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迦一入业海深处,立被种种色光包围。他此时的眼中看到的是光,而非生命的种种形象,体会的也是种种业识组合而成的情绪。当然,在偶这样的凡人眼中,那定是铁山、火海、热油、刀床……想起来都怕怕。
他在其中游走,根据四周不同的情绪,随手布下疏导引流的小阵,让那些生命的极端情绪能得以暂时安歇。因为极端情绪源于妄执,这是轮回根本,这种情绪倘若得以化解,反有助于妄执的短暂消停。
他双手不停,十指翻飞,那诀印应需而生、无中生有,所有法印尽是因人而宜、因业而有,多是别人闻所未闻、见未所见的种种方便诀印。正是法无定法、应缘而起。口中催动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一个阵法一个阵法地连接下去,瞬间数以亿万计的小阵已成形。他的阵法与从前相比,从本质上便不相同。直是随着众多生命的业识倾向,横顺其喜好、配合其惯性,设下万千权宜变通之法,让受众在幻心中自我变现出一条走出冥界的路。
何谓自我变现走出冥界的路?说起来,咱们举几个例子,从相反的角度来看看人是如何变现出走进冥界的路,便清楚了。
当年河北农村有个小(名字偶记不大清楚了,暂以小为名,呵呵),时年,有一妻一子。有一天中午的时候,这小路过一条大河,河上有一座当地的豆腐渣工程------大桥。他在桥上刚走到一半,另手扶栏断掉,人掉进河中。他不会游泳,掉进那么大的河,死掉了。河边的乡亲见他落水后,赶紧找人来救他,但也只是捞了个尸体上来。他的老婆和儿子哭得死去活来。
上面这部分,是外人眼中看到的人走向死亡的过程。好,咱们又换个角度,来看看小自己眼中是如何变现这过程的。
小当时落下水后,不断呛水,是人都知道,这般大量呛水入肺,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让人休克过去。他又处在深水中,很快身体已经死亡。可他自己不觉得,一直在水中不断挣扎,四肢乱舞,在挣扎中渐渐沉下去。没过好久,他看到有人来救他了,兴奋之极。当这些人把他抬上河边,他站起身来,不断地向这些人道谢:“老王啊,老李啊,全亏得你们救了偶啊……。”
奇怪的是,大家伙不理会他,虽然他有些奇怪,想问别人为啥不理他,可这时的他却不知为何,对于别人都不理会他这件事,他不觉得是最该问的,反倒是总觉得有些冷……注意:此时的他,由于身体死亡,业识系统对他的支配,与正常人已开始有所不同了。随着他的意识开始变现出另一些违背咱们正常生活习惯的东西来了,不然哪会重要的事没心思去弄明白,反而心思总是在自己觉得有些冷这个点上?他并不是刻意如此,而被业识所支配。
他想啊:“这一身的水,我得赶紧回家换一套衣服。”于是便不顾河边其他的人,竟向家中走去。又要注意啦:此时的他,受制于业识系统下的另一些规则(就是针对已死亡的生命的规则),他脚下走的路、走的方向、街边的环境,虽然在他眼中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去的,可这些全是他的意识妄心配合业识系统,变现出来的,他并非是真得在向他家中走去,而是早已走在轮回道上,只不过他将这条道变现成眼中这般过程。
他觉得自己走得挺快,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他刚一推门进去,就摔了一跤,痛得四肢难受得要命,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却听见有人在笑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他大吃一惊,却见自己身体缩得很小,浑身光着,被一个女人抱在怀中,四周站满了人……当然,要不了多久,他终于明白自己又重新轮回成一个小孩子了,他摔下去的那一刻,正被他今生的母亲生出来。
随着他日渐成长,又回到原来的家去认亲,帮从前的亲人把他藏起来的存款找出来……等等,这些不是咱们今天要说的,就此打住吧。另外,他为何能记得前生,为什么大部人记不住?这其中有太多的原因,咱们以后再聊。
这是例一,咱们看例二。当年有一位老修行,曾在金山寺参禅打坐,咦,又忘了他老人家的名号了,瞧瞧这记性!暂称老和尚吧。他这人用功精进,夜不沾床。有一位农妇呢,也常常来给他送水送饭。有一天夜里,他刚一坐下,立见眼前光明大起,山川河流全在眼前,紧跟着一群神仙似的人抬着轿子,敲锣打鼓地来到他面前。他再一细看,这群人又送了好大一朵莲花出来,同时对他笑道:“恭迎菩萨往生西方极乐净土!”
他心中一喜,正要坐上莲花,忽然想起一事,疑道:“咦,怪啊,我又不是修净土法门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往生境界呢?”他有此一念,便不敢上去,随手取过身边引罄,放上莲花,那抬轿子的人又兴高采烈地去了。眼前境界也随之消匿。
第二天那农妇过来送饭的时候,同时也拿过来一个引罄,对这老僧道:“这引罄好像是法师的吧?”老僧奇道:“咦,不错啊,怎么在你这里呢?”农村更加奇道:“怪哩,隔村的老母猪今早生崽,居然生了一个引罄出来,我瞧着眼熟,拿过来给法师看,没想到果然是法师的呢。”
老和尚闻言大惊,细看那引罄,果真是自己昨晚放在莲花上的那一支,当下脱口道:“险些因一念之差而前功尽弃!”他此时明白,昨夜那幻境正是自己妄心配合着业识系统中的数据,变现出来的。因为他是出家人,业识中对那西方极乐世界有着崇敬,有着向往,轮回道路在不经意中被他自己变现出他最容易接受的场景。倘若他当时被幻境所惑,随境而去,路的那一头,就是变成小猪崽哩。
反正呢,轮回既然被人称作“幻有轮回”,不仅因为其由妄心执着而来,也因为众生妄心有千差万别,种种轮回过程也就变得多姿多彩……嗯,“多姿多彩”这个词好像不该用在此处吧?相关内容,见后面章节吧。
而刘迦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不过是反其道而用之。
他于业海深处,识破不同生命的业识倾向,顺着其各自拥有的不同喜好,助其变现。就好像面对吃撑住的人,他帮你在路边变个厕所,给你应急;面对失恋想死的哥们儿,他自己变作美女来安慰你;面对贫困潦倒的人,他变作布施茶饭的朋友;面对苦病之人,他变作良医赠药……如此等等,举这些例子,并非说他就是用的这些手段,而是他助人变现的目的,在于让人那狂燥暴动的心,得以安宁。再配合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助对方摆脱部分业识习惯的催逼,以“幻心”变现出“幻有”的走出冥界的路。
那冥界众生,神识本已颠倒模糊,不可像正常人那样去听法、解理、修行。唯有给迷途者暂时搭一个栖身之地,让其在狂乱与疲惫之中有个喘气的地方。一个人太累太疲惫的时候,不管你在他身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但倘若能让他稍事休息后,多少总能安静下来听听旁边的人在说什么,是吧?只要对方的妄心稍息,他的真言便会产生大力相助。
刘迦此时的世界观已远非当年,在他眼中,任何法门,皆是幻心幻法,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只是针对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机下,能使人信入、能使人了悟、能使人当机者,便是最佳法门。其实众多修行派别,天下所有法门,般般样样,究其根本原理,都是如此。你走经过脉也罢,吐纳服气也罢,催眠调动潜意识也罢,念佛求助力也罢,参禅破话头也罢,安般守意也罢……总是在幻有的身体与境界下,用心专注,恒久持续,忘缘失我,直到那业识惯性脱轨处,回首即见人生真相。
或有哥们儿疑道:“哎,小白脸这么做,是有为还是无为?”咦,偶倒忽然想起《华严经》上一句话,如来说:“非众生请我发心,我自为众生,作不请之友。”这句话最直接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是别人请我发心发愿,我才现身说法呐,我可是自觉自愿作别人的不请之友。那“不请之友”的意思嘛,就是说:你不请偶,偶也要来。当然,r常常也喜欢作别人的不请之友,你就算不请他,他也会主动上门找你混饭吃。可两者区别甚大,甚至目的相反,大家切要小心仔细。
他正忙碌中,忽感一个光痕颇为熟悉,细查之下,发现这段业识是刚才被自己送出冥界的,才过得一会儿,这人又回来了。稍作细想,他已知其理。那冥界的时空观与外界大不相同。在他看来片刻的时间,那被他送出去的生命,已完成了在界外几十年的一生,又进入轮回,再次返回冥界。
刘迦恍然醒悟,暗道:“难怪我干了半天,这业海中的生命不仅没有减少,那数量反而持续增长,他们轮回的速度太快,比我送他们离开时的动作快多了。”
他呆在业海深处,愁道:“我这样做下去,似乎毫无意义呢。”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嘿嘿笑道:“废话,你这样做,当然毫无意义。不仅这么做没有意义,你千生万世以来,助人解脱的事,没一件有意义。”
刘迦闻言一惊,脱口道:“波旬!”
那声音笑道:“不错,正是老夫。你以为就你敢来冥界?老夫一样敢来。”来者正是魔王波旬。
那日刘迦离开后,波旬在他化自在天观察良久,见聆听带着众生向冥界而去,他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子回他老窝了,早晚又会修出无量神通,那些佛门弟子又要看老夫的笑话了……哪能这么便宜了他?他不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吗?老夫最喜欢助人为乐,成全你吧,让你永无成佛之可能!”
波旬神通广大,眨眼已随着玛尔斯等人的痕迹穿过恶业火海。
那玛尔斯正眼睁睁地看着业海翻腾,忽听身后有人笑道:“这有什么好看,冥界之中,多有美景胜地,老夫可以带路,让大家玩个痛快。”
众人闻言狂惊,谁都记得那慈详而和谒的声音,话不多说,人人退开数丈。
明正天太过着急,退的时候没看清方向,站稳身形才发现脚下有海水,原来他情急之中,竟忘了身后就是业海。他大惊之下,连声叫道:“遭了!老明自寻死路!”又是一个急闪,方才退至崔晓雨身边,见大家伙都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脸无奈,悲声叹道:“不好意思,老明退错方向,这……现在重退一次,大家莫要见怪。”
波旬见众人散开,忍不住乐道:“各位何以如此惧怕老夫?试想想看,自从大家遇到老夫以后,可曾受过伤害?而你们跟着小白脸鬼混,反倒又有多少数次陷入生死之间?他把你们带向死路,我把你们带向快乐,谁好谁坏,应该一目了然呢。”
他的话尚未说完,不曾想那李照夕一天到晚就在捉摸他的小说,刚听得波旬这话,触动其心事,顺着波旬的话,脱口而出道:“这话倒不全对,倘若主角不常常陷在生死之间,这书可就没法写下去了,不紧张的故事没人看呢。”
波旬闻言不悦,正想挖苦李照夕两句,忽感有人居然在他身外数米开外,并未如其他人那般逃得较远,不禁奇道:“这群人见我如见洪水猛兽,这人为何不跑?”
他反应极快,此念乍起,已知是谁,刚转过身去,正见玉灵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自言自语道:“咦,老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修真之人居然还会睡觉,可真是奇了。”
抬头正见波旬,他精神大振,立时跃然而起,朗声笑道:“波旬老仙,这可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路过不相识呢,哈哈哈。”
波旬一时语塞,正捉摸着当众羞辱玉灵子一番,却见玉灵子几步上前,拉着他的手,呵呵笑道:“老仙,这冥界可是我那菩萨兄弟的地盘,你既然来此,我这做师兄的也该尽地主之谊……”忽然想起,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这冥界,人生地不熟的,连喝茶聊天的地方都找不到,如何能那地主之谊?
他怕波旬马上接口就说“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玉灵子仙人带路”之类的客套话,急切中,想起睡着以前,曾见刘迦深入业海,立刻指着业海对波旬笑道:“我兄弟正在那业海深处玩呢,老仙如果有兴趣,不妨去瞧瞧他。”
他本是为了替先前的大话开脱,一句随意之语,谁知听在波旬耳中,竟完全变了样。那波旬闻言色变,对方此语,就像是在向他邀战一般,似乎是在说:“我那菩萨兄弟敢下业海,你敢不敢下去?”
波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傻瓜……”忽然想起:“我和他较劲干啥?当这混人不存在就好了。”
心中的气刚落下去,谁知那玉灵子说完前句,猛地想起那业海可不是好玩的,是要人命的。自己请别人去业海玩,那不是故意让别人送命吗?念及此,他似觉不妥,又补上一句:“其实,你也不用去找我兄弟,那业海凶险得很,会要人命的,你看看,咱们都站在岸边等我兄弟出来呐。”
波旬闻言怔住,玉灵子这句话,在他耳中无疑变成了:“你修为比我兄弟差,千万别去冒险啊。”波旬心中气苦,暗道:“在这傻瓜眼中,我的修为居然和他们这群人是一个档次的。”
玉灵子见波旬无语沉默,同时脸上或红或白,以为他也怕业海威力,又笑道:“以老道之见…..”波旬最痛恨的就是他这句“以老道之见,如何如何”,当下再难按捺胸中郁闷,多时的恼怒集于此刻,大力甩手,将玉灵子远远扔出,同时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他甩手之余,转眼正见众人都惊讶万分地瞧着他,心中暗骂道:“老夫有要事在身,何苦和这些无知之辈计较?”哼了一声,竟真得跃身而起,化光直向业海深处,找刘迦去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玛尔斯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听玄穹疑道:“不知玉灵老弟,有没有被波旬老贼摔死?”众人这才想起来,玉灵子刚才被波旬扔出去,瞬间即无影无踪,连“啊”的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想来一定是当场就死掉了。
小阿菜沉声叹道:“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也只有像玉灵子那样的傻瓜,才能坦然面对波旬老贼呢。”非所言摇头道:“玉灵子面对波旬,所怀的不是那份坦然,而是压根就没把波旬放在眼里呢。”
戈帛对人的心思颇有研究,嘿嘿笑道:“你要说他怕不怕波旬呢,想来他也怕,他也敬,他也畏。可就算他被波旬打得魂飞魄散,只要他一想起以地藏菩萨之尊的天幽宫宫主,尚且是他师弟,这份自信足以让他对波旬傲然相对。想来,他眼中的人,凡是比宫主修为差的,就算此人的修为再高出他千万倍,也无法让他仰视。”
达摩克利斯笑道:“宫主转世前已是十地菩萨,离成佛仅一步之遥,看来这天底下能降伏玉灵子的,只有佛祖级别的人了。”
众人闻言,均是摇头叹息,大感玉灵子也真是奇人中的奇人。
玛尔斯左顾右盼,自言自语道:“咱们要不要去找找玉灵子?”众人无语相向。虽说大家伙都厌恶玉灵子,可当他真被人害死,多少心中又有些不忍,但他如果不死,大家又想送他去死……可见每个人的情绪都是复杂而完整的,矛盾的意识与情绪,决定了大多数人做事优柔寡断,无法像佛经上说得那样“一心一意”。
却见混沌牒忽然惊呼起来:“大家快看,那边飞来的东西,长得好像我!”
这群人多是老江湖了,就算见到天上有各种怪物飞来飞去,也不会稀奇,但听得混沌牒那句“长得好像我”,却都忍不住向远处瞧去。
果然见到一个园盘似的飞行物,正缓缓飞向此地。那银色园盘渐渐飞到众人上空,这群人才注意到,这飞行物确实和混沌牒长得很像,但却比混沌牒大得多,那园盘的直径起码在一千米以上。
大丑看了半晌,笑道:“混沌牒,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很大,但不见得比你厉害,你外表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大,可内部空间却大得异乎寻常呢。”混沌牒听不得别人赞扬,顿时浑身发光,洋洋得意。
却见那光盘悬在半空中,透出一道光柱,玉灵子从中而降,众人同时“啊”了一声,全都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玛尔斯怪叫道:“玉灵仙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死么?这圆盘是哪里来的?是什么法器?”小阿菜低声骂道:“这傻瓜又要做什么怪了?”
玉灵子一脸得意,环顾四周,并不说话,只是缓缓而笑,抬头对着那银盘说道:“你下来吧,这里的人,全是老道江湖上的朋友们。”
说话间,顺着那光柱,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子从银盘中跳了出来,这少年眉目清秀,英气逼人,穿着上下连体的白色外套。众人正越看越奇,完全不知所谓。
玉灵子指着那少年,笑道:“这小妲旯已拜老道为师……”那少年一双眼睛极为灵气,不待玉灵子说完,已在东张西望,对着众人供手作礼,同时笑嘻嘻地说道:“我叫小妲旯,宝积如来国土下的第七十年代转轮圣王之子,见到大家……真得是太荣幸了!嘻嘻!”
这群人看得莫名其妙,却见那小妲旯走到玛尔斯身边,对着玛尔斯望了望,打量了半天,咧嘴笑道:“你一定是玛尔斯!”不待玛尔斯回答,他又向玛尔斯的蓝沁看了看,眯着眼“嗯”了半天,又笑道:“你一定是蓝沁姐了!”
玛尔斯与蓝沁面面相对,均不知此少年是谁。
小旭旯就这么一一招呼过来,居然没一个人认错,众人都全愣住,最后见他停在李照夕面前,忽然紧紧地抱住李照夕,咬着牙、闭着眼睛良久,终于说出一句:“你写的那本小说,改变了我的人生啊!”
李照夕虽然惊讶万分,但他听得这少年的话以后,心中立时一凛,暗喜道:“这一定是一个读过我的小说的读者!”他很早以前开始,便将他写的小说大量复制,通过观心院随处乱扔。每集结成一册,他就干一次这事,这么久以来,连连续续都对外“发布”过二十多部了。每一部又复制数以万计。只是那观心院中通道之多,难以量计,每一个通道都走向一个新世界,许多地方连李淳风都未亲自去过,只是凭着那天才的易学推演能力而作出来的。因此李照夕也不知道他写的书到底流传到什么地方去了。
众人听得离谱,明正天忍不住上前奇道:“这小家伙,你怎么全认识咱们?老明可没见过你。”小妲旯嘻嘻笑道:“明老……他们都这样称呼你,我也叫你明老吧。嘻嘻,我知道你是最胆小的。”
明正天闻言又惊又怒,喝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妲旯睁睁大眼,指着李照夕,笑道:“是他的小说中这么说的!我是他那本小说的超级读者呢!我偶然看了他的小说以后,兴奋得很。别人都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你们这群人,可我相信,因此偷了父王的轮宝,到处找你们。你们行踪不定,太难找了,还好我的逻辑推演能力超强,从他的小说中捉摸出来,那叫刘迦的主角早晚会去冥界,我与其到处找人,不如干脆到冥界来守株待兔吧。”
说着他又指着玉灵子,笑道:“刚才我在那边躲业海,忽然发现有人飞了过来,我便用轮宝截住他,一问之下,嘻嘻,原来正是玉灵仙人呢!可见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人想做一件事的心太诚了,总是有回报的嘛,宝积如来也这么说过呢。刚才我已经拜过玉灵仙人为师了,接下来我该拜大家了。”
众人闻言大惊,均不知李照夕写的书何以能流传如此之广,更不知其书中是如何描述众人形象的,一时全都不由自主地围了上来,人人都极为严肃地看着李照夕,看他如何交待此事。明正天更是急道:“李老弟,刚才这小孩子说,你在书中写老明最是那胆小之人,此事当真?!”
李照夕被众人的眼光逼得浑身是汗。他曾经为了写书一事,被众人痛扁过。当时曾写下两个版本,一个是敷衍众人的,另一个是按他认为的真相来记录的。他常常是这个版本写了,又写那个版本,时间长了以后,难免混淆。再加上这种事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做,多是他要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干,时间不凑合之下,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通过观心院传出去的版本中,哪些是用来在诸天诸界发表的,哪些是用来蒙人的。
他本来希望让世人知道真相,可现在反而希望小妲旯看的那个版本,是用来敷衍众人的版本了,毕竟那个版本上面记录的全是对众人的赞美。倘若小妲旯所看的正是李照夕认为是真相的那个版本,这片刻间对质出来,他去冥界轮回的道路就在脚下呢……确实也正在脚下啊,还不用多走,向前两三步就可直接下业海呢。他只有寄希望于自己忙中出错,传出去的版本中,全是用于敷衍众人的,而且这个错还连续不断,一直错着。
这事本来简单,他只要多问一下小妲旯,将小妲旯读过的部分一印证,立时便知。可是此刻众人全在身边,他敢问吗?唯有在心中暗暗祈祷:“倘若上天让我躲过此劫,我发誓,从今而后,一定好好修行,以我师兄刘迦为榜样,即身成就!”想起那传说中,观世音菩萨一惯寻声救苦,甚为灵验,又在心中补上一句:“观世音菩萨,请你老人家无论要帮我躲过此劫啊!”
众人见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珠子乱转、脸色变绿,已猜出几分事实,玛尔斯恶脸相向,问道:“小李子!你到底都写了些啥?”
忽然间上方光亮大起,远处轰然巨响,众人大吃一惊,全都转身看向业海。
那业海的惊涛骇浪中央,无数夜叉与怪兽逃命似的争相散开,两道金光疾冲而出。那金光刚出业海,立时化作刘迦与波旬的身形。
李照夕见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引向业海上空的刘迦和波旬,一时再没人问自己写小说的事,心中压力大减,狂喜之下,忍不住握紧拳头,咬着牙暗泣道:“观观观…….观世音菩萨,你老人家太灵验了!”
小妲旯见此场景,更加兴奋地跳起来,指着远处的空中,叫道:“那一定就是小白脸刘迦!”但他却不识波旬,转头对李照夕问道:“李老师,那老家伙是谁?”李照夕正在惶恐中,见他发问,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人是波旬,我……我在书中也有写到的,你没有读到过他?”
小妲旯一脸认真地摇摇头道:“我出来后,也有一段时间没看过你更新的内容了,不知道后面的章节里面又出现了这个人物呢。”
李照夕怕他继续问下去,反而又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来,赶紧低声补上一句:“咱们暂时不要提小说的事!”小妲旯一边看着业海上空,一边点点头,随口说道:“嗯,我知道,你怕他们扁你嘛。我在你的书上曾看到过这一段,说是这群妖魔鬼怪为了阻止你说出历史真相,逼你歪曲文字记载呢。”
李照夕闻言大惊,全身立刻僵硬,小妲旯的话,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侥幸……他当初传出去的小说版本,绝对没有传错,肯定是他认为的真相版本。他暗暗希望大家的注意力一直在刘迦和波旬身上,永远别转过来再次面对他,就当是他是个透明人吧。
却见那业海上空,刘迦正大现法身,迎风而立,指着波旬,怒道:“老贼,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在下面为人说法,你却在一旁助人走入邪道,我帮多少人,你便害多少人,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波旬身形不定,或远或近地游移无方,应声笑道:“谁说的你佛门便是正法,我便是邪道?咱们各凭本事,看那业海中的生命到底喜欢谁?你想杀我?嘿嘿,你不怕惹下业债啊?别忘了,你佛门历代祖师,都未曾动过这杀我的念头呢。”
刘迦站在海潮顶尖,挺直胸膛,瞪着波旬说道:“那些佛祖不杀你,是因为他们慈悲,想给你留一条成道之路。我和他们不同,我杀过人,而且还是个惯犯,早已惹下一身业债,多杀一个不妨!”说话间,破禅锋透掌而出,寒光渲染处,海边众人都其逼得颤栗不安,人人心神为之震摄。
小妲旯又是兴奋,又是害怕,转头李照夕低声道:“你的小说中,好像从没写过小白脸有这般威风啊,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在你小说中,破禅锋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烂剑,可这寒光发出来,怎么这般恐怖?”李照夕暗暗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道:“刚才的话忘了吗?暂时别提小说的事!你要再提,我以后就决不再更新了!专心看小白脸做事!”
却见海上的刘迦与波旬相恃而立,那决战之意似乎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