以食指点唇,罕见严肃地说道,“这个话,妹妹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不但不要再说,也烦请你约束身边的人,不要再把这个话给传出去。”
彭瑾郑重的神色让陈氏心头一凛,连忙点头道:“我省的的,在她人面前,我未曾提过半分。就是我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也是汪妃娘娘提起这件事情时在一旁听了一些。等回去之后,我立刻敲打她们,让她们不许向外传扬。”
若是外头流传出什么汪妃娘娘“夺人功劳”,或是彭瑾“刻意”或是“被迫”隐忍的话来,那么功劳就有可能变成错处,奖赏就有可能变成惩处。
陈氏久出京城权贵之圈,这点事情自然清楚的。
“那就多谢妹妹了。”彭瑾脸色稍稍缓和,又安慰陈氏一句,“而且我和妹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此番不是娘娘承我的情,而是我要感谢娘娘全力相助,助我达成所愿——我所祈愿的,一直都是将这些育儿经验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受惠,而不是这些虚名。”
彭瑾看得出来陈氏是因为与她交好,这才真心为她打抱不平的。要知道,汪妃娘娘不仅是宠冠后宫的妃子,更是汪家出去的女儿,于汪其真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
陈氏的这番取舍和亲近,让彭瑾很是高兴和快慰。
顿了顿,彭瑾又笑道:“况且,我觉得咱们也不需要这么忧心。这两年来,我虽则与娘娘接触不多,但是也看得出来,娘娘虽然进宫多年,却还保有一份赤子天性的爽直,不是那等不明是非之人。我只是怕她身边有人起了坏心思,背地里嚼舌根子,时间久了,难免蒙蔽了娘娘。”
彭瑾这话一半是真心感叹,一半是安抚陈氏。
彭瑾当然不是担心陈氏会跑到汪妃娘娘面前告密,才特意这样讲汪妃娘娘夸赞一番的,只是身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不得不修饰一番自己的语言罢了。
陈氏点头,心中对彭瑾的谨慎也是十分赞同的。
今日在宁安伯府小会,说了僭越的话的可不只有彭瑾,还有她,彭瑾这番话不仅是为着自己着想,也是在替她设想周全。
在陈氏心底,汪妃娘娘虽然是汪其真的族姐,却常年身处皇宫,往常接触的也不多,倒没有彭瑾这个手帕交来得亲近。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几日后赏菊会的话儿,陈氏便起身告辞了。
彭瑾送走陈氏之后,思量片刻,将暖暖喊进来,仔细地嘱咐一番。
几日后,暖暖从赏菊会上回来,说起宴会上生的一件事,彭瑾听后不由地庆幸自己今次的这番嘱咐交代。
原本这样隆重的赏菊会,彭瑾是要亲自陪同暖暖一起去的,一来免得暖暖年纪太小,彭瑾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二来汪妃娘娘做东的宴请,她也不好不参加,免得平白生了罅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