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提到波旬听到玉灵子的呼唤,心中窝火不堪,苦闷之下想了一个法子,欲让玉灵子直接出去面对众多修行者,正待施此伎俩,忽又听玛尔斯在问道:“玉灵仙人,你说你和波旬老仙惺惺相惜,你一叫他,他肯定就会来的,可现在你叫了半天,怎么他还没来?”
却听玉灵子长声叹道:“唉~~,他终是忌讳老夫的无极游魂手,我若老是这么催他,反倒让他有些尴尬了。也罢也罢,老夫也不强人所难,由得他吧。”
明正天等人听得连连摇头,均自暗道:“除了玛尔斯这蠢货之外,不知道天下还有谁会相信玉灵子这等鬼话?”李照夕更是在心中暗道:“倘若波旬老贼真被玉灵子这傻瓜叫来,我宁愿从此退出写手界,一生封笔!”
谁知眼前攸地金光一闪,波旬已在众人之间。李照夕大吃一惊,连退数步,心中急道:“这只是巧合,封笔一事,当不得真!”
那玛尔斯等人正在疑惑,陡见波旬现身,尽皆哗然,一时全向后退开去,唯有玉灵子不避不让,反倒是向前一步,对着波旬拱手笑道:“老仙真是灵感,一呼即至!比那药师佛灵验多了!”
那波旬刚在心中盘算完毕,却听得玉灵子那句“……他终是忌讳老夫的无极游魂手”,一股莫名悲凉湧上心头,似乎对付刘迦之事大可放在一边,如何能让这玉灵子闭嘴,倒是有史以来第一要事了(咦,他这想法多像当年天极祖师等人啊,只不过天极祖师要杀人,而他不屑于杀人罢了)。
再听得那句“也罢也罢,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他再也按捺不住,闪身直接出现众人面前。
他虽然一时冲动,但凭着那偌大的身架子,还不至于给玉灵子一个巴掌,正想找上两句讥讽的话,让玉灵子闭嘴,忽又听得玉灵子将他与药师佛比较,一时哭笑不得,脱口应道:“玉灵兄……你也是抬举老夫了,那药师佛……”忽然暗暗叫苦道:“我在和他说啥??他算什么东西?”
玉灵子一脸得意,环顾四周,似乎在向众人说:“如何?我这么一叫,波旬立刻现身,当能证明我刚才的话并未吹牛!”众人看得惊诧莫名,一则惧于波旬的修为,另一方面也大感不解,何以玉灵子与波旬的关系如此交好?
唯有玛尔斯做人无甚成见,惯于向高人套近乎,见到波旬现身,他开始也是吓了一跳,但见玉灵子都不怕,自己又何必怕那波旬?也上前笑道:“波旬老仙,听玉灵仙人说,你俩关系不错,咱们斗地主正好二缺一,你不妨也来玩玩如何?”
忽然想起自己是被波旬囚禁的人,又补上一句道:“咱们斗地主也是有规距的,倘若你输了,该当放咱们出去。”但也跟着在心中暗道:“倘若他羸了呢?我这穷神,有啥可以输给他的?哦,是了,倘若他羸了,我便不出去。”
波旬正自尴尬,被玛尔斯这么一打岔,赶紧接上道:“嗯,这小神是想堵堵自己的运气了,嘿嘿,老夫给你这个机会,就是这么办,你们羸了我,就可以出去。”他只怕玉灵子又上来乱说一通,让他下不了台,是以不待玛尔斯动手,他大掌一挥,已将赌局布成。想在赌博过程中,找出羞辱玉灵子的法子,让这傻瓜道士自知其傻,从此人生黯淡无色。
波旬修为极高,心中障碍也不多,这么多年以来,唯有玉灵子让他不爽。此时转开话题,脸上又现平和率真的高人之相。
他这一气势反倒把玛尔斯吓了一跳,暗暗疑道:“这老鬼连佛祖都不怕,什么没见过?我做弊的手段,在他眼里,只怕就是个小儿科!”
转眼正见四周众人都满眼惊异地看着波旬和自己,同时也更加不解地看着玉灵子,他急中生智,对崔晓雨笑道:“晓雨妹妹,波旬老仙的修为是极高的,他看得起玉灵仙人,可见玉灵仙人的级别也是有资格上赌桌的。咱们这群人里面,就你赌术最佳,这斗地主嘛,你比我有资格上场。”
那玛尔斯想法很简单,倘若以崔晓雨的赌技都不能战胜波旬,其他人上去也没用。可此言一出,玄穹和小阿菜脸上立刻变色。
崔晓雨与众人相处甚久,玄穹和小阿菜知她心思单纯,对她极有好感,此时不知波旬用意,也没有像玛尔斯那样认为这是一场单纯的赌博游戏,怕崔晓雨被波旬利用(咦,他们倒是真没关心过玉灵子啊),因此玄穹上前道:“波旬老仙,崔姑娘虽然善赌,不过在下倒有兴趣与老仙在赌桌上一较高低。”
波旬闻言,嘿嘿两声,转头对玄穹笑道:“玄穹,你小子就是爱管闲事,只不过你现在级别不够,老夫没空和你玩。”说着他扭头对崔晓雨笑道:“呵呵,这位修行天才,集惑心真茫和原力于一身,又是赌场圣手,也算是美女加才女,有资格与老夫同场竞技。”
忽然眼光瞥见欣悦禅正在一旁斜视着自己,他又对欣悦禅笑道:“小欣,你不必为你朋友担心,老夫只是和他们玩玩,不会伤着谁的。”说着他又想起一事,暗道:“咦,这美女一天到晚都在念着他老公,不如先放她出去,外面正打得热闹呢,让她去搅搅也好。”
刚起此念,便听得欣悦禅淡然道:“你把咱们都关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波旬顺势接下话来,笑道:“这个‘关’字有点伤感情了。小欣,咱们那么多年哥们交情,我哪会关你?你想什么时出去都行,现在就可以,你老公正在外面耍威风,你不想去看看?”
欣悦禅半信半疑,但听波旬说刘迦就在这空间之外,急着验证此事,话不多说,立时出力试探,果然能与外面空间相通。她也不谢波旬,更没心思管其他人死活,移形而出。
众人见此,尽是面面相觑,忽听身后“啊”地一声惨叫,却是混沌牒以为欣悦禅能出去了,想来空间禁制已然打开,自己也能出去了,第一时间向外面移动,结果被禁制反弹回来。夜猫子见他一边呻吟,一边滴溜溜地转,上去对他笑道:“混沌牒,欣美女是有特权的。”
大熊猫闻言,在一旁滴咕道:“我我我……好像做欣姐的神兽啊。”蓝沁跟着在一旁白眼相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瞧你这黑白相间的色彩搭配,怪里怪气,全没品味,欣美女会看得起你?”大熊猫急道:“我身上的颜色是天生的,不是故意搭配成这样子的!”蓝沁更加骂道:“那就说明你天生就是这烂品味!”
大熊猫被她骂得无语相向,夜猫子把它拉至一边,悄声道:“别理蓝沁那小妞,她也是自认美女的角色,听不得别的美女比她有特权呢。”大熊猫终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夜猫子谢道:“嗯嗯嗯,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下次一定说她比欣姐要美。”
夜猫子苦笑道:“你这傻瓜,惹蓝沁还不够,你还想惹欣悦禅??蓝沁最多打你一顿,欣悦禅可会要你的命!”大熊猫大惊,急道:“那我该怎么做?”夜猫子阴笑道:“学会闭嘴,只是憨笑就行。”
那小阿菜见波旬执意要崔晓雨上阵,心中大为不满,他并非胆小怕事之人,见玄穹被波旬否定了,自己要求上场也必然会被否定,当下转头对崔晓雨道:“崔姑娘,你没必要听他的,让这老贼和玉灵子玩好了。”
崔晓雨无甚诚府,但听得波旬给大家出去的机会,心中难免想试一试,反而盈盈几步,坐到桌边,对波旬道:“波旬老仙,你刚才说,我们羸了这赌局,你便可以放咱们大家出去,这话当真?”
波旬见她一脸纯真,心无杂念,暗道:“这小妮子聪明可爱,我喜欢,她要是我的门下该多好!咦,我何不顺手将她拉我的门下来?”念及此,他立刻笑道:“不错,但这是和战神定的规距,如果你要上场,这规距里面还得再加一条。如果你输了,他们不仅不能出去,你还得拜老夫为师,做我的弟子。”
玄穹和小阿菜同声叫道:“崔姑娘,不可答应他!”明正天深知崔晓雨赌技之能,在一旁低咕道:“不妨答应他,反正晓雨妹妹羸定了。”但见玄穹怒目相向,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只好委屈地低下头。
波旬转头笑道:“为啥不能答应我?做老夫的弟子有什么不好?以她的根器,在老夫的调教下,不出一百年,既能在四禅天以内再无对手。”说着他又对崔晓雨笑道:“崔姑娘,老夫的修为你是见过的,不亚于你那小白脸大哥吧?”
崔晓雨点点头,眨眨眼睛,道:“嗯,不过我不想拜你为师,我还是喜欢跟着我哥学。”
蓝沁听此言,想起自己和崔晓雨打牌以来,从未羸过,忍不住在不远处低声道:“她其实跟着他哥也没学啥,赌博和妖惑都是她天生就会的。”但见众人转头看着她,她赶紧摆摆手,苦笑道:“大家别管我,我只是脱口而出,没别的意思。”
波旬正要继续劝崔晓雨,却听一旁玉灵子笑道:“波旬老仙,你错过机会了,这小妮子是我青诚派的徒孙呢,你想要收她为徒,可得先问问我这师叔祖才是呢。”
波旬大脑轰然一震,暗骂道:“他妈的,这傻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处处都和我过不去?!连我想收个徒弟,也不行??”
玉灵子见他神色微变,以为波旬想收崔晓雨作徒弟的心情甚为急迫,赶紧笑着解释道:“老仙,不是老道不愿本门弟子研学其他门派的道术,只是倘若你收了这小妮子作徒弟,你就是她师父了,可老道却是她的师叔祖,这辈份上……老道占得便宜未必太大了些。”
波旬听得玉灵子的话,此时渐已面无人色,只是呆呆出神,玉灵子心中暗道:“倘若他执意要做那小妮子的师父,也就是心甘情愿自降一级了,到时候他以那小妮师父的身份来求我将无极游魂手传给他,老道身为本门长辈,面对本门后辈求学,不好拒绝,只能将无极游魂手传给他了,这……这事还真不好办,不知我那菩萨兄弟会不会介意?”
忽见波旬身子向前一倾,跟着又坐直身子,转眼仍然笑脸相迎,只是道:“玉灵兄,这收徒一事,也不急在一时,咱们现在就可始这赌局如何?”
他刚才听到玉灵子的心思后,再难压抑那恶心之感,一口鲜血竟然涌上喉头。好在他修为坚固,在第一时间将鲜血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没让人看出他的窘迫。但却不敢继续此话题,赶紧让赌局开盘。那准备收崔晓雨为徒一事,再也不敢提出来了。他一时急着摆脱玉灵子的话语纠缠,意忘了来时的初衷。
斗地主虽是小事,可参与之人却是个个都非同小可。波旬自不比说,万劫以来,特立独行的天魔(当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玉灵子,是众人共同鄙视的人物,虽然人人欲杀之而后快,却奇迹般活到现在,而且还活得挺开心的;崔晓雨,心思最单纯的赌博圣手,众人眼中的罕见的修行天才。倘若刘迦依然是狗仔队的身份,这场赌局的采访当能列为他职业生涯中最有价值的新闻。
余者众人看着这三人的赌局,人人惊讶无比,不禁全神贯注地注目起来,都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囚犯呢。
且说欣悦禅出得波旬禁制的空间,直落在他化自在天,立时被人发现。那能被波旬请至他化自在天的人物,都非寻常之辈,忽然感应到有修为相对低劣的人物到来,都是暗觉诧异。
不待刘迦出手,那临将臣和聆听已闪至欣悦禅所在地,掠起她,飞回刘迦之处。
刘迦收回心神,对欣悦禅笑道:“哎,你还真是厉害啊,当年能逃脱无乐天的禁锢,现在又能逃脱波旬的摩掌,可见逃命这种事,也是熟能生巧的,越逃越有经验呢。”
他见到欣悦禅平安无恙,心中高兴,难得来上一句戏语。可欣悦禅却并非是自己逃出来的,而是波旬开恩放出来的。她此刻正心事重重,听了刘迦的调侃,立刻觉得对方是故意在挖苦自己,再加上许多想不通的郁闷堆在心中,一时没处宣泄,那暴燥的脾气再也不能按捺,伸手“啪”地一声就给刘迦一耳光,清脆响亮……也算是诸界罕有的耳光呢。
刘迦的修为正在不断突破“我执”之困,那“假我”积累的世间习气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个人境界也越发趋至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乍见欣悦禅伸手挥至,压根儿就没想过防备什么,由得她硬生生地把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脸上。
一时间整个他化自在天全安静了下来,远远近近的上万修行者均不知发生了何事。
有人见欣悦禅出手一击即中,立时暗道:“这女人修为好厉害,看起来没啥突出的地方,却能在瞬间给那小白脸一巴掌,让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何种法门?”
也有人见此一幕,暗暗以自身修为映衬:“如果那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有没有本事躲得开?那巴掌看似没有多大力道,但想来内伤一定深重无比!小白脸死定了!”
更有人看得仔细,暗中分析道:“她那一巴掌,看似速度不快,却能让对手无从躲闪,说不定另有大神通制住了对手,那一巴掌只是假像。这小白脸见了美女,便油嘴滑舌地找人套近乎,失去了制敌先机,也算是自找死路了。下次我要遇见类似的女人,一定要记得先下手为强!”
这边厢,刘迦也在一耳光过后,已从欣悦禅愤怒的念头中,得到她何以有如此夸张的举动。他也不嗔,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嘻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心中郁闷,随便瞎说了几句,让你更加不开心了。向你道个歉,你千万别老记在心上哦。哎,如果你刚才那巴掌打得不开心、不够过瘾,不防再多打几下?”说着,他还真把脸凑至欣悦禅面前,做出一副让欣悦禅再打的样子。
此话一出,人皆哗然。
临将臣苦着脸急道:“这这这……你们俩这算是啥?小白脸,这女人揍你呐!你就算好男不和女斗,也不该如此没脾气吧?小白脸,我我……我居然给你这种软柿子男人护法,我一定是疯了!”
聆听也在一旁叫道:“欣姐,这现场看热闹的不下上万人,你这么打老哥,太不给面子了吧?你你你…….你就不能换个没人的地方再打他?”
小云体内那干玉看得发愣,似笑非笑地自语道:“中相这一巴掌固然打得不是时候,可宫主道歉的那句话…….可说得更加不是时候,咱们天幽宫的颜面,被这两人彻底扫尽了。”岐伯笑得前仰后合,只是不断叫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我自从出道以来,真没见过这种事!”
那千万里之外的众多修行者,本来还在各自揣测小白脸会如何反击对方,没想到这人的表现大大出于众人意料,挨了一耳光之后,竟又把脸凑过去,让别人继续打,如此下贱、如此无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以致于在场诸人没一个能想得通其中深义,反而有人不耻道:“这人轻薄无聊,是个色鬼,今日正好灭了他。”
那欣悦禅也没想到刘迦会是这种反应,再加上从聆听的话中听出,这四周大有人在,微怔之余,菲红上脸,自觉尴尬之极,顿足娇嗔,转身背向刘迦。
刘迦揽过她的肩,笑慰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被你打的人又不是我,只是一个假有的我而已。当年释迦佛被人支解后,不仅不生气,还发誓成佛后要先度那人。我虽没佛祖的修为心量,但我也见样学样,就凭你今天这一巴掌,他日我了道成就之时,倘若你尚未了断生死,我一定生生世世都来度你,直到你成佛为止。”
欣悦禅听他说得古怪,再见他依然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嫣然莞尔,怒火全消,对着刘迦嗔道:“你这油嘴滑舌的死小白脸,当心我真得再打你!”
这欣悦禅本是一个做事极其率性的人,此时见刘迦无比纵容她,以为这小白脸不顾一切地讨好自己,一时莫名开心万分,只觉神彩飞扬,眼中只有刘迦,哪管四周千万人的眼睛?这一笑尽解无限愁绪,早将玄穹他人受困一事忘得干干净净(就算记得,恐怕也是巴不得崔晓雨赌输吧?),至于刘迦为何会在此天界被困,她压根儿不想知道原因。反正只要两人在一起欢悦无限,就算是死在这里,她也全无所谓。
刘迦见她已无烦忧,微微笑过,转身面对无尽虚空,朗声笑道:“哎,对不起各位,刚才我忙着消个人的业力去了,冷落了大家。呵呵,现在咱们继续,咦,刚才聊到哪儿了?”
那他化自在天的修行者,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百转千廻的人,可谁见这种场面?眼前这人不嗔、不怒、不羞、不恼,视万人眼光于无物,视荣辱面子如粪土,坦坦然然,了了荡荡,拿得起放得下……甚至根本就未曾拿起过一般。如此举重若轻、进退无碍,于谈笑间见真性,于取舍间见决断……尽在片刻已将诸人震摄。
过得好一会儿,空中才传来一声浓重的叹息,在道:“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脸皮太厚了,厚到已无廉耻的地步了呢,还是他的修为真已到了无为之境。哪位仁兄见识高的,不妨为大家伙开示一番如何?”
又有人哼道:“这哪是什么修为?一个喜欢讨好女人的小白脸,厚颜无耻而已!”
此音刚落,刘迦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在跟前。那光影流动,是是非非,可辩难辩,非真非假,直对着刘迦笑道:“小白脸,倘若你真无嗔无怒,老夫给你一耳光如何?”
不待刘迦开口,临将臣闻言大怒,脱口骂道:“他妈的,今天是不是范太岁了?是人都可以欺上门来?你们这些混蛋,侮辱小白脸,就是直接地侮辱老子!”
他刚才就因为刘迦被欣悦禅当众羞辱一事极为不满,此时再难压抑,说罢,扬掌直劈,“沤心沥血”之能破空而出。
刘迦见之大惊,叫道:“不要鲁莽!他这是星光体投射!”话音一落,已见临将臣“啊”地惨叫,身子向后遥遥飞去。那星光体乃生命心能精粹,临将臣被其一击,只觉浑身上下欲崩欲裂,四大分离之感陡然而起。整个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眼见对方身影随着临将臣飞去的方向拖出长长的光痕,刘迦挥手将其截断,同时说道:“别为一己之甚,老兄既已教训了他,又何必定想致人于死地?”
空中传来一声怪笑,道:“葵稀提那,你打的那个僵尸,正是臭名昭著的临将臣,就算杀了他,也是为诸界除恶哩。”
刘迦没有理会那怪笑,见葵稀提那的影子忽现光茫,忍不住笑道:“葵稀提那,倘若我此时分出一个身子,直接去偷袭你那正身,你这星光体是死是活?是留是存?你真以为我不知你的正身藏于何处?”
葵稀提那闻言大惊,想起刘迦前时的举动,知他所言非虚,立刻将身影放大,刹那即将刘迦笼照在其中,又沉声道:“你就是知道我正身于何处又怎么样?你此时已是瓮中之鳖,我只需要关门打狗就是了!”
聆听摇头道:“我最讨厌‘关门打狗’这词,发明这词的人定是我的冤家债主!”
刘迦见葵稀提那的身影渐聚光茫,笑道:“葵稀提那,你知道你这星光体是如何才有的?”
葵稀提那不屑道:“天下万般法门,无不为修练而有,星光体乃人之精魄所在,我此时的星光体已不见得一定要依附正身,就算你真找到我的正身又如何?”
刘迦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天下万般法门,皆是因心而有,业识构成你的知见,这知见包括你的存在、你的形象、你的性格、你认识世界的方式和习惯,凡你以为真实存在的一切,皆因心而变现,只不过各人业识有异,因此才会有人与我的不同。”
说着他身形猛然暴涨,一边突破葵稀提那的光影包围,一边说道:“咱们常常以为,不需要身体而独自存在的那个灵体,就该是真的自己了,这知见使你现在的形象被一念所执,落于假境。”他话音一落,葵稀提那整个身形已缩微在他掌中。
葵稀提那见此大惊,不知何时形势已变得相反,自己反被对手置于掌间。他连忙东突西串,总是无法脱离刘迦掌心,仰面只见刘迦的形象巨大之极,自己就像一个小动物被人握在掌心一般,一时吓得连连大喊:“原来你也是修星光体的!”
刘迦摇头道:“我所修法门,心之一字而已,称作佛法也行,称作道也行,称作其他名称也可,不外乎识本心、见本性,法只是一个假名,何必苦苦纠缠着名相不放?”
他五指放光,倏地一声,从远处搬来一物,与葵稀提那的身影刹那合体。葵稀提那一个跟斗翻了出去,刚立住身形,双手上下乱摸不止。这才注意到,刘迦不知用何术将自己藏在暗中的身体移了过来,与自己投射出来的星光体自然聚合。他修星光体多年,从未遇过此事,一时被吓得恍惚起来,不知此身是谁身,不知此体是谁体?
刘迦见他恐惧,又道:“其实万法平等,没有好坏,也没有高低,但求弃掉我执,达悟本心而已。修行过程中的神奇卓异、万境迁移,都是妄念变现的有为法,无非梦幻泡影,虽得非真。得无所得者,便是那本来面目。”
葵稀提那虽然惶惑,但刘迦的支言片语却听得清清楚楚,暗思良久,忍不住道:“那你刚才的法术是怎么来的?”
刘迦笑道:“我何来法术?和你一样,随心变现罢了。咱们唯一不同的是,你固执的认为有一个可见可得的你,固执的认为你只能变个星光体出来,总在一个点上执着,而我觉得没有一个固定的我存在,没有一个不变的什么体存在,因此更自由一些而已。”
葵稀提细思刘迦之语,暗暗忆想自己修练的诸般体会,良久,终于恍然。此念转过,似觉浑身上下无比轻松自在,从前的疑惑顿然冰释,放眼三千世界,竟是无挂无碍。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猛然升起,不必执着什么、也不必放弃什么。
他心中感动,忍不住跪向刘迦,作礼道:“多谢前辈打破玄机,为葵稀提那捅破这一窗户纸,大恩不言谢,葵稀提那从此不与佛门弟子为难。”言罢,站起身来,回归原位,安坐寂静。
破禅锋笑道:“这厮是个自了汉,自己明心见性就不管别人了,咱们还困在这里呐,他也不帮帮忙?”
刘迦摇头道:“波旬能困住我,是因为我尚有其他的知见积习未破,否则他困不住我。与其说是波旬困住了咱们,不如说咱们自困于此。庸人自缚,嘿嘿,咱们正在做庸人哩。”
聆听嘿嘿笑道:“那我就是庸兽了。”
临将臣飞回来后,身上兀自难受,阵阵生涩感依然让他不自在,但也跟着一旁笑道:“老子也只能叫庸僵尸护法了。”
破禅锋忍不住又闪至刘迦手中,配合着干笑两声,骂道:“我也改名吧,叫破剑。反正越是下贱的称号,越能说明咱们修为上去了!”
忽听空中传来刚才那怪笑,又在道:“小白脸,你给葵稀提那讲了一大堆业识什么的,把葵稀提那给蒙了,你有本事来看看我的业识在何处?”
那声音刺耳尖锐,临将臣忍不住用手指揉了好几遍耳窝,骂道:“好难听的声音,耳根子怎么这般痒?”聆听将大耳朵耷下,紧紧盖住,也跟着骂道:“这声音好怪,我这么大的耳朵盖下来也挡不住!心里好痒痒!”
刘迦微翘剑尖,破禅锋心领神会,剑光大展,直寻那声音源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