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僧人和众灵体猛然见到刘迦,都是大吃一惊,慧岸第一反应便是脱口问道:“这这……前辈,你刚才明明已经身毁形亡了,从何处又弄来一个身体?这难道是道家的拟物法术?”他刚才被刘迦用声音摄住心神,已知对方修为在己之上,这“前辈”二字不免脱口而出了。
刘迦看了看群僧,又转头看了看众灵,皱皱眉道:“这哪是什么拟物?我用心识调动风火水土四大,聚合一个身体出来……有没有这身体倒无所谓,倘若我不这么做,你们怎么和我说话?如果看到我只有一个灵体,只怕又想要斩妖除魔了吧?”
慧真羡慕得一脸涨红,也不理会刘迦的玩笑话,只是上前道:“这是意生身吗?”刘迦摇头道:“不是,但也算是,只不过真正的意生身,境界比我这个高得多。我现在只能随己意生出幻有,不能随他意生出幻有。”他所谓的“随他意生出幻有”,是指修行者的另一种境界,站在不同的生命对象跟前,因其心中所想而显现不同身相。他现在“我执”尚重,哪能随别人的心意,能以己心随意聚散离合,已经不错了。
说着他想到一事,疑道:“其实凡人的身体也是在一种念头下产生的,只不过那是无休止的妄念,里面包含着种种知见业识形成的惯性,比如爱、恨、贪、痴、嗔等等,诸多积留在业识中的念力,这些念力在人死后,继续存在,总得需要一个出口。太多这样类似的念力共同作用,大家相互配合,在共同形成的大惯性的机制下,各自随着念力中相应的内容形成新的身体。这也算是由念而生身吧,只不过相对被动的,很难主动去控制这身体形成的过程。”
慧岸似乎不大认同,奇道:“这种念只是一种妄念而已,非由真性所出的念吧?”刘迦大摇其头,乐道:“一切万法皆由真性而出,倘若这妄念不是出自真性,那你说,这妄念的本体是什么?只不过觉悟的人不执着于此罢了。”慧岸一时愣住。
慧远吐吐口水,疑道:“你这算是法术?”刘迦心中疑惑颇多,被他问起这个问题,心中也甚迷惑,只是道:“法?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我现在这身体好像与从前的不同。”
他此时的心境处于能上能下、或升或沉的境界,极不稳定,诸多复杂感觉尽在心中徘徊,有兴奋,有激动,有困惑,有不解,也有一些恐惧……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口中叫道:“散吧!”话音一落,那身体恍然不见。他又叫道:“聚!”又恢复刚才的形象。
他似觉不大过瘾,连声道:“聚!聚!聚!聚!聚!”一时间,方圆四周,上下左右,尽是他自己。但这分身与从前那幻化出来的分身大有不同,不仅个个和他一样,而且个个都有自己的思维,且互相交流起来,有的甚至就在他身边笑道:“不妨多变几个出来,咱们一家子人多热闹啊。”还有在他面前乐道:“变那么多出来干嘛,唬人啊?你不怕别人又把你当魔头啊?”更有甚者一出来后便东张西望,眨巴眼向四周叫道:“把咱们全变出来,这是要扁谁啊?”
刘迦“嘿嘿”两声,双眼一眨,所有分身随心而散。
四周众人看得大惊失色,慧远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慧灵忍不住上前叫道:“这可不是普通幻化的分身术,这可是真的分身啊,与真人无二、完全能独立自主的那一种分身,就像经书上所说的……什么亿万分身……”刘迦摇摇头,沉吟道:“别瞎说,我这水平同经书上说的那亿万分身差得远,两者除了在数量上可以类同外,质量上不可同日而语。”
慧远在一旁奇道:“这……你体内并无任何能场感应,何以能在太空中这般自在?”刘迦抬眼一笑:“谁说体内一定要有体场积累,才能在太空中悠然自在的?”慧远依然不解,摇头道:“就算你有其他什么法门可以让你游走自在,可一旦遇到魔头,你如何应付?别人一掌便可劈了你,虽说修心是上品法门,没了身体,又如何修得下去?”
刘迦扬眉笑道:“是么?”他伸出食指,微微一曲,那慧远猛感身前空荡一片,紧跟着身后大力推挤,竟被刘迦招至身前。慧远见状大惊,本能出手相抗,所出力道尽情挥在刘迦身上,却没见刘迦有任何感应,就像小孩子朝着一座大山吹气似的,又如晴蜓摇石柱一般。
众僧看得眼大,刘迦一把推慧远,笑道:“瞧见了吧?我体内没你那么强大的能场,一样能扁你的。”慧远惊怖交集,连连在心中叫道:“定是邪术!定是邪术!”
他却不知,刘迦适才证入空境之中,虽没能继续向上突破,但却由于对“空”的认识有了极强的感悟,天地间的一切在他眼中全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一切所作所为,全由心识而动。因此刚才他先以法眼化掉慧远身前能场防护,再以心识利用四大在慧远身后聚起一股强大能场推力,硬生生地将慧远带至身前。慧远所出反抗力道,又全被他以法眼化掉。一群修为颇高、能场极强大的僧人,在他眼中,完全与凡人无异。甚至法眼稍稍深入一些,这些人在他眼中,就是一群四大组合的临时现象,或是一群微粒,或是一堆尘团。
慧灵看到此处,知道刘迦所为绝非一般意义的术,但一时也难明白其中奥妙,虽说经书上讲“万法由心”,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体会不到这境界呢?他想得片刻,见刘迦低头不语,忍不住问道:“这位施主,你的意思是说,这身子真得完全不重要?咱们心中虽然也赞同这话,可刚才慧远讲得也没错啊,没了这身子,怎么修行啊?”
刘迦摇摇头,皱眉道:“利用这身子来修行,是借假修真的道理,这话没错。可执着在这身子上面,出发点便错了。同样的做法,但由于出发点和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大不一样呢。你从惜身的角度出发,与你从宁愿舍身而求法的角度去看问题,得到的结果是不同的。”
说着他侧着头想了想,忽然散去身形,竟向慧灵撞去。慧灵猝不及防,灵体立刻被撞出身体,刘迦占据着他的身体,笑道:“瞧见了吧?你从惜身的角度出发来看待生命,这身体便成了你的累赘!一旦丢了,就会感到大恐怖呢。”说着他退出慧灵的身体,又将慧灵的灵体拉回原位,指着自己再次聚合的身体,笑道:“没了对身体的执着,便是先舍而后得,舍掉的是对假相的执着,得到的是真相。”
慧灵被这一出一进弄得心烦意燥,连连呕吐不止,那群灵体看得直乐,人人笑道:“刚才咱们想吐,却吐不出来,这人有身子,可以随便乱吐了。可见有身子总是好的,起码有得吐啊。”群僧被刘迦片刻间的所做所为镇住,一时竟无人理会那群灵体的嘲弄。
刘迦心中的疑惑依然极多,除了该如何正确面对那空境以外,面对这分身,他也并非完全确认:“那真得分身是随心所欲的,而且能根据任何对象心中所需示现种种形象,我这玩意主观性太强,最多也就算个……谁知道是什么?”他以心识变形自己诸多分身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些分身与从前用法术咒诀变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但这种感觉似乎停在极为感性的一面,他很难用理性的一面去表达,就好像整个空间器世界,此刻与自己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心识动处,这些关联应运而起,甚至心识也就在这些关联之中,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聚合离散。但在这关联中,到底谁是主体,谁是客体,一时间难分体用、难察其详。
他无法自我肯定与认同,脑中反复想到当年普香对他说的话:“你可知这三千世界有多少地藏?”忽地想起一事,当下自乐道:“我在书上看到过,如果到了一个境界而无法确认,可用《楞迦经》解惑,我这就瞧瞧去。”
说罢他作势欲走,谁知此语一出,那慧岸与慧真立时面面相向,心中所思一般:“此人既以佛门经典为修行参照,必是佛门高人无疑!”这群和尚困在现有的境界中已有多时,苦于无人指点,难得遇上同门高人,哪能轻易放过?慧岸立刻上前抱住刘迦,叫道:“前辈既是我佛门中人,何不带契弟子一起修行?我等已多年不遇良师了!”
刘迦疑道:“你们空林寺没有方丈?”慧真摇头道:“我家方丈已入定多年,一直未见出来,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了。”刘迦暗道:“多年没出定?倘若我刚才参得太深入,要么可能一超直入到达至境,要么也可能多年无法出来……还好我这人不钻牛角尖,否则谁知道是什么结果?”他当年初出道时,所修法门中,皆是以能场转换递增为基础,内中诸多机制巧变,需要极细的心思,他性格随意放任,因此许多道理难以深入。但偏偏这种性格对于现在所修法门而言,未必全是环事。一方面,“随意”带来的是执着心不重,另一方面,只要不“放任”到“放纵”的地步,反而容易宽其心境,打开心量,对体悟甚深的境界极有益处。
他瞧见慧岸身后还有一个老者,看似比慧岸更加深沉老道,忍不住问道:“这老头比你年纪大,不是你方丈?”那老者见他问起,赶紧上前道:“在下慧清,是方丈的侍者。”刘迦乐道:“我脑子有毛病,以为年纪大的就该是方丈,这算啥逻辑?”
慧岸见他颇为随和,更加坚定其信念,上前合什作礼道:“慧岸还没请问前辈法名?”他见刘迦身着俗家服饰,虽觉怪异,但想来维摩诘当年现身诸界说法,不也一样是以居士身份吗?又想到这小白脸虽然看似吊儿郎当、嘻皮笑脸,可维摩诘居士也曾说过:“诸界诸天,以大魔怪、恐怖形现身者,多是菩萨为了激励众生修行而显化出来的临时形象。倘若没有妖魔鬼怪来逼你、吓你、恶整你,修行者便很容易享受暂时的安乐,而得少知足了。”他此时心中认可刘迦,凡是刘迦先前在他眼中看不顺眼的特质,全被他以新的观点推翻重建,刚才还被他以“魔头”称谓的人,心念变过时,竟成了菩萨显形。
刘迦第一次被人问及法名,一时愣住,摇头道:“我没有法名。你叫我刘迦好了。”慧岸点点头,称道:“原来是刘迦居士。”刘迦闻言一乐,第一次有人以“居士”称呼他,他本想说“是不是佛门弟子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修心”,但转念暗道:“我不可因个人的一己之念而遗误后人,虽说这话的意思没错,可往往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容易给人误解。如果因为我说的话,至使别人在修行路上乱选法门、大走弯路,我的罪就大了。况且我所修法门,本来就是取自佛门经典,何必故作无门派差别之见?这刻意的无差别心,本身就是愚执了。”
念及此,他点点头,不去否认那“居士”一说,却道:“我现在自己尚有诸多困惑未解,不能做你们的师父。达者为师,这话是没错,可我自己也在这过程之中,谁知道这过程带来的结果是对还是错?我自己不能肯定的东西,不能对他人道。你们不可因为谁看起来比你们强,就认谁作老师,那临将臣能力强上你们太多,难道你们就认他为师不成?就算是同宗同门之人,修到极高境界后,又误入魔道者,也大有人在呢。你们祖宗虽然灭度,但必定留下诸多经典仪规,以戒为师,研经习典,方是正道。”
慧岸闻言大醒,忽觉背上冷汗竟出,连连赞道:“不错不错,我等急于求成,一时竟忘了祖宗遗训,多亏刘居士点拨,否则我等险些误入岐途。”但转念想到这小白脸如此修为,谦逊而不自居师位,更是难得,暗叹与高人无缘。
慧远听他提及临将臣,忽然大起疑情,不禁问道:“刘居士,你怎么识得临将臣?”刘迦见此事终于被提了出来,也就坦然笑道:“我和他是一道的。”说着他指着慧真,又道:“先前在那个星球上,你用幡巾没捉住的那个人便是我罗。”
此言一出,群僧立刻哗然,那慧岸刚刚转变过来的对刘迦的看法,一时又转了回去,立时喝道:“原来阁下和临将臣是一路货!”话一出口,忽然想起这小白脸虽然和临将臣是一路货,但以此时显露出的修为,只怕没人拿得住他,心中又感无助,再念及刚才刘迦对付慧远和慧灵的招数,竟又生恐惧,心中难免唏嘘道:“咱们一时不查,被这魔头所惑,今天宗门多半要被人灭尽了!”
慧灵忽然想起慧培三人,立时问道:“慧培他们几位,是不是被你伤了?”刘迦摇头道:“也没怎么伤,不过临将臣倒是伤了他们,废了他们的修为,但结果还算不错,他们已经往生净土了。”他助慧培三人摄心,使三人得以至心专念而往生净土,但他不愿居功自伟,也就没提自己和三人如何交流之事。
他说的是老实话,可听在群僧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那看似简单的几句表达,立刻在众人心中演变成了“临将臣杀人,这小白脸是帮凶!”慧真想起刚才众人还想拜此人为师,跟随其修行,心中大悔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外表看似亲和随意之人,往往越是可恶的魔头,这人说起慧培三人之死,轻描淡写之极,亳无同情之心,比起嚣张的临将臣来,这人更是笑里藏刀之辈!咱们一群人竟无人识得其真面目,实在悲哀!”
那群灵体见刘迦与群僧间的气氛忽然转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内中有人疑道:“这小白脸和秃子们之间,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了,咱们是不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处?”马上便有人应道:“这还用问?倘若双方打起来,咱们只有陪葬的份儿!”跟着便有人不满道:“瞧瞧这话怎么说的?咱们连身体都没有,如何给人陪葬?你有见过葬灵体的?”也有人见多识广的,一本正经地说道:“佛门之中,有各种捉灵收怪的宝物,一个钵翻过来,把咱们全装进去,打个封条,就当是活埋了呢。”其中不乏有想跟着刘迦继续修行的,依然劝道:“这小白脸不是恶人,倘若他是恶人,咱们早被他收炼成怪物了,何必急着就跑?”
刘迦见群僧脸色陡变,紧跟着万念翻飞,已知其误会,当即笑道:“你们可别在那儿瞎捉摸,我说的话完全不是你们想像的意思。”他正待解释,忽见远处一个亮点闪过,数十道金光破空而出,就像一盏明灯忽然在黑夜中骤亮起来,光茫四射。
刘迦稍一辨识,已明其理,对那群僧人叫道:“哎哟,临大僵尸居然把你们的空林寺给破了,他还真是个猛人!”话音刚落,已见光亮中冲出一个黑团,同时狂吼道:“这天下除了僵尸王,还有谁能困住我临将臣?!”
慧岸等人见此场景,惊怒交加。那暗点是他们历代僧人所珍之物,多少算是圣地了,一般人没有咒诀根本连出入口也找不到。没想到此次捉魔伏妖,不仅功败垂成,而且还引火烧身,毁了祖宗留下的基业。这群人虽说多少有些惜身的念头,但到得此刻,义愤填膺,哪里顾得许多,慧岸瞠眼怒目,扬手喝道:“布罗汉阵!”话音一落,群僧散尽,一时无影无踪。
那刘迦容易跑题,听得“布罗汉阵”几个字,第一时间没去想那阵法是怎么回事,反倒是忆起《金刚经》中须菩提说过的几句话:“......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世尊,佛说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我不作是念。我是离欲阿罗汉......”他此时对从前学过的经典,领悟起来,自是与前时不同,想到这几句话,心中不觉暗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在说,阿罗汉这个称呼,只是修为过程中的一个境界名词,倘若一个人修到此境界,便认可自己已经是阿罗汉,或是在心中觉得我自己是阿罗汉了,那不免又会陷入名相执着。”
念及此,他心中似觉有些新的感悟,寻思道:“难怪佛总是会说,佛即众生,众生即佛,无佛无众生。佛只是一种回归生命本体的状态,又或是通达宇宙真相的状态,无形可得,无相可得,无名可得,用任何意识所指示的存在标准去认知,都非佛的本意。但以不同的心识为前提,却总能变现出佛的种种形象,因为这种大自在的状态,能随心所欲、也能随他人的心意所变现,因此我们才会有了对佛的形象认知。”想到这里,好像又有一些灵感被提了出来,仰头疑道:“或许佛只是佛性的一种显现,真正永恒存在的、无所不在的,只是佛性,也就是佛说的真性、自性,而非佛的形象,那形象也只是一种善巧方便的随机所为。因为佛性永恒,随着众生的心识层次、探索深广的差异,佛性便会因心而变现出种种形象,包括佛的形象,菩萨的形象。甚至在宇宙惯性的大心识之下,显现出诸天诸界、环宇星河。”
但似乎这种认知也不全对,他又想起一句话:“道,不可须虞离也;可离者,非道;奈何百姓日用而不知?”他在口中自念道:“不可须虞离也?奈何百姓日用而不知?”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自己刚才聚合出来的身体,看看手,又看看脚,抚过身体及体外的衣衫,自言自语道:“一切生灭有无,一切来去变化,应该都有一个不变的永恒所在,这个永恒该怎么去感知呢?我的身体由此永恒变化而来,我会说话,会思考,会生气,会打人,会痛,会难过,会开心,这些看似真真假假的东西,都是由那永恒衍生出来的,也都在那永恒之中,可是我该如何去感悟呢?”他并非无法感知,而是许多知见的改造与变异后,无法自我肯定,这让他多有徘徊。
忽见一股极大的波动漫延至身前,他心念过处,那波动尽皆散去,他又道:“这波动也是四大所聚……”猛地听见临将臣传来怪叫道:“小白脸,老子这般威猛的沤心沥血之功,你居然轻描淡写地就化了,太不给面子了!”刘迦被他的话打断思绪,忽醒过来,这才注意到刚才那波动是临将臣和群僧争斗时漫延过来的。
他刚才沉浸在个人的解悟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群僧已和临将臣打了起来。这时被临将臣的话语打断,才看见临将臣独自悬在太空之中,一边嘻嘻哈哈地调笑,一边随手将传至附近的能场东牵西引,同时又将自身的能场向外倾突。刚才漫延至刘迦身前的波动,正是临将臣攻击的漫延部分。
刘迦微微辨识,已见群僧各据一个星球,相互间远远相隔至上千万公里,但星球间却又多有诀印关联,一个和尚打出一道禅诀,必有众多能场暴起相应,全向临将臣逼至。刘迦法眼过处,已将群僧和临将臣之间的攻防细节看得清清楚楚,他摇头暗道:“这般打法再如何威猛,都有力道穷尽之时,阵法再精微、再凶猛,也敌不过心识的力量。”
他不愿看到双方误会太深,当下在身前划出一个“卐”字,动念处,轻声道:“传递过去吧。”各位可别误会,以为这“卐”是希特勒那厮的党旗符号,这“卐”字本身出自佛门,不知何种原因,被希特勒偷来用了,而且还将这符号的旋转方向反过来用,真是离谱啊。不过说起来,其中多少也有些道理呢,这“卐”字出自佛门,而佛本身是极善极慈的形象,希特勒把旋转方向反过来用,是不是正代表反向的意义呢?极恶极怖?呵呵,随想随解,开个玩笑。
那群僧和临将臣正打得如火如荼,到处都有小的星球被粉碎瓦解,至处都是流星陨痕在奔逸,万光飞扬、冲撞无序,整个空间一片大乱。那群灵体躲在刘迦身后,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有人道:“这么多人打一个,那傻瓜僵尸死定了。”也有人道:“没听说过僵尸会死的,只听说过大僵尸会变回小僵尸。”还有人道:“大变小,不也就是死了一样么?你本来是大人,是老人,死了以后投胎重来,变成婴儿小娃娃,和大僵尸变成小僵尸重头再来有什么区别?”更有人道:“人多不见得就能胜,咱们这群灵体,数量再翻上十倍,也打不过那些和尚的。就像一群小蚂蚁,遇到一个大胖子,还不是一样被人给踩死了?人多也就是热闹,死了以后,投胎有个伴,修灵也不孤独,没别的好处。呜呜呜……修灵真可怜啊,大家都瞧不起你!”
那“卐”字被刘迦弹指送出,立刻引动刘迦身边的四大物质,层层传递,次递相挨,瞬间已将刘迦的心念力道送至临将臣和群僧眼前。
临将臣正玩得开心鼓舞,忽感身前能场滞礙,本来挥洒自如的手脚,莫名陷入沼泽一般,一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以为是群僧作怪,大感诧异,暗道:“这群秃子有本事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快要动不了了。”那群和尚也一样,正在全力相拼,人人能场呼啸而出,人人所据的星球也正在变色瓦解,忽然间攸地一下,就像时间被停了下来,众人之间猛然失去种种关联,所出能场攻击全然没了动静,四周破碎的星球物质也都失去了惯性,顿顿然呆在太空中。
刘迦以“卐”字将双方隔开,同时以心念禁锢了双方所处的空间。在这上下左右数千万公里之宽的空间范围内,一切竟在片刻静止了下来。
刘迦传音给群僧道:“别一天到晚尽想着除魔吧,在没有达到至境以前,你们的状态和魔差不了多少。我不知道你们的祖宗是如何教育你们的,不过当年释迦佛灭度前,对弟子说过,他灭度后,如果后世弟子没有足够智慧调伏外道,大可默摈之。知道什么是默摈之吗?就是别去管他,你自己安心修行就好。想来你们的祖宗也没有叫你们一天到晚尽想着和人争斗,自己没有无量智慧,凭什么去调伏诸邪诸魔?焉知此心不在魔境之中?”
又传音给临将臣道:“你自己名声不好,就别怨为什么到处都有人想要除你而后快了,找个凉快的地方,好好解咒去吧。”见临将臣一脸嘻笑,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又道:“不要惹恼了我,否则不待血骷咒起作用,我提前就让你变回小僵尸。”
双方都被他的话镇住,群僧是不知所措,临将臣却是又惊又怒,忽听刘迦道:“把这空间打得这么乱,总得有人收拾一下。”却见他手指在禁锢空间的边缘微微一摁,心力过处,绵绵密密地传递下去,微尘相挨、物质变幻,瞬间漫延至整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物质不管细巨大小、或是星球微尘,全都竟相感应,立时还原回归先前的状态,就像打斗不曾发生过一般。